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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梧桐县的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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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洪城,吴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她想游山玩水,可是去哪里呢?这个陌生的时代,连地名都报不出几个。很多地方有战争,只有一个地方,曾经有人几次提起过,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洛城。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呢?洛城那么大应该也碰不上吧。有了目标,可以一路吃过去玩过去,应该不错啊!现在自己是闲人一个,无牵无挂,以前就想这样徒步旅行,可是爸爸妈妈和阿杰哥哥都不让,自己也没有很大的决心,况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只是偶尔向往向往而已。现在不一样了,徒步旅行变成生活的唯一正经事,旅行可以给人带来疲劳,带来充实感,还可以交到新朋友,忘记烦恼,忘记过往不开心的事情。
“嗯,就这么办!”吴敏自言自语,抓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哥,洛城怎么走!”
那人指了个方向:“朝南走,先到古阳县再问吧!”
吴敏道了句谢,慢慢打马往古阳县的方向奔去。
上官家
离开洪城已经十天了,到达洛城已经第三天。上官予辰一上午都躲在书房,手里握着笔,地上全是纸团子。阿乾一边磨墨,一边看着少爷的神情,似乎很为难,又似乎很急切。
“看什么看?滚远点!”予辰瞟了眼正在看自己的阿乾,怒吼道。
“少爷,阿乾滚了,谁给您磨墨啊!”阿乾没有丝毫的害怕。
予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提笔写下:小敏,你好吗?随后这张白纸又被揉成一团砸在阿乾脸上,慢慢地滚落在地上。这南征北战五年的常胜将军,给自己思念的女子写封信居然这么扭捏。阿乾捂着嘴笑了。
“你笑什么啊?”予辰涨红着脸吼道。
“少爷是想姑娘了吧?”阿乾憋着笑,斜着眼睛问道。
予辰的脸更红了,嘴角牵起一抹甜甜的笑,转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把她一个人留在洪城,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
“少爷,写信不就是把想说的话写进去吗?您想说什么就写什么啊!”阿乾边磨墨边说。
“先不写了,出去走走!”予辰说完,就打开书房的门往外走。阿乾还没反应过来,予辰已经大步走出了书房,阿乾马上屁颠屁颠地跟上。
上官韧路过书房,看到一地的纸团,眉头紧皱。
予辰走在洛城的街道上,想起了昔阳县的街头,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路过一家首饰店,他在门口驻足了半响,里面五六个妇人和年轻女子围着柜台议论着、试戴着,他想起在昔阳县的首饰店给吴敏买过一支簪子,不知道她有没有佩戴。
“公子,可要买首饰?”店老板高声招呼着,妇人和年轻女子都转过身来,看向门口这位器宇不凡的贵族公子。
予辰一时惊慌,拔腿就走。耳边响起吴敏的取笑:“你这么怕被人看,成了亲怎么陪你夫人逛街买东西呢?”
他有些苦恼,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买东西啊?阿乾看着少爷苦思冥想,似乎被什么事情难住了,可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跟着。
路过一家丝绸店,予辰再次驻足了,里面三四个妇人在讨论,他欲抬步往里走,转身对阿乾说:“你就别进来了!”
阿乾一愣,心想也好,反正他也不懂这些,只是不明白为何少爷要进丝绸店。
“阿顺?”阿乾此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阿乾?”阿顺也看到阿乾,有几分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少爷在里面,你怎么在这里?”阿乾回答顺便反问道。
“我娘在里面呢,我不懂,所以就没跟进去。”阿顺顿了顿,试探性地问着,“你家少爷要买丝绸?府上要办喜事?”
“没啊!什么喜事?”阿乾否认道,眉头微皱,把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怎么没喜事?你家少爷不是带姑娘来洛城了吗?”阿顺问道。
“没啊,姑娘还在洪城……”阿乾还没说完,便听见予辰在喊他,他连忙答应着就冲进店里。
阿顺心里咯噔一下,见阿乾扛着一匹绸缎跟着予辰大步走出了门槛。阿顺给予辰行了个礼,予辰点头致意,便大步离去。
“少爷,您为什么买丝绸啊?”阿乾扛着绸缎吃力地问道。
“先练练!”予辰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吐出三个字。
秦王府的书房
“什么?”欧阳景激动地站起来,打翻了一杯茶,打湿了书桌上一幅画像。
阿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欧阳景即使如临大敌都不会显得慌乱,此刻却如此惊慌激动。
“消息可准确?”欧阳景追问道。
“准确!阿乾亲口说的!”阿顺低着头,很认真地回答。
欧阳景握紧拳头,眼睛里闪烁着灼人的目光,似是恨,似是悔,喃喃道:“为什么……”
她无家可归,上官予辰没带她来洛城,那么她还会留在洪城吗?如果她还在洪城,那么陆丰肯定知道她在哪里。
“我要去趟洪城!”欧阳景大步走出书房。
“王爷!皇上病重,钦点您侍疾,您可不能离开洛城啊!”阿顺苦求道。
欧阳景停住了步伐,她应该离开洪城了,洪城地处边关,她那么不喜欢战争,而且那里有她想逃避的人和事吧?站了半响,沉声说道:“召暗部卫希,明日一早来我书房!”
“是!”阿顺应了一声,将书桌收拾干净,瞄到这幅打湿的画像,是一位年轻的士兵,五官精致。
书房的灯彻夜亮着,阿顺一直在磨墨。欧阳景画了一幅又一幅,一夜时间画了十五幅,时不时地问阿顺:“像吗?是不是不太像?卫希部下没见过小敏,会不会认不出来?”
“王爷,您的画技比洛城最有名的画师还要高明,您若是画的不像,就找不出第二人能画得更好了!”阿顺说的是实话,一向欧阳景都对自己的画很自信,可今夜的他似乎有所不同。
第二天一大早,卫希跪在书房,欧阳景将一叠画像郑重地交到他手里。
“卫希,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先派一部分人去洪城打听,我估计她应该离开洪城了,去了什么地方我也猜不出来……”欧阳景脸上一抹茫然,语气仍然是温和的。
“王爷,如果找到了,该如何处置呢?”卫希问道。
“如果找到了,就远远跟着,不要让她发现,发消息通知我……”欧阳景温和地说,语气充满怜惜,“不要让她受伤,饿着,冻着……”
卫希愣了一下,也不敢多问,便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欧阳景白天进宫侍疾,晚上一回府就钻进书房,连续画画,不眠不休。连着五日,画出八十幅画像,交给阿顺,连夜送给卫希,让他加派人手去寻找。五日的不眠不休,再加上内心焦急万分,欧阳景终于病倒。秋国皇帝欧阳厉得知欧阳景病倒,特准其在家休养,派了蔡御医去诊治。蔡御医把过欧阳景的脉,恭敬地汇报给欧阳厉说:“急火攻心,操劳过度!”
欧阳厉的病好了很多,听到蔡御医的回复很是欣慰,这个儿子居然为了自己的病如此操劳,特准许欧阳景在府里休息调养,不必上朝不必进宫侍疾。
走过古阳县、丰水县,再到梧桐县,这一路吴敏走了十天。她这一路一边买小吃的,一边慢腾腾地走,天黑了就找个客栈休息。
这一日,吴敏住进了梧桐县的六福客栈,她正站在窗前,看着夜景下的梧桐县。很安静,路上的行人很少,街边的窗户都亮着橘红色的灯光,街边的梧桐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光溜溜地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秋天一定很美!”吴敏喃喃自语道。她突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了,最近天天吃乱七八糟的糕点小吃,胃开始抗议了。她掩上房门下楼了,找小二下碗面条,暖暖胃。到了大堂,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正吃着面条。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客栈大门洞开,进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位年轻男子,身着白色长袍,脚踏鹿皮靴,气度非凡,身后跟着一位年长的管家模样的男子和三个家丁模样的年轻男子。那气度不比上官予辰差啊!她愣了一下,顿时那男子也直直地盯着她。吴敏被他那锐利的目光刺醒,抿嘴报以微笑,迅速低下头,吃起面来。
第二天,吴敏上街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可以买,或者新鲜的玩意可以玩。她似乎把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全权当做一种旅游了,旅游到老,旅游到死。她远远看见一大群人围着一个摊位,不断地爆发出“哎!”的长叹声或者“可惜啊!”的极其可惜的言语。她的好奇心被勾起,走到外圈,奈何人矮,跳起来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啥新玩意。这时候,人群突然被人硬生生地挤开一条小通道,只见那位白衣公子,大摇大摆地从这条小道走进去。吴敏个子小又灵活,快速跟着那几个家丁,趁着小道还没完全被人群淹没挤进人群。
只见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正拉着弓箭,射向一枚铜板。这枚铜板挂在两根直立的竹竿中间,射箭者距离铜板差不多两丈。忽然“叮”的一声,箭矢跌落在地,铜板在空中摇晃,众人都发出“哎”的叹息声,“可惜啊”,“差一点啊”此起彼伏。
“还有哪位壮士要试试的?”摊位的老板在那里吆喝。
吴敏瞥了眼那位白衣公子,他似乎也没有要尝试的意思。吴敏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射箭的潜力是怎么样的,每次在靶场练习都能中红心,靶场的距离差不多三丈吧。后来欧阳景不让她去弓箭营了,她也好久没射了。她突然很想考验考验这具身体的射箭天赋。
“老板!”吴敏叫道。
“这位小公子,你想试试?”老板微笑着走上前来。
“嗯!不过不知道怎么玩?”吴敏看着悬挂着的铜板问道。
“是这样,你每射一箭需要付我1钱银子,我这里呢,有三种玩法,你射出的箭能穿过两丈处的铜板,便得1两银子,若是穿过四丈处的铜板,便得十两银子,若是六丈处的铜板,便得十两黄金!”老板耐心地解释道。
吴敏点点头,给了老板1钱银子,说道:“我试试六丈的吧!”
口气很平常,没有半点傲气,她确实只是玩玩而已。对于吴敏来说十两黄金是个什么概念她不知道,只知道十两银子可以买多少碗面条,可以住普通客栈的普通房间多少晚。
可是她的一句话引起围观群众的一片哗然。老板斜着眼睛笑了一下,这1钱银子简直就是白给啊,他摆摊那么多年,从没人试过六丈的。围观的白衣公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口气不小的粗布小子,虽说是男子打扮,估计没几个人看不出这是个女子吧。他眉毛一挑,露出一丝不屑。
摆好六丈的铜板,吴敏说:“老板,我可以检查一下你的铜板,和你的箭吗?”
“当然可以!”老板做了个请的动作。
吴敏走上前去,掏出怀里一个铜板,和挂在空中的铜板去比了比大小,果然是普通的铜板,只是它中间糊了一层纸,她细细地检查了下,纸张糊的挺牢靠,没有松动的迹象。她再拿起老板准备的箭矢,在自己的铜板中心穿一下,果然是能通过的。
吴敏点点头,站回到六丈之外。她拉起弓弦,眯着眼睛,看着六丈之外的铜板,淡定而冷静,右手一松,一支利箭疾驰而出,只听“噗”的一声,显然是紧绷的纸膜破裂的声音。白衣公子也被这轻微的一个响声震惊。居然会有如此精准的箭!老板脸上的微笑已经僵硬了!围观群众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吴敏也被自己吓一跳,她居然可以精准到这个地步!摊贩老板一脸僵硬的笑,捧着一个金元宝递给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希望这位瘟神赶紧走啊!吴敏看着老板这个神色,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只是来玩玩的,没想到让她赢了这么多。她很顺从地接过金元宝,转身就挤出了人群。
吴敏把玩着金元宝,走在街道上,心里正琢磨着,这种游戏以后不能玩了,害人家老板输了那么多,自己也不缺钱,予辰说那一百两可以花好久好久。
突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腿:“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娘生病了!”
吴敏低头一看,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穿的很脏很破,眼睛里含着泪,她指着的方向是街边的一个角落里,躺着一个妇人,身边坐着一个更小的孩子,看不出男女。这里没有战争,倒是有这么可怜的乞丐啊!吴敏看着自己手里的金元宝,想了想,就借花献佛吧,自己也没想过要这个钱,她把金元宝递给小女孩:“给你!”
小女孩含泪的眼睛顿时两眼放光,双手接过金元宝,抱在怀里就往墙角跑,边跑边喊道:“娘,有钱了!有钱了!”
吴敏耸耸肩,这么点大的小孩都认得黄金啊?她笑了笑,正打算回客栈,忽然听到后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不禁吓一跳。一群小乞丐朝她奔来,一会功夫就把她围在当中,对着她又叩又拜的:“哥哥,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么多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她没有那么多钱!她往怀里掏出钱袋,抓出一把铜钱和碎银子往地上一抛,所有的小乞丐都低头捡钱去了,吴敏趁机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这一幕被白衣公子看在眼里,他眉毛一挑,嘴角轻轻牵起,微微摇摇头。
吴敏跑到客栈真是上起步接下去,今天的遭遇让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接济乞丐了,再安居乐业的地方,也有恐怖的丐帮啊!她想着得尽快离开这里了,要是明天还是被他们盯上了,怎么办呢?吴敏回到房间,快速收拾了一下,下楼去退房。
“小二哥,洛城怎么走?”
“公子洛城远着呢!你往南走,先到柏杨县再问吧!”
吴敏谢了一声,就策马赶往柏杨县。夕阳西下,微风拂面,有点冷飕飕。哎,忘记问了,柏杨县到底多远呢?这天都快黑了,吴敏还是有些胆怯的。夜里从来没赶过路,要是遇上强盗土匪,她可是小命不保。
“疾风,这次靠你了!你要保护我啊!”吴敏对着疾风说道。
疾风确实是一匹好马,起跑和停止都稳稳当当,吴敏骑术很差,疾风似乎很明白她,她想慢的时候,就慢慢地溜达,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匹驰骋沙场的战马。有时候吴敏会想,这马的确是予辰的吗?予辰那个急性子,动不动就发脾气,疾风可是一点也不像啊!不知道予辰怎么样了?应该在上官家享受少爷的日子吧,他这么多年行军打仗,确实也辛苦了。毕竟这么小啊!他爹会给他安排一门很好的亲事,很快就会不记得她了吧。她的眼睛里闪过一瞬的落寞,继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只不过是个过客,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影响的。
吴敏甩了甩马尾辫,轻轻一打马,疾风会意长啸一声,飞速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