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边调》十三缘水

21、扑通入水

　　“滚！都给我滚！”楚尽欣冷冷喝道，“那女人后来死了没有？”
　　“回禀公主，后来她再没有出现在明宗。”婢女答。
　　她满意地一笑，“那便好，无论你们如何争斗操戈，一切终将会是我的！”说着，她轻轻展开桌案上搁置的那封信，罂粟花底衬的大红纸笺，如此张扬妖异，在这楚京只有一人会用，“我的好哥哥，你利用了我的仇恨来对付君氏母子，我也利用你的兵权来铲除异己，我们扯平了，这不是……很好么。”
　　疏芳阁。
　　箫音起，风雅之声将夜幕渲染，尽是满目的疮痍，楚尽佑静静地吹着箫，一双明眸里感伤落落，似有花期即谢的淡淡悲悯，或许他生来便是如此的人，只适于风月，不适于朝政。
　　这阁子四面环水，来往只有船只，四周明里暗里的把守着侍卫，全无人可以往里面插针。
　　可偏偏有人想要插针。
　　“皇后娘娘亲令，让奴婢来送三殿下一样东西。”那女子一身普通的宫人装扮，手中捧着个托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侍卫长，“放我进去。”
　　侍卫长冷冷看着她，“那么娘娘的手令在何处？”
　　“放肆！耽误了娘娘的事你担待得起么！”女子先是顿喝，复有低声道，“事急从权，大人何必阻拦，大不了您可以和奴婢一同进阁，以您的功夫绝不至于让奴婢在您眼前作乱，不是么？还是您想去找娘娘对峙？奴婢虽不在意什么，恐是大人您的前途反受了影响呢。”
　　“这……”侍卫长犹豫了再三，眼看她一个弱女子，心想倒也无妨，便吩咐了下去，“去准备船只，让所有人警醒些，若有异动，立刻杀！”
　　“是！”
　　女子挑了挑眉梢，浑然不在意，跟着他便上了小船。
　　船水浮动，隐约是暗然杀机涌动，湖中静水无波，将一切化作了静止。
　　“别动！”才刚划起船舷，一把匕首就放上了那侍卫长的脖颈上，那女子冷冷道，“安全把我送进去，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你是什么人？”侍卫长先是一怔，旋即冷哼一声，不屑道，“就算你挟持我进去了又如何？你要如何出来？这周围遍布三千羽箭手，你不死也难！”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儿。”女子一字一顿地道，“我既然敢来，自然有脱身的法子，诺大阖宫，从来就不是无缝的石头。”
　　“你到底是谁？”侍卫长一边问着，手却渐渐地伸出船舱，悄然比了个手势。
　　“你在做什么！”女子手中劲道一紧，直接点了他的穴道，那侍卫长立时便头上一晕，再不知后事几何，“切，糟了。”
　　话音一落，已有几只羽箭飞射而来，白羽黑箭，刻带血槽，乃是军队上等精兵，女子再次暗骂一声，飞身踢起块木板挡住了飞箭，然而十几支箭羽来过，那木板亦是开裂，此处离湖岸远有十几米的距离，木板也是上好的精料，竟是如此也挡不住羽箭来势，可见那兵甲强劲，危机四伏！
　　“射！”
　　她在半空中一个旋身，紧了紧手指，忽而从腰间取出一个皮囊，里面溜溜地滚出几枚圆滚滚的雷弹子，她脸色犹疑了一阵，将雷弹子斜向下用力一拍，顿时闷声四起，水花的巨响连成一排地鸣响开来，湖水被炸得朝天飞起，水雾一片，遮掩住所有人的身形。
　　而女子借着这势头踏水而行，便要入阁。
　　“吸气！”然却有人一把揽住她，顿时有那云散水流的淡淡芸香充溢地包裹住她，她被深深拥入他的怀，那一霎时间静止，他垂眸浅笑，她惊讶抬眸，水花击打在水面之上，有那润湿的情意在缓缓流淌，并于此刻绵延成相思牵挂，无言了国色山河。
　　叶落知想，这人真是神出鬼没，她扮成了宫人进来还差点被抓，这人连妆容都没变居然能轻易入宫，真不知让人说些什么才好。
　　云际则拉着她一齐扑通入水，银袍云袖在碧蓝色的湖水里涓涓展开，那一朵银白色芬陀利华如梦优绽，俨然如佳期一笑，不费了似水流年。
　　她水性不好，那人似乎不知为何知道，故而一直细心地用手护着她的心脉，以免她不适应水下压力而窒息。
　　叶落知扫了一眼水底，没想到这潭水还挺深，游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底，不过……云际你个登徒子，你的手究竟放在哪里！？
　　云际游着水居然还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回过头来笑了笑，笑里五分温柔三分无赖，剩下的两分是无可言说的纷乱心绪，她怔了一下，只觉这水道好长，长到她就想要永久下去，直至天长地久红颜枯骨，她的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随后便被她自己狠狠镇压。
　　叶落知，你在想什么？你与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况……你还欠着他十万黄金哩！你没道理喜欢他，对不？
　　她心里纠结着，心率忽然就开始加快，她双颊涨得通红，湖水澄澈，那轻红一抹亦如那天边红霞，在岁月悠久里牵连出少女心意，如此珍贵如瑰宝山河，写意出无边光景里的暖软佳色。
　　想着想着，叶落知的眼前便有些发晕，原谅这从没怎么游过水的孩子，全然不懂水下久游要有平稳心率这一说，这一胡思乱想起来，顿时氧气不足，脸色很差，四肢无力，有星光在眼前一闪一闪，仔细一看却是那水光粼粼。
　　云际的手指一直握在她的手腕上，此刻感受到她的脉搏有异，立时转过身，将她纤弱的身子楼过来，手指轻轻拂过她温软如清花的眉目，水蓝白裙，簇簇梧桐花绽放于边角袖口，她轻闭了眼，霞光水色里容色姣好。
　　“真不让人省心。”云际轻轻一叹，不知为何，他于水中竟似是全然无须呼吸一般，便连说话亦是自如，“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说罢，他轻轻贴过去，如云的唇色印上她失色的软唇，他神色间有种温柔的气韵流转，似是在抚弄这世间最是珍贵的暖玉温香，煞是动人的情景将彼此的气息珍重品味收藏。

作者有话说

　　哦哦，水下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