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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爱的宣告(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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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指鹿又在警局门口等了一会儿。
期间,黑衣男拿起了车顶上的花束,一步一步走,走了半天,站在了警局玻璃门前。三四个警察勾肩搭背的从玻璃门后出来,准备去逛一圈。陆壕也露面了一次,但是还没踏出门,就又跑回去了。
黑衣男觉得无聊,他的小弟也是,他们过来和余指鹿搭话。
黑衣男问,“你的相亲对象是谁?”
余指鹿睨眼,不答。
黑衣男大惊失色,“不会还没定下来吧。”他觉得余指鹿罪不可赦,“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大胆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上了,也不怕挑中的不合心意。”
余指鹿皱着眉,就快失去耐性,他一旦失去耐性,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他看着花束越来越接近自己,里面可能藏了武器,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件武器。他知道那个黑衣男人,可能是哪个地下放高利贷的老大,或者是矮门后面手持刀子的黑市医生,当然更有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
黑衣男和他的小弟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是在余指鹿身边自顾自说着,说的内容好像他真的在和余指鹿聊天一般。
说了很久之后,黑衣男依然没有等到他想送花的人,余指鹿也没有等到钟怀,小弟在一旁撺掇着:要不直接拿机关枪冲进去吧。然后便被黑衣男砸了一下头。
黑衣男道,“对了,你要不要成为我们俱乐部的会员?”
俱乐部?什么俱乐部?相亲俱乐部?余指鹿疑惑地看去。
黑衣男解释,“就在市中心,一般做的都是合法的勾当,你也可以理解成高级的酒吧。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毕竟我一直以为,想找个警察老婆的只有我一个人。”
找个经常当老婆?余指鹿脸色一黑,他正想拒绝,就听到身后有人替他说了“不去”两字。黑衣男面露诧异,百合花开始凋零。
余指鹿从地上捡起两个烟头,再直起身,眼前便是钟怀。钟怀噙着笑,看着他,眼中是深不可测。
“不去。”钟怀又对黑衣男说了一遍,“他是我的人,你这是随地勾搭有夫之夫,违法了。”
黑衣男一愣,钟怀得意地看着他,余指鹿无痛无痒,只是觉得钟怀的中文水平差到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偷渡来的这里,黑衣男的小弟则掏出镜子喊,“老大,冷静冷静!”
黑衣男额角轻微一跳,那家伙在干吗,又不是照妖镜!为什么还跳起了哪个村子的舞。
他正准备放弃离开,却听到那个蓝眼睛的警察严肃地问他,“你是怎么进警局的铁门里的?”
黑衣男看了余指鹿一眼,再扭头看钟怀,语气平和地说道,“按了两下喇叭,开车进来的。”
钟怀听到答案,满意地笑了,黑衣男面色不佳,有不详的预感。
随后,他看到自己手上拷上了银光闪闪的金属,胳膊立刻被扭到身后,百合花掉落在地,他浑身肌肉一颤,又很快放松。
钟怀按着他的肩头说,“办公要地禁制停车,跟我回去,问话!”
黑衣男道,“那不是应该去交通科吗。”
钟怀:“还要加上你对着我家小鹿耍流氓的犯罪行为,这就归我这组管了。”钟怀抬头盯了余指鹿,又笑着添道,“我的工资也是我们组里最高的。”
余指鹿被那黏着的目光盯得烦恶,侧过身子,面对着墙,留了个背影给钟怀。
钟怀瞬间蔫了,捡起地上的百合花塞在黑衣男手里,抓着人往前走,突然,几辆警车鸣笛,呼啸而过,扬起飞尘,车屁股吐出最后一口气,咔地一下,发动机停止轰鸣。
黑衣男停下脚步,扭头文,“他们为什么能停在这?”
钟怀回答他,“警察特权。”他看了眼余指鹿,补充说,“警察家属也能享有这个特权。”余指鹿不为所动,钟怀觉得失望透顶。
黑衣男若有所思,又开始往玻璃门里面走,小弟跟在一旁说,“老大老大,你快点把壕小哥娶过门吧。”
“唔。”黑衣男应了下,“你先回去吧。”
小弟把镜子收了,掉了个头跑了。
余指鹿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他不喜欢等待,但好在警局门口环境不错,冷风强劲,吹得人头脑清醒,附近大树的落叶乱卷,颇有意境,再加上偶尔出现的小警察,沉着脸训诫他们,也让余指鹿不至于太过紧张而丧失身体掌控权。
他看到曾队下来,走过去,开门见山说道,“我要和你做笔交易。”
曾队下车的脚还在半空,他一愣,问,“什么?”
余指鹿:“带我去见龙腾老总。”
曾队:“凌楚?他就在中央医院,你自己……等等,我凭什么答应你。”
余指鹿道,“你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他原本是想找钟怀谈这件事情,但是钟怀这人过于飘忽,余指鹿需要掌控局势,现在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能放任不稳定因素在自己的脑内捣乱。
而钟怀,就像是那个扭来扭曲的狗尾巴草,他每次看到钟怀,就恨不得上去咬住那人的脖子,让那人安生一些。
曾队下车,同时,这些张扬的警车上跳下很多人,面目愁苦与志得意满。看得出来,曾队收获不小,抓了不少龙腾企业的精英。
曾队挥了挥手,让一群小警察先把龙腾的人领了上去,他一个人靠在车门处,上下打量余指鹿。
“龙腾的操盘手,凌楚的心腹,嗯?”
余指鹿死气沉沉地看着曾队,“不是。”
曾队一下子怒目,“你想质疑我们搜集情报的能力?”
余指鹿道,“不是质疑,是事实。”
曾队拳头一下子弹出,拳风发出声响,余指鹿也不躲,黑漆漆的眼睛毫无波澜,看着曾队就像看死物,就在警局队长的拳头要砸上余指鹿右脸时,风停住了。
“怎么又他妈是你!”曾队怒不可遏。
钟怀却不以为然,他摸了摸余指鹿的脸蛋,余指鹿眼神一凛,对上钟怀纯粹的蓝眼睛,即便眼神纯洁如同天使,手中的动作依然是流氓行径。
余指鹿捏住钟怀手腕上的脉搏,钟怀顿了顿,耳根一红,张了张嘴,却发出一阵痛呼。
他委屈地看着余指鹿,余指鹿愣了下,一把甩开手。
余指鹿一脚踢在汽车轮胎上,看着曾队,“我要和钟怀说话。”
曾队脾气也硬,他涨红脸,“你还敢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了?”
余指鹿瞥了眼钟怀色眯眯的样子,奇怪地看向曾队,“挖墙脚?”
曾队也看到了钟怀那不争气的样子,怒火攻心。
“我和钟怀有事说。”余指鹿恢复原样,凶光凛冽,“滚开。”
曾队正要咆哮,却被钟怀那不同寻常的眼神唬住,忖度片刻,走到了不远处观望着。
余指鹿脸色终于缓和,他拉着钟怀向边上走了点,并说,“我要见凌楚。”
钟怀笑眯眯地说,“你怎么不自己去。”
余指鹿摇头,“他想害我,我不能一个人去,不然我死在那,也没有人知道。他会把我的尸体一块一块切开,剪碎,把我的骨头磨成粉,一起冲下马桶。”他眼中凝聚杀意,“我那时如果还有意识,就会看着自己经历黑色油腻的下水道,一群蟑螂嫌弃的不要吃我的肉,我也不知道谁会啃噬我的尸体……”
钟怀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冷静下。”顺手掐住余指鹿虎口。
余指鹿目光阴气沉沉,黑暗至极,如深渊寒窟,让人恐惧。
钟怀感受着手掌下炙热的温度,以及绷紧的肌肉,一个晃神,他眨了下眼,贴近余指鹿的耳朵,“小鹿,你刚刚的交易好像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难道是以身相许?钟怀浮想联翩,脸色红晕片片,心中感慨,幸好从曾队手中抢了过来。
余指鹿点点头,钟怀心跳加速,余指鹿接着说,“我会告诉你司文是怎么死的。”
钟怀一下子气绝,他放开手,懒洋洋地靠在余指鹿边上,余指鹿浑身被烟味浸染,就连说的话都有一股烟草的味道。钟怀皱着鼻子闻了闻,他真是喜欢这股味,即使这对身体不好。
余指鹿大概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一个侧身,隐入墙后不见。
钟怀盯了那片水泥墙十秒钟,一脚踢上。好好的警局,怎么会有这种障碍物!
远处曾队看见人只剩一个,就开了玻璃门离开,钟怀想了想,也跟在曾队屁股后面上楼去了。
警局三楼有两间中型审讯室,四楼有一排的小型审讯室。
钟怀跑到三楼,他的同事已经开始做笔录了,他看了眼屏幕,里面呆着的是龙腾的精英和今年刚毕业的小警察。
曾队抱胸盯着这处看,钟怀眉眼笑弯,“队长,你看上了里面哪个?”
曾队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检讨书,3000字。”
钟怀点点头,“先欠着,以后给你。”
屏幕内突然传来咆哮,喝的一声,从扩音机中迅速散开。全员瞬间安静,曾队扭动按钮,将声音调大,叮嘱着,“都仔细听。”
龙腾赫赫有名的铁血高管,此时站直着身,他如刀锋般犀利,嘴唇惨的像白纸,他咄咄逼人地问,“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来刺探龙腾。”
小警察不慌不忙,“政府。”
高管圆瞪了眼,“那是谁,准许你们恶意中伤,造谣污蔑。”
小警察也瞪着眼,“你别血口喷人。”
高管僵直地不正常,“你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变了调,“凌总那么努力,他为了让龙腾重新成为一流企业,你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吗!那些都是什么人,哪里是凌总能够应付的……”
小警察动了动耳朵,打断他,“你是承认他不择手段,甚至和一些非法商人合作了吗?”
高管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坐了下来,“给我一杯茶。”
这间审讯室持续的时间最久,对待龙腾所有的人,曾队都嘱咐过,只能用普通的方法,尽量减少心理压力施加,毕竟只有接近权力中心的人才能知道的事情,他原本便没有太抱希望在这个下午。
那名高管的话就像是给曾队以及其他警察打开了一扇窗,虽然那扇窗小的都能透过一丝光,但这束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方向对了。
高管一个下午的语供,围绕着一个中心:凌总的悲惨生活。
而温泉镇警察局的警察们听到的只有两个字:辉煌。
辉煌俱乐部,全市最大最奢华的会所,只要有钱,你就能在那里享受到一切。警局已经好几次接到了举报电话,但是不管是扫黄组缉毒组或是钟怀组追去那里,永远一无所获。不是他们不够快,而是那个俱乐部的老板过于老谋深算,狐狸尾巴连根毛都不露出来。
曾队现在有了好办法。
他关了扩音器,转过身面向众人说道,“今天就当是庆祝案子有进度,大家晚上一起去辉煌吧!”
“噢噢噢!”公务员们欢呼起来。
曾队也热情高昂,“记得带上银行卡,酒水费都自己付!”
“……”欢呼的动作定格在空中,寂静无声。
等到了下班的点,一群警察全逃走了,钟怀鼻尖动了动,朝向窗外,眼睛一亮,连忙跑下楼去。
警局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只有一个审讯室发出了轻微的敲响,全身黑色衣服的男人手里捧着百合花,花里藏了一张卡片,不过当然不是他准备的那张。
这张卡片上画了一只梅花鹿,上面写着:我的。
黑衣男有些后悔,他开始担心今天要在警局过夜了。
他敲打着门,“果然要找个警察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