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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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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跖天生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得知蓉姑娘并没有对旁人解释过他的伤,所以盗跖当机立断就捧着包子跟着盖聂出了房门,吃饭嘛,还是大家一块吃比较热闹。
端木蓉不在,知情的只有面瘫的盖聂,盗跖一点负担没有的把自己的伤说得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轻。
“这不是,昨天蹲点蹲了一天没吃饭么,又跟白凤打了一架,”盗跖一边扯谎,在提到白凤的时候视线从在场的几人脸上悄悄扫过,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才偷偷松了口气继续扯:“盗王之王也会累嘛,所以我就昏睡了,哪多么严重。”
盗跖是没发现他的视线以转开,几个知情的就把目光转过来了。
“那木头?没,没断骨头,那木头看着挺大,但树干坑坑洼洼,压得没这么严实。”盗跖继续挥舞着手大咧咧的大声解释着,“不信?这有什么不信的,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么?”大力转动着受伤的那支胳膊,脸上没一点牵强。
当然,伤口是不能给看的,他身上的伤早就愈合得不能再愈合,就连当初救白凤和赤炼时被胜七的剑划到,后来又被胜七拿巨阙割的伤口也早早好透了,连道疤都没留下。
其实盗跖到这会才想起来,难怪进千机楼的时候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没准根本就是那时候伤口就已经好了!
这个阴阳家的诅咒,看起来不是挺好使的么?盗跖掰着包子默默想,只是他自然清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蓉姑娘那药够逆天了,代价不也很大?如果不是自己这个身体情况特殊,估计就交代了。
吃过饭大家就各自散去,大铁锤负责周边警戒,连同盗跖的份也干了,雪女和高渐离一直忙着联络四方反秦志士,蓉姑娘自从盗跖房间出来后就窝进自己房间,没放话,却是摆明了天没塌下来就别打扰的态度,进出的都只有高月。
一个个都是闲不得的,只有他被留下来,盗跖垂着脑袋不高兴,好吧,至少还有不到大事不出手的大剑圣盖聂盖大侠。
盗跖抬头看看盖聂,再看看面前的一大盆碗筷碟子什么的……人家剑圣都下厨做饭了,他个小小的盗王之王,还是乖乖洗碗吧。
虽说盗跖显得很可怜,但实际上盖聂并没闲着,盗跖洗出来的碗盖聂都从清水再冲了一边,用干布擦干后整齐的叠起来,看着动作不紧不慢,但两项工作比一项工作的盗跖做得还快。
有个大活人在身边,没一会盗跖就开始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开始找话题。
“盖先生……”盖聂抬眼看了盗跖一样,算是回答,“的梦想是什么?”盗跖问。
盖聂的手停顿了下,抿着唇想了会,才慢慢道:“天下太平。”
“鬼谷传人都是济世之才,”盗跖的话题又跳了一个,只是这个却让盖聂下意识的打起精神,谦虚是盖聂的本能,但盗跖的下一句话却堵住了他的自谦:“那为什么两位传人非要相互斗争呢?”
这个盖聂也曾想过,在那片悬崖之上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过,只是他一直没找到应该存在的答案。
“如果盖先生和卫庄联手,天下何愁不平?”盗跖将最后一口碗递到盖聂面前:“十年时间,盖先生还是没能找到答案么?盖先生可问过卫庄,有没有替你找出答案?”
盖聂突然抬头,眼神以他从未在盗跖面前展露过的犀利向盗跖射过来,好像要直接将人看穿一样。
鬼谷内部的事,他没说过,小庄不可能说,盗跖一个才双十的年轻人,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盗跖丝毫没被盖聂的气势影响到,他的年纪修为已经摆在那里,对于这种不带杀意的压迫感,还不至于撑不住,所以盗跖甚至对盖聂笑了笑:“盖先生,你是个很死板的人,很多时候你所认为是对的,也许他是对的,但依然会造成不小的伤害,甚至会比错误的选择更大。”
这个他前世是真的见识到过,墨家虽然跟流沙有过合作关系,但之中却是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到最后两边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只是在合作时绝对的信任,却在合作完成时立刻反手就给对方来一刀。
他跟白凤当时基本处于外围,里面那群人的纠葛,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
盖聂已经收回目光,跟刚才的很多次一样伸手接了碗,也照旧冲洗干净擦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在蔓延,盗跖快要绷不住了。
子房啊子房,此刻我是多么希望我拥有你装神弄鬼的说话方式啊!盗跖内心泪流满面的感慨:这种暗示啊话里有话啊什么的,根本不是他盗跖能玩得转的啊!
盖聂把最后一口碗放好,才对盗跖点点头,道:“多谢。”
盗跖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傻了:他这是听懂了?这是说明他已经表述明白了?他真的知道自己想说你乖乖跟你师弟回家好好过日子,别两个人别扭来别扭去闹得天下都不得安宁?他真的真的真的知道他跟蓉姑娘两个都是闷葫芦不适合一辈子一起生活?
盖聂自然是猜中了开头,只是结尾这个是没可能了,这一世,他跟端木蓉除了那个要还给墨家的救命之恩,最近的联系还只是共同拥有一个关于盗跖的秘密而已。
不过盖聂明显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盗跖,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虽然多事不是他的性子,但盗跖已经跟自己说了那些话,他自然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那小跖兄弟你呢?”盖聂难得用了反问句的语气。
盗跖歪了下脑袋,没明白。
“你当时等的人,并不是我们。”
这个我们,自然指昨晚去救他的自己和高渐离,盗跖明白了,顿时白了脸。
“我,我没有……”盗跖手足无措的摆摆手,眼神慌乱,突然抿紧唇,把视线落到门槛外刚刚冒头的草上,如果是盖聂的话,没准,真的可以听他说一说,盗跖这么想也立刻这么做了:“如果明知道是死路,还有必要去走么?”
这个跟我们考虑的有什么不同么?盖聂不太明白,既然他敢这么来劝自己,怎么会自己却想不通呢?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盗跖终于把视线转回来,让盖聂看到他眼里的悲哀:“如果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呢?真真实实的,失败了。”
盖聂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果抓住,前面就是一片豁然开朗,但那道闪电般刺激了大脑的感觉却很快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盖聂皱了下眉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模模糊糊的想到去回答盗跖的问题:“有多少事有机会再来一次?既然有了,何不去争一争?”
刚刚……我说了什么?盖聂眼里划过一丝茫然。
盗跖并没有看出盖聂那双深沉的眼里有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傻了,傻透了!
他放弃个什么劲!?当初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白凤死了,既然知道了,那改变不就是了么?他能决定去改变墨家的事,盖聂他们的事,干嘛到自己身上就退缩了啊!
上辈子他欠白凤的,他还没还呢,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下辈子,即使有他也不可能再记得这些恩怨情仇,所以这辈子不去还,什么时候还!?
盗跖面上的悲伤一扫而光,整个人都几乎闪闪发亮起来,盖聂被强烈的光猛地惊醒,才看清原来是外面的阳光已经一路到了他们身上,不带清晨的那抹清冷的蓝色,而是热烈又温暖的金黄。
“盖先生,”盗跖抱拳对盖聂行了一礼,把刚才盖聂给他的话又还了回去,“多谢!”
说完,像兔子一样从门口窜出去,一跃跳上屋顶,三下两下消失在盖聂视线里。
白凤,大爷这辈子就赔给你还债了,你要敢不接,就等着被我踹死吧!
熟门熟路的跳上一棵树,盗跖对着树上的那只青色的小鸟大眼瞪小眼,那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个半死,愣是呆了好一会,才惊叫着扑腾着翅膀哗啦啦的飞走了。
哼哼,白凤你个死鸟人,以为监视墨家我不知道是吧?我老早就发现谍翅的羽毛了!要知道这些树不仅是你们的巢,我待树上的时间比地上的时间还长!
此时此刻,几里之外的白凤正在给他的白凤凰梳理羽毛,态度认真地不行,而他的这只宝贝大鸟也时不时蹭蹭他的手背,一派温馨的模样。
但那只是看上去的样子,白凤凰又啄了下白凤的手背,在为自己羽毛担心的同时顺便为自家主人的手担忧了下:再这么啄下去,这手都快血淋淋了!
可是不啄的话它也不能一直被他拔毛啊!白凤凰又抖了下,白凤手上又多了几根鸟毛。
主人,你不就去见了面那个谁谁谁么,这是怎么了啊!?白凤凰仰天悲鸣,哀叹自己怎么不能泪流满面以示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