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边调》十三缘水

22、反派人物

　　云际的舌尖一挑，撬开她紧闭的唇齿，内息在体内运作一小周天，缓缓将他的气渡入她的口，而她那带着浅浅梧桐花色的体香也随之入了他的口，直至沾染了他的唇上心里，一直刻印在灵魂深处，唤醒了那熟悉的过往感觉，他有些满足地微叹，好久没尝到这妮子的滋味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八百年前还是一千年前？好像久到记不得了呢。
　　当叶落知醒来，看见的是天顶苍穹，那神秘而复杂的疏影闪耀，映在她清明的眼底，便又添了些柔和的韵意。
　　坐起身后，云际正在她旁边坐着，身边一簇篝火，火舌摇曳里，照出他眼底复杂的云雾寥寥，“这是哪儿？”
　　“当然是皇宫。”云际笑着转眸，“不然你以为呢？”
　　“哦。”叶落知撇撇嘴，“皇宫真是个鬼地方……你怎么来的？”
　　云际深深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想救三殿下？”
　　“我只是觉得，他不该就这样被幽禁或是被杀死。”叶落知低声道，“不过，你今晚派莫守到大王府……到底是为什么？”
　　“……”云际沉默了一下，叶落知忙道：“你不说就不说了，本来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不需要知道些什么。”
　　云际很认真地看着她，“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想啊。”叶落知很好奇心旺盛地点点头。
　　“看你的样子，大概已是知道裴月的事了吧。”云际轻呼了口气，道，“楚尽欣回京必反，君皇后借以上位，扶植楚尽泽，除去楚尽佑，这一切顺理成章是不是？”
　　“是。”叶落知明了，“所以今天君皇后派裴月入大王府奏乐，意在引来三殿下，然后借此机会杀之又或者是抓之。”
　　云际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鼻尖，道：“笨，你当尽欢是个摆设任人宰割么？”
　　“咦？”叶落知无辜地眨眼睛，“难道……他握住了楚尽欣？”
　　“还不算太笨。”云际点点头，“他们两个大概算是互相利用互相挑拨的关系吧，今晚我让阿守去拿住楚尽泽，意在使彼此手里都有筹码，这权利的天枰才能够平衡。”
　　“这我明白，但那私印的事你又作何解释？”叶落知想起若不是因为那私印的事，他们也不至于要来这森严皇宫，楚尽佑也不至于如今被幽禁。
　　云际想了想，恍然，“你是指楚尽泽的私印吧，你知道华芳宫是谁的地方么？那是当年芳邪的寝殿，你觉得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对于君皇后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好坏，这不是在离间人家母子么。”叶落知挑眉，“不过，你就这么确定君皇后会上当？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大王府遇刺一事了？”
　　“还是笨。”云际笑了笑，笑里有淡淡的宠溺，“你忘了一个人，如果消息全部是经由他控制方得以传出的，那么君皇后所得知的消息，便会是我想要让她得到的消息了。”
　　“那个莫望！”叶落知忽然就悟了，这人果真一肚子坏水儿，“他是你的人！所以君皇后将会对她的儿子有起疑心，而楚尽欣受尽欢之令，必然不会轻举妄动，你一步棋，竟然能全将楚京一触即发的形势控制住，果真是个……大坏人！”
　　“那么。”云际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落灰，临月一笑，笑里辉光寥落，凭空流落出点点优雅雍容的风致，叶落知看着那笑，觉得这人果然好会装好会演啊，平常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大少撑死了有点儿医术傍身很是淡泊不图功名，没想到这才几天相处下来他在她心里就已经成功塑造了一个奸诈阴险喜欢耍无赖专爱非礼人有时候很淡定有时候很霸道的……嗯，反派形象。
　　云际你个大反派，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出宫咯。”云大反派不过付之一笑，“难道你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不成？还是你想被君皇后抓起来严刑拷打三百遍？”
　　“怎么走？”叶落知舒服得向后一靠，这才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身下软草芳香，有野花的缤纷色彩环绕周身，竟是处遗忘了流年的宫殿，似乎是人迹罕至，才没有及时地修葺青石砖路。
　　云际生了堆篝火，还在她身下垫了层草甸，但这样微凉的春风里，还是有些感到冷，“哎，稍等等，我得晾晾衣服”
　　“我来。”云际的手指轻轻顿了顿，那一霎叶落知似乎能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些恍然回神的思绪，而当他的手搭上她的手腕时，她不知为何就想要问他，“你，何必来救我？”
　　云际好笑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原本是阿守去扮作裴月，你不过是无端被牵连了进来，我不救你，还能看着你羊入虎口啊。”他说着，从袖里取出块儿火红色的晶石来，伸手搁入叶落知的束腰里，叶落知脸红了红，就要避开，却只觉那温暖的气流自丹田涌入，将她周身包裹住，再无半分寒冷侵袭，“这是什么？看上去好像很值钱，我可没钱还你哦。”
　　“是火晶石。”男人不过淡淡笑了笑，低语道，“抱歉，阿落，我忘了你的修为……”不再似千八百年以前那般了。
　　叶落知理解的自然是第二种意思，“我知道我修为太微末，你厉害行了吧。”顿了顿，她又有些叹气，“看你穿得也挺少，你修为还不如我，你给了我你怎么办？”
　　云际似乎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阿落，不用担心我，何况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难道你让我不顾绅士风度了不成？”
　　“一个反派人物要什么绅士风度……”叶落知自顾自地喃喃道，“反派嘛，不就应该是满脸络腮胡子一身纵横肌肉眼神凶如铜铃行动霸气威武么。”
　　云际像是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叶落知乖乖摇头，她还得靠他出宫呢，怎么能得罪了这人？
　　然而她却没有看见，转过身去的云际，煞是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