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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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场大雪过后，原本寒冷的天气一下子变得寒风刺骨，本就没什么作用的太阳，在这种天气下更是只起到了照明的作用。
叶子祈坐在车里，外面的人都穿着厚重的大衣或是臃肿的羽绒服，而他却只穿着一件稍厚的西装，领口处松开了两颗衬衣的扣子，偏白的肤色在这样的季节让人尤为觉得清冷。
“还要多久？”叶子祈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话却是对司机李梁说的。
“前面堵了，可能因为快过年了，路边全是车，叶总，咱换条路吧。”李梁微微侧头，视线中只能看到叶子祈的侧脸线条，修长的手指点在车门上，一下一下，无声的催促。
叶子祈没有说话，沉默了三秒，李梁默默地转回了头，倒车，转向，一脚油门，向原本的方向背道而驰。
车子的畅行让李梁暗暗松了口气，近段时间来，叶子祈的愈发沉默让他的心也随之高悬，现在，他连话都不说，很多事情全凭自己的揣测。
车子平稳快速的向定好的饭店开去，换了条路，正好绕到了市中心附近的市医院，李梁完全没有注意，继续前行，叶子祈却在看到医院的正门时动了动一直没变的身体，头跟随着车子微微转了点向后的角度，但只有一度，就堪堪停住，僵在原地。
“李梁，”叶子祈突然出声，李梁抬起踩油门的脚，等车速慢了，微微侧头，表示自己在听，叶子祈皱了下眉，转回视线看他，“回去吧。”
“啊？”李梁一愣，脚放到刹车上，缓缓放慢了速度，“但那是市里的局长啊，而且，不是江秘书帮你约好的……”
话到一半，李梁就说不下去了，尽管大家都知道叶子祈的脾气不好，但也仅限于冰冷无情，进公司三年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眼神阴沉到如此地步。
李梁靠边停了车，没有了发动机的声音，在这温暖舒适的空间里，安静而压抑的气氛让李梁生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叶子祈一直看着他，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用一个目标，给自己充足的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就在刚刚看到医院的瞬间，他竟然有了回顾的冲动，差一点点，就这样做了……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在李梁大气都不敢出的情况下，叶子祈没再说话，却也只是回到了最一开始的姿势，李梁心悬一线，不知是去是回，在后视镜中看着叶子祈如往常般的冷漠，终于咬咬牙，向原定的聚会地点开去。
包厢里，一阵寒暄过后，所有人终于落了座，叶子祈大致一打量，多来的那个人，似乎是交通局的副局长。
“小叶啊，你这些年真可谓是风生水起啊，连我这老哥哥都自愧不如了。”土地局的副局长首先开了话，叶子祈一听，脸上少有的带上了些笑，起身端起酒杯，亲自倒上了酒。
“承蒙您照顾。”
一句话，说的大方恳切，赵副局听了，原本捎带的调侃之意一扫而光，大笑着接下，一口喝光。
“今天正好和老朋友叙旧，你来了，顺便认识一下，”赵副局放下酒杯转身介绍身边的人，“这是交通局的刘副局长，哈哈，明年就该叫刘局长了。”
叶子祈笑着点点头，一杯酒倒上，大大方方的敬了过去，“刘副局，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刘副局年岁不算大，但也没有这个阶层的啤酒肚，整个人显得很硬朗，但眼神却很是温和。
他说，“我不能喝太多，就这一杯吧。”
叶子祈虽然惊讶，但也不勉强，放下酒杯坐回去的时间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酒一开喝，话题也就随意起来，叶子祈喝着酒，不着痕迹的聊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赵副局也慷慨解答，毕竟前来应酬，就已经是默许了的，一顿饭吃吃喝喝，近两小时后才结束，而期间，刘副局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酒也是只那一杯后就再没碰过。
离开前，三人都给司机打了电话，等待的间隙，赵副局长去了趟厕所，叶子祈和刘副局长单独相处，原本以为只是一会儿的沉默，却没想对方主动说了话。
“年轻人要以身体为重。”
叶子祈心里一惊，但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刘副局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手表，“我有一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一年前因为喝酒，得了胃癌，好在是早期，但那段时间很痛苦。”
叶子祈仍旧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但思维却在那一瞬间被拉扯到了自己卧室的床头柜上，只一秒，又弹了回来。
“额……你就当我老了，感慨多吧。”
刘副局说完，和善的笑了笑，叶子祈心里明白这时候应该恭顺的说上几句，但平时信手拈来的台面话，却在这时一个字都不想说，犹豫间，已错过了说话的时机。
“谢谢。”
叶子祈还是说了什么，刘副局抬头看他，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三个多月前，我们接到的一个交通事故，跨江大桥那，一个男人醉酒驾车撞了一个女孩，我们赶到时，人已经被送到了医院，但从事故现场的血迹看，应该伤得不轻，每次看到事故现场的照片，我都在想，生命如此脆弱，为什么还是有人不珍惜……哈哈，说多了，老赵回来了，咱们走吧。”
刘副局迎向赵副局出了门，叶子祈打完招呼后，也随后离开了。
门口，李梁看到叶子祈出来，熄灭了烟，打开车门，等他坐上去后，关门绕道驾驶开车。
“叶总，接下来去哪？”李梁抬起刹车，把脚放在油门上，从后视镜看，叶子祈面无表情，脸色惨白。
等了一会儿，仍旧没人回答，李梁拿不准主意，缓缓靠边停车。
“叶总？”
声音刚落，原本沉寂如古井的人突然弯下了腰，浑身颤抖，并且伴随着几声干呕。
“叶，叶总？”李梁吓了一跳，从驾驶的位置扭身去扶他。
碰到的地方都是冰凉的，抽搐般的颤抖不断透过布料传来，让李梁心慌的同时更加害怕，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平时强大像钢铁的人，竟也会有如此脆弱难受的时候。
“叶总，咱，咱去医院吧。”李梁回过神来，松开扶他的手臂，转身打算开车，却在扭身的瞬间，被人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李梁僵住，手腕传来的疼痛感和那青白颤抖的骨节都在清晰地表达着那力量的狠烈，他不敢再动，只见叶子祈渐渐止住干呕，颤抖也缓和不少，正在他松口气的同时，叶子祈松开了他的手腕，缓缓坐直了身体。
满头的汗，脸色白的诡异，连嘴唇都透着青紫，那眼睛黑亮得，仿佛有火在烧。
李梁看着，心底突突地狂跳，他一动不敢动的盯着，终于，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胃部，左手松松的揉了下眉心。
“回家。”
两个字，沙哑，疲惫至极。
李梁不敢怠慢，连忙点火，车子在黑夜中，平稳快速的驶向家的方向。
叶子祈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车身轻微晃动，他想睡，但还是醒着，恍惚间，鼻尖似乎划过一缕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随着那个，思绪再次回到床头柜前，这一次，却牢牢地钉在了上面。
别忘了。
呵，别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