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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爱的宣告(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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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笛阵阵。
曾队在医院门口踱来踱去,重复自喃,“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两名警员安静地坐在病房门口的凳子上,曾队看着钟怀,问道,“那个姓余的呢?”
没人回答。钟怀吹了口打火机道,“我让他去吃饭了。”
曾队一个趔趄,“你把他放了?!那是重要的证人!”
钟怀:“不急,我能找到他。”
曾队问道,“找到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钟怀指了指大脑,“这里有搜索雷达。”
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撇开头,乔治脑海中只浮现三个字:跟踪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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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指鹿的衣服发臭,黑靴磨破了皮,他找了家宾馆进去,洗澡吃饭,出来的时候,焕然一新。
他坐在床上抽烟,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背上,电视机播放吵闹的影视,一切看似和平,没有任何起伏。
突然,平静的房间开始起风,窗帘翻滚,余指鹿烟灰抖落到了地上,红色地毯燃出了皱巴巴的黑圈。
他看向窗边,一个男人蹲在上面。这人背后长刀泛着黑泽,靴子前端全是泥巴,眼睛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余指鹿将烟扔在地上,地板的黑洞燃的更大,像是从他脚底要蔓延出无数的火花,出现的人终于不是钟怀了。
余指鹿心情尚佳,张嘴问,“你是谁。”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
余指鹿道,“哑巴?”
男人保持动作。
余指鹿笑,走到窗边,移动式的玻璃窗,他猛地掏出小刀向前刺去,一把巨大的黑刀抵挡住攻击,余指鹿丝毫不在意,他拥有优势,这个男人活动区域太小,他只要能让这人动一步,就成功了。
金属碰撞,嘶鸣摩擦,火花乱溅。
两人都沉默着对抗,余指鹿刀子最后狠狠嵌入男人的肩膀上,血肉被撕扯,刀子触碰到骨头,切割硬物,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武器正在一点点地将人体坚硬的支架瓦解。
他伸手,施力对准男人额头,向下推去。鲜红的血窟窿迅速变黑变大,好像正被用力拉扯。
男人坠落高楼,黑色衣摆融入黑夜。男人似乎想要拉着余指鹿一起跳落,余指鹿冷笑,切断那人的手指,他看到那个人在笑,模糊不清的面部交替着很多人的脸,余指鹿头痛欲裂,一瞬间,有太多的人脸充斥他的大脑。
他跪倒在地上,迅速地找出一份报纸,翻阅着,让不同的数字文字打乱自己思绪。
灰白交替,文字交织。
他逐渐双眼浑浊,全身抽搐,身体越来越绷紧,每一根神经都在全力紧缩,形成极聚力量的防护网,即使这里环境再好,他也没法过一个安稳的夜晚了……
第二天,没有任何报纸刊登死尸案,龙腾总裁入院的事件占了半个版面。
余指鹿将晨报揉成团扔掉,走到酒店外部,绕了一圈,地面干净到不正常,他走去问宾馆的前台,前台摇头,说这里一向太平。
余指鹿不信,他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大脑。他重新沿着整条街道走,他走过了两个车站,一个游泳池,三个小卖部,他看着路上众人,似乎每个人都长了昨天夜里的男人的脸,但是又谁都不是那人。
他最后走到了曾经的家门口。
这里还有死亡的气味,昏暗又窄小的楼梯过道,随便用两根铁丝就能打开的屋子。
他跨进,地上还有警察留下的杂物,他跨过这些,却不知道该去哪。这里有三扇门,不管哪一扇都引诱他去打开,但是他恐惧着,他一直在恐惧,并且一直压制恐惧。一个是司文的房间,一个是他的房间,还有一间是厕所。
向前一步,他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这个房间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熟悉感。
窗帘的颜色、床的摆放、书柜里的书……他一件都不能够回忆起来,他大步走进司文房间,也是同样的感觉,他细细思索,一根一根的钢丝钻入脑内。
门口传来按铃声,余指鹿连忙侧身进入房间,门铃两下之后,便没了声响。
太阳光开始强烈,饥渴地吞噬人的皮肤。
余指鹿走进自己房间,衣柜里面有干净衣服,他拿出一件白衬衫,袖口绣了花,他觉得花纹眼熟,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买这种花哨的衣服,红艳的花纹就像没洗干净,奢华高调,只有将袖子挽起……
他伸手折叠,那里有摩擦的声音,他看向衣袖的内侧,上面附有一张小纸条,一连串黑色的阿拉伯数字,有些似乎已经不是数字了,余指鹿盯了一会儿后,将纸条放入口袋。
然后,他坐到了沙发上,沙发把手处有个磕痕,上面或许还残留血液反应,地上到处都是脚印。
余指鹿食指与大拇指捏着烟,吸了口,又吸了一口,他无法平静下来了。他眼睛酸痛,寻找到简陋的一次性杯子充作烟灰缸,抖抖烟,准备离开。
门外却传来聊天声,发泄精力的左邻右舍开始攀谈,这种事情他曾经经历过很多。
一个说,“颠三倒四的人啊,果然没几个有好报应的,前几天死掉的那个,是不是被人包养在这的来着?”
另一个接着道,“这个你问我就对了,那人还给我送过东西,长得挺清秀的,好像是搞艺术的吧,他男人似乎是哪里的高官,气焰不要太高,成天都用鼻孔看人,这是做什么孽啊,招报应了吧。”
很快便有人附和,“真是有这种人,一群怪胎。”
余指鹿在门后冷笑一声,“砰”地一脚踢开房门,谁也不看,笔直地走着。他要去找钟怀。
街道很安静,这里在不久之前,还不是一条街道,只能称作废墟。可能再过不久,这里会回归断壁残垣,尸体遍野。
余指鹿前往警察局,现在,他已经站在警局门口。
这里比以往热闹,破烂的大门口一辆豪华轿车,两个衣着端庄的人站立,车顶上摆了紫色袋子包裹的鲜花,从里面伸出半朵百合。
站在警局门口的黑衣男人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他一手拿着镜子照着脸,一手摸着油光发亮的头发,身边的小弟殷勤谄媚地笑,双手递上红棕色瓶子的啫喱水,黑衣男拿着啫喱水往头上倒,咨询着,“三七开会不会显老?上次见我家壕壕是什么发型你还记得吗?”
小弟忙说,“没有没有,年轻的很,上次是中分。”他在额头那里比划了一下,“老大你的经典款,五五开。”
黑衣男点头郑重道,“我要保持新鲜感,千万不能重样了。”他把瓶子扔了回去,又开始照镜子,过了会儿他从镜中看到了余指鹿,便冲着镜面问道,“你也来相亲?”
余指鹿向前走了两步,皱着眉。
黑衣男又问,“这还真是热闹啊,但是你怎么没打扮一下就来了?”
余指鹿道,“打扮什么?”
黑衣男说,“头发啊,不同的发型会决定你对象喜不喜欢你,这种东西就和触角一样,你知道触角吗?”
余指鹿:“不知道。”
那人道,“就是用来感应的,像是雷达。”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看了看表,他看表的时候,余指鹿就看着他,丢进人堆里认不出来的长相,可惜眼神太锋利,指甲中渗着血,这种血不是肉眼可见的血,而是只能靠感受,余指鹿就能感受到,那双手上斑斑驳驳,乍一眼看去是黑色的,仔细看,会发现那是堆叠在一起的暗红。
这种如狼似虎的岁月,谁手上没沾上点人命,余指鹿盯着那人看,他觉得这人眼熟,他立在墙边,懒洋洋的倚着,看着那人整理完了头发,竖翻起领子,将小镜子放入口袋,随后向前跨一步。
跨了两步,三步,第四步时,从警察局内冲出来三只警犬。
说是警犬又不合适,那只是机器堆砌的产物,可那位发型狂热者却怕的不行,一下子蹿上了附近的高树,机器狗僵硬着动作乱吠,在树下用滚轮滑动,
银光的身体和杂乱的线条嗡嗡震动,警局的大门中跑出了一名年轻警员,漂亮的面庞,鼻尖微微冒汗,眼中神采盎然,手中拿着黑色的遥控,四处张望后,看到了树上的男人,他跑到树的附近,凶狠地对树上的人说,“你还真敢来,你一来我就放狗,看你怎么找我麻烦。”
男人有苦难言,在树上搂着树枝,支支吾吾。
机器狗汪汪乱叫,年轻警员又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他接着又教训了男人几句,转过身,看向余指鹿。
所有的警员都见过余指鹿,至少见过档案上的余指鹿的照片。
而余指鹿没见过这个人,所以他说话就很随意,目光如钩,语言如刺,丝毫不收敛。
年轻的警员叫做陆壕,他瞪着余指鹿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余指鹿道,“叫钟怀出来。”
陆壕连忙把机器狗给开了过来,“你别过来!”他气势汹汹地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钟怀和别的警察不一样,他不会拘捕你?你可真是天真,警察和罪犯是绝对对立的,你一旦证据落实,钟怀肯定是头一个冲上去抓你的。”
余指鹿低眉冷笑,嘲笑这个警员的无知,但是他口中却说,“钟怀不舍得抓我。”
陆壕脸一红,手一顿,“你怎么会这么厚脸皮。”
余指鹿:“让我见他。”
陆壕:“我不会把你带进去的。”
余指鹿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他听到风铃响动,又看到黑色的奇怪男人用别扭的姿势一点一点爬下树。
陆壕拿着遥控器随手按了两下,机器狗迅速地跑动起来,嘎吱嘎吱,其中一只被电线绊倒,所有的机器狗都一齐呜哇哇的喊叫起来,陆壕紧张地睁大眼,跑过去收拾了半天,才急匆匆地朝着警局门内走去。
黑衣男终于落地,下属在一旁递上镜子。男人整理了很久,最后朝着余指鹿走来,他走的很慢,悠哉的让人觉得他是来警局观光。
余指鹿现在目光含血,气势汹涌。
钟怀敢抓他?他狠抽了根烟,心里道不清什么情绪,他阴着脸,想起了几天前那次不算愉快的床-事。
旧账还没算清,新帐又添一笔。刚刚那小警察说的没错,钟怀在警局武力值最高,要行动起来,钟怀铁定是冲在最前头的一个。余指鹿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拥有优势,钟怀对他有兴趣,这点就是他的优势。
余指鹿发现,自己要让司文之死永远埋藏真相,也可以好好的利用这一点。
他眯着眼笑起来,烟嘴被咬断,灰尘稀落落地在空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