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曾经疯狂过》前尘似絅

11、在那之后

　　法院的判定书下来的那天夜里下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杨辉找到姜延的时候她正一个人站在顶楼的天台上，背影清冷，手里紧捏着被雨水浸湿的法院判定书，在风雨里早已失去抖动的力气。
　　“姜延……”他站在距她五步的地方停下。
　　“哦？杨辉，你怎么在这儿？”她转过头看他，眉目张扬，嘴角带笑。好似一只冲出笼中的鸟儿，曾经那冷漠犀利的女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我去学校取东西，看见你们室友了。说你还没回来，就问我你是不是和我在一块儿。”姜延挑了挑眉，白肖安和王浅关系日渐亲密确实是藏不住的秘密，不过这并不能说明杨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件事我听王浅说了。”他的目光看向姜延手里的法院判定书，“今天是结果下来的日子，我在学校查了你的家庭住址，觉得你可能在这儿。”
　　姜延笑着歪了歪头提起手里那张湿透了的纸张贴着面庞笑道，“是啊，我果然在这里，带着这份胜利。”
　　“赢了么……”
　　“是啊。”姜延笑着点头，转过身向前几步，伸手扶住护栏，望着整个灯火阑珊的城市，幽幽的说，“两年。”
　　“什么？”杨辉一时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
　　“我亲手把他送了进去，判了两年。”
　　杨辉一怔，看着她被霓虹灯照射的光彩的面庞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被判多久我都不在乎的，哪怕只是一个月。”她笑着，忽然转过头，半垂着的目光看向杨辉说道，“可是你知道吗？他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家里也没什么权势。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在档案里再被记上着这一笔，那么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他的儿子，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他引以为傲了一辈子的儿子。而我，被视作多余的我，在他面前亲手的，一点点的将他的希望撕个粉、碎。”
　　姜延呵呵的笑了，眸子里晃动着残忍。脚下的动作随着身体的转动溅起一串串水花。她抬起头向着天空大张开双臂，“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重生，在这场战役中我踏着他们的骄傲获得完胜；这是上天赏赐与我的重生的洗礼，这场雨，将洗刷世间一切罪恶，一切肮脏。”
　　“你没有看到，你没有看到当时他们的表情有多么精彩哈哈哈。在我哥，不对，是姜瑞。在姜瑞被带走的那一刻，那个女人，一直在姜瑞旁边扮演着贤惠好妻子，忠贞不渝的爱的女人嚯的就从椅子上坐起来要去打胎。”
　　“哈哈哈哈，打胎啊，那个女人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她一看姜瑞入狱就急不可耐的要断掉和姜家最后一丝联系。”
　　“哈哈哈，你知道那个女人对姜耀东说什么吗？”
　　“她说啊，孩子算什么？这是你们姜家的孩子不是她的。如今姜瑞已经入狱，他这辈子都完了，难道要她陪着你们一起玩完吗？莫说是五个月的孩子了，就是五岁的孩童，我也不可能要他！”
　　“哈哈哈，多么讽刺啊。这就是他姜瑞的好老婆，他姜耀东怎么看怎么满意的好儿媳，哈哈哈哈。”
　　姜延撩了一把被雨水打透了的头发，雨水顺着指骨的缝隙纷纷滑落。杨辉透过指骨的缝隙遥遥看向姜延不住颤动的眸子，那份疯狂的积压终于有了宣泄口，将伴随着这份大雨，宣泄个干净。他忽然想起来，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个案例。
　　有一种人，他是不容他人得罪的，若是谁得罪了他，背叛了他，那他将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代价么……
　　姜家收到了……
　　以这份尊严，堵上以后的性命为代价的最疯狂的报复。
　　她在雨水里来回旋转着哈哈大笑，畅快淋漓。杨辉沉了沉身子走向前，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裹住姜延。
　　“你胜利了，现在，应该回去了。”
　　“毕竟，明天是你重生后的第一天，若是感冒了，可不好啊。”
　　“啊，是呐。明天将是胜利后的第一天，若是感冒了，可不好啊……”
　　紧拥的双臂紧了紧，姜延将头抵在他的胸口，闭了闭眼。
　　雨，一直下一直下，没有停歇的迹象。在城市黑暗的角落，一被雨水淋湿全身的女生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整齐的白色制服凌乱不堪，白赞的皮肤上还有些青紫的印记。
　　“王浅……”

　　雨后的天气总是很好的，姜延一手托腮交叠着双腿坐在咖啡店一个靠窗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窗外人流交替。手上的银色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咖啡杯的杯壁，彰显出主人此刻慢调调的心情。
　　若要在细细看去，那明亮咖啡店的玻璃窗上映照出的带笑的面容张扬着某种胜利，和胜利后的高傲。
　　“姜延。”
　　听到熟悉的呼唤，姜延缓缓回头，在看到那带着温和笑意的男子，不自觉得，姜延眉眼弯弯，伸手向他招了招。
　　“你今天心情很好。”杨辉走到他对面坐下，肯定的说。
　　“哦？何以见得？”她突然起了玩儿心，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他轻轻一笑，看着鲜少露出如此孩子面的姜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应为若是平时我叫你，看到的一定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啊。”还有，应为昨天那场胜利。
　　不过，杨辉并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这可以算半个，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姜延挑眉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她一直都是一副懒洋洋，慢调调的样子呀。
　　姜延伸长身子托腮看向窗外，明亮的窗子浅浅的印着女生带笑的脸。而杨辉目光幽深的透过姜延的背影看向玻璃上那张带笑的脸，棕色的瞳仁里晃荡着温和。
　　“哈！你俩好早哦~”
　　愉悦的声音传至，杨辉和姜延纷纷转头望去。只见宵夏夏一头小卷梨花变成了金色大波浪梳在头顶两侧，精致的妆容，艳丽的唇彩，紧身抹胸的红色小裙，手里的包包还一甩一甩的。
　　而这一身的打扮看在姜延的眼里就是四个字的评价——无法直视。
　　姜延不否认宵夏夏这一身打扮很耀眼，很御姐，很美腻，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宵夏夏不说不动的前提上。
　　这不，在看到姜延的时候，宵夏夏眼睛都亮了，连蹦带跳的就扑了过来。
　　姜延泪目。
　　大姐啊，你的节操呢？尼玛，那是十厘米大高跟吧，是吧是吧，你也不怕让你蹦断了。还有哇，你没有穿保险裤吧，没有吧，没有吧，尼玛你的裙子很短啊，还是紧身的啊我次奥，麻烦大姐你节操一下好不好啊>_<
　　然，宵夏夏可不管这些。她随意管了，屁颠屁颠的蹦跶到姜延桌前沉默半响，一把把坐在姜延对面的杨辉拽了出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杨辉，姜延默……
　　“你坐那边。”宵夏夏玉手一指，杨辉顺着看去，正是姜延身边的空位。
　　“小夫妻不坐一起，过来跟我这路人甲抢什么位置嘛。”宵夏夏挑眉看向杨辉，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一甩一甩的，“这样多好，真是的。服务员，来块慕斯蛋糕，一杯蜜桃鲜饮。”
　　姜延眉头一挑说道，“小心吃多了长胖。”
　　“没事没事，姐姐我不爱长胖。”
　　“是吗？”姜延坏坏一笑，她故意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那隐藏在宽大T恤里的纤细曲线一下子凸显了出来，看愣了宵夏夏的眼，“你有我瘦吗？”
　　宵夏夏先是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愤愤的瞪了姜延一眼，姜延乐不可支。
　　若是在遇见姜延之前，宵夏夏还能万分自豪的个别人炫耀自己是个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可是遇到了姜延之后，宵夏夏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怎么吃都不会胖。
　　你就是一怪胎！
　　宵夏夏在心里咆哮。
　　“白铃他们快到了吧。”杨辉适时插话。
　　“唔。”宵夏夏瞪着眼睛咽下嘴里的蛋糕，“嗯，快了，我快到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就快到了。”
　　“不过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叫我们出来玩。”宵夏夏舔着蛋糕勺子，口齿不清的说。
　　“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有了出来玩的欲望。”
　　“是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一只闷骚的腹黑宅，随性的打扮和一张猥琐的脸，不管怎么看都没想到你还能做一个组织聚会的领导人啊。”
　　姜延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用力。抬眼看着面前努力吃着蛋糕的某女，决定坚决的无视。
　　“徐梦梦在你们公司做的还好吧，我不在这两天听说她和白铃俩人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
　　“嗯，是啊。应为工作的关系相处的也就多了，自然也就了几分了解。”杨辉笑呵呵的配合她转移话题、
　　“看样子你挖掘出来一对儿好搭档呢，这下子赚翻了吧。”
　　杨辉浅笑着摇摇头道，“赚翻了谈不上，赚了是一定的。徐梦梦和白铃都很有能力，商务一组的经理之位竞争起来才会更加激烈不是吗？”
　　姜延撇了撇嘴，杨辉接着道，“不如你也加入进来吧，做我的专属律师，这样我才是真正的赚翻了。”
　　姜延呵呵的笑着，“那还真是抱歉啦杨老板，本人现在可没有做谁的专属律师的打算呐。青春如此美好，校园如此惬意，我可还没有把自个儿的青春这么早的投入到社会乱流的漩涡里任期发黄烂掉啊。”
　　“怎么，你还要往上读？”
　　“往上读是不用啦，从头开始就好了嘛。”姜延抿着勺子，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流露出狡黠和一丝丝野心，杨辉在一旁看的眉头一挑。
　　“其实你只是觉得步入社会的女人都是老女人了，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即将步入老女人的圈子里了吧。”在一旁埋头啃蛋糕的宵夏夏不甘寂寞的插嘴，姜延扭头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呵呵~”杨辉轻轻笑出声，他看着姜延目光柔和，“你这到是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了啊。”
　　“自欺欺人又怎么样？反正我不去。”姜延拖腮看他，目光有几分小孩子的倔强稚气。
　　杨辉发现，那件事了断之后，姜延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像以往那样冷漠，反而会时不时的露出些孩子气。
　　比起以前那个冷漠的把自己封锁在角落里任其冰冻的姜延，杨辉更喜欢如今这个“活”起来的姜延。
　　冲出了牢笼，获得了重生么……
　　……
　　“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重生，在这场战役中我踏着他们的骄傲获得完胜；这是上天赏赐与我的重生的洗礼，这场雨，将洗刷世间一切罪恶，一切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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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辉撑着脑袋打量着身旁的这个女孩，这个在这次报复中成功全身而退的女孩。
　　而这份打量在对面的宵夏夏的眼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她撇撇嘴，用本来就没想着压低的声音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么当着我这个孤家寡人的面发展奸情，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单身女人的心情，哼哼。”
　　这边的宵夏夏还在哼哼唧唧的歪歪，而姜延已经拿起搅拌过咖啡的勺子毫不留情的戳在宵夏夏那张涂抹精致的脸上。
　　宵夏夏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捂着被姜延戳过的脸完全没有形象可言的指着姜延大叫道，“你要死啊！那是搅拌过咖啡的勺子啊，搅拌过咖啡的勺子啊！你个天杀的，姐姐我花费了两个小时画的妆啊。”
　　姜延收回手，银色的勺子竖在脸变折射着银色光芒，姜延眯着眼睛笑的狡黠，“哎呀，真是抱歉啊。你这画了两个小时的脸实在是干净白赞的好像一块餐巾布啊。刚才我看勺子有点脏了就想擦一下，实在是情不自禁啊你也不能怪我嘛。实在是你的妆画的太完美了，我一时没看出来抱歉抱歉啊。”
　　宵夏夏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本正经道歉的姜延，气哼哼的拿着包奔向洗手间，修妆去了。
　　这么一吵一闹的功夫，徐梦梦她们也到了。徐梦梦挽着一个笑容温和的男生，天蓝色的衬衫陪着仔裤，让人看上一眼心都能瞬间静了下来。
　　白铃跟在徐梦梦旁边距离靠后一点，似乎是有了徐梦梦这么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她的装扮愈发的成熟职业化，五官也带上了一丝冷硬。
　　而白肖安和王浅则是跟在她们最后面，还落下五步左右的距离。王浅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白肖安的视线一直落在王浅的头顶，目光抬也未抬。
　　“王浅，白铃，徐梦梦，这边这边。”姜延冲着他们挥挥手。
　　“你们好早呀。”徐梦梦挽着身边的男生走过来，四下看了看，“宵夏夏呢？她应该也到了才对呀。”
　　“去洗手间了。”姜延笑着答道，又歪着头看了看徐梦梦身边的男生说，“这就是你那神秘的男朋友了吧。哈，上次应为有事情没见着，这次可让我见着了。”
　　姜延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在男生的身上来回打量着，良久满意的眯了眯眼睛，点头道，“嗯，真是不错。徐梦梦你可要看紧了呀，这么一个男朋友，想来可是很抢手的吧。”
　　“姜延，你真是……怎么也学王浅她们打趣我啦？”她红着脸，瞪了姜延一眼。
　　“哈哈，没有没有，来介绍一下呗。”
　　徐梦梦挽着男生坐下说道，“这是傅贤，A大教育系的，傅贤她是姜延，A大律师系。”
　　“你好。”
　　“你好。”
　　“唉哟，都来了呀。”这会儿宵夏夏挎着她的闪亮包包风骚登场。
　　“补完妆啦。”姜延笑嘻嘻的搭话，宵夏夏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有了宵夏夏这么一个活宝在这儿，气氛瞬间就热笼了起来，姜延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便测了测身子，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指托腮。小手指对着沉默的王浅勾了勾。
　　王浅一愣，也将身子撑起来，倾了过去。
　　离得近了，姜延看着王浅打了粉的脸皱了皱眉，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立领T恤，却将三个扣子都扣的紧紧的，那双往日里绽放光彩的眸子此时暗淡无光，眼下也有着青色。
　　“怎么了？”姜延皱着眉，开门见山的问。
　　“呃……不，没什么。”王浅浅笑着回答。
　　姜延眉头皱的更紧，明显不信。
　　“就是最近实习比较累啊，大公司竞争也激烈，不努力不行啊。”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说笑着的徐梦梦和白铃。
　　“你们最近要和我们公司合作一个案子吧。虽说我现在还只是实习，不过我……”
　　“不用了。”王浅刚说道一般的话便被白铃打断，她带着冷硬的眸子直直看向王浅，“工作上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而且王浅你也是刚到的实习生，现在就想着打关系走后门对你以后的生评不好。”
　　“是啊王浅，在还没有扎稳根儿之前，还是一切靠自己吧。不过若是连这点事儿都谈不好，以后也就不用做些什么了，你说是吧？”徐梦梦弯着蓝色的眸子，温和的看向她。
　　“哦，是么，真抱歉，倒是我多管闲事了……”王浅原本就黯淡的眸子忽然变的冰冷，她半垂着眼，交叠放在下颚的双手一紧，忽然就展开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也是呢，初来乍到万事靠自己比较好。我也是看着我们公司竞争实在是激烈。前不久运营部有俩人争运营部门经理，结果那老手却被人比下去了。公司里的人都在说呢，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你早就来公司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比不过人家后来者，声明比你强，能力比你好，那被比下去的不堪忍受匆匆辞职了呢。”
　　“大公司，竞争是惨烈啊。”徐梦梦笑着说，“不过也怨不得谁，这世界本来就这样。大家踩高捧低，那被比下去的，想来也没少被人怨恨嫉妒吧。”
　　王浅眨了眨眼说道，”哎呀，想不到温和的徐梦梦也能有这番见解呐。”
　　徐梦梦红了红脸说道，“不是什么见解，是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要是没这点觉悟，怎么去竞争呢。”
　　“是啊，若是没这点觉悟，怎么去跟前辈们竞争呢。”王浅顿了顿，看向徐梦梦和白铃说道，“所以，我们这些后浪，可要毫不留情的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