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暗夜行路

2、第二章

　　贺羽纶声称是邵七年的下手，寻珠一事邵七年之前已经有了线索并交代了他，如今依迹寻了回来，当然也算是邵七年的功劳。
　　老爷当然眉开眼笑，知道邵七年已经挨了几棍，为了安抚，发了几两银子。
　　贺羽纶一派祥和的样子，看似出身大富之家，跟老爷有说有笑，哪里像邵七年的下手？
　　邵七年满是狐疑，袁放也有不解，但念着邵七年刚刚挨了棍子，不想再拖延他，便让他先回去。邵七年走出衙门，贺羽纶影子似的跟着。
　　“你是谁？”邵七年问。
　　“伤的厉害吗？”
　　贺羽纶的脸上倒是真真的关切。跟他的名字一样，他此刻羽扇纶巾，煞是富贵。
　　邵七年又问“你是谁。”道士让他顾忌一个狐媚的人，像贺羽纶这样的人的确不曾出现在他生活里。
　　贺羽纶说“你是不认得我了。可我始终认得你。”
　　言语间，眉眼间，透着暧昧。邵七年一阵不自在，也不接他的话。背上却传来阵痛。想起在吴山派学艺也曾受伤，此时不知道是不是打到了旧患。吴山派学艺的回忆又涌上心头，一个人影出现在脑子里，又是挥之不去。
　　醒过神来，却见贺羽纶正痴痴地看着他。
　　“说说我在哪里见过你，又何时托付你找珠子。”
　　“你自然是不记得我了，有10年了吧？”
　　“10年？”邵七年一愣，在脑子里搜寻着眼前这个人的缩小版。10年前，他还跟着野道士一起风餐露宿，除魔降妖，当然除魔降妖是道士做的，他不过是在旁边凑凑热闹。那时一直钻在深山老林，哪里遇到过几个人，又有几个这样的人物？
　　贺羽纶看着邵七年沉思的样子，煞是喜欢，只愣愣看着，也不提醒。
　　邵七年想不出，抬眼看他，却正对上他的眼光。贺羽纶说“我是一直跟你不能相见，如今我刚刚如愿，便来找你了，你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么？”他又一笑说“你救我一命，怎么就忘了？”
　　邵七年听着，心里一阵激灵，瞅着贺羽纶，救命，10年，一直在身边，不能相见，狐媚……总算疑惑而又有些惶惑地问“你是人不是？”
　　贺羽纶精光一闪，一把就抱住了邵七年，喜不自禁地说“小年，你真是聪明！”
　　邵七年被夸了，可丝毫不觉得可喜，反而后背一阵发凉。
　　“你是那只狐狸？”
　　“正是。”贺羽纶大咧咧地承认。
　　邵七年猛地往后一躲，贺羽纶怀抱里虚空，不爽地看着他“你怕我作甚，我又不会伤你。你救我一次，我记你一辈子。”
　　邵七年苦笑“除了一只狐狸，我还放生过一只山猫，两只鸟，甚至一条蛇，他们都来找我，我死的心都有了。”
　　贺羽纶哈哈大笑“它们哪有那个造化，我是修炼过的，不然哪能化作人形来见你。”
　　要不是跟着野道士也见了不少妖魔鬼怪，此刻恐怕不是吓死就是抵死不信了。
　　“见了，你也安心了吧，好好回去修炼。”邵七年淡然说。
　　贺羽纶斜睨他说“我自此就陪着你啦。”
　　邵七年说“免了免了。”
　　“你怎么这么无情？”贺羽纶不满，面露不爽。看上去倒也不吓人。
　　邵七年不由得说“你倒会变，变成个俊俏公子，怎么不变个丑的。”
　　贺羽纶闷闷说“这就挑起我毛病了，我本来就长得俊，成了人形自然也是。我修炼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守在你身边。你倒是一上来就嫌弃我。”
　　邵七年无奈。“你修炼成仙岂不更好，何必和我这凡人有牵连。再说，今天之前，我哪知道贺羽纶是谁，凭什么一上来就要让你守在身边，再说，你也是个男人吧，这样不奇怪么？”
　　贺羽纶瞅着他不语“你前面说的倒还在理，至于男人什么的，换个人，你也就不奇怪了吧。”
　　邵七年脸红“你胡说什么？”
　　“当我不知道么？”贺羽纶的狐狸眼眯起来，“我今天才来见你，不过是因为我刚刚修炼成可以幻化人形。我可是一直都在你身边。道士当年为了分开我们，才把你送到钟家，让我找得好苦。你可知道，你在吴山派那几年，我都一直在那儿？”
　　邵七年这下无语，回想起来，那几年的确有时觉得有什么影子晃来晃去，想不到是这只狐狸。
　　你和那人的好事，我也见着了。
　　邵七年脸涨的通红，“我有什么好事？”
　　贺羽纶哈哈两声笑，笑得倒是不自然，他看着邵七年说“小年，那人对你好不假，但他毕竟已经离你而去，你下山做了捕快，也是为了找他罢？找到了么？这也两年过去了，他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呢。”
　　邵七年不语，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贺羽纶到顺势过来抱他，甚至低头要亲他嘴唇，邵七年猛地推开他，指着他说“你快走，我跟你没有关系！”
　　贺羽纶又空了双手，刚才抱着邵七年在怀里的感觉却是感觉特别温存，但邵七年对他似是没有丝毫情意，他难免失落。
　　“怎的就没有关系？你从小到大，还有比我陪你时间更长的么？”
　　邵七年扭头欲走，贺羽纶跟上，丝毫不顾他的冷漠。
　　“你不要逼我。”邵七年说。“不然让我师傅来收了你！”
　　贺羽纶扭头看他道“好呀，叫他来，到时候我就不服他，让他把我弄得元神聚散，灰飞烟灭也就了却你的心事了！”贺羽纶知道邵七年的性子，虽然没有真正接触，但这10年的确时时观察着他，他的喜好，待人处事早已了然于胸。他不愿负人，这他早就看得通透。
　　果然，邵七年不再提师傅的事，只好言相劝“你是狐仙，我是人，何必这样。”
　　“能怎么样，不试试，怎么知道，总之，只要你和我一起，有什么我来顶着就是了。只要那人会对你好么？我也会！我修炼再精进些，必能助你任何事。我们若是相亲相爱，有何不好？”
　　邵七年说“我心里有人。容不下你。”
　　这句话，却是让贺羽纶无言以对。
　　“你好好修炼罢，成了仙，上了天庭，岂不更好。”
　　“鸡犬惦记升天，我可不。我修炼，无非也是为了跟你亲近。”
　　邵七年摆摆手“我不过救你一命，不曾想过别的。”
　　狐狸断然说“你种下了因，我来完成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