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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1——02 ...

  •   23:20。
      “花心被绑架了。”
      岛加的报告,花凌的沉静。
      “我去带他回来。”雅黑眼中高速旋转的气流,一眼看去仿佛有力黑色沙尘暴来袭。
      两分钟后,一切就绪。

      灰色跑车在坐标的指示点停下。一袭黑衣的人从车里走下来。
      废弃的船厂。这是民工的宿舍楼,三排两列的平房。
      皮鞋踩在碎木屑上“咯嘣”的声响伴随咸涩的海风,送到花凌耳中。没人知道此时花凌心中有多生气,如同从镜子里看到的,永远只是镜子让你看到的一部分,而其他部分——只有花凌自己清楚。

      花心吐一口血水。尽量蜷起身子避开重要部位的伤害。
      “你真的很冥顽不灵!”利哥踩住对方的脚踝,“知道你现在的保守秘密,那个人在外面要害死多少人?”脚抬起后猛然落下脆弱的衔接处。
      “啊……”痛呼脱口而出。
      冷汗划过眼角,他咬紧牙,想忍过钻心的痛楚。
      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其实这很疼。
      “呜!”要是不在同一个地方……大哥,您不要开玩笑了。
      “我真的不知道!”花心收紧腹肌吐出这一句话。可以想象衣服上的脚印到处都是,那只脚上的鞋子底要是踩过煤屎的话!
      “花凌参与的犯罪组织活动,你知道害多少人无家可归!你现在替他隐瞒?好!”利哥露出一个阴毒的狞笑,“把你交出去之前,我先废了你。”
      “为什么不是、父债子偿?子债父偿也可以……”
      “很快会有你们一家子的地狱团聚!”高举的椅子,椅脚以大鹏俯冲的气势疯狂冲向——
      “砰!”分崩五裂的实木椅的声音。
      他在地上剧烈喘息。胸膛急剧起伏。
      利哥震惊地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刚才有什么……推开了椅子……然后他立即看向和废木屑搅在一起的人。
      “你真的不肯交待?”冷静后他拎起花心的领子,“情愿看着为非作歹的人横行眼前,就因为这个人跟你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其实也是这里边的一份子?”
      “我只是一个大学生。”
      “你知道这个案子我追了几年?”手上就像拎一条死鱼,利哥嘴里唾沫溅上麻袋,“三年?不。五年?远不止。可是花凌参与进去时早在他成为一名大学生之前!你即使是个小学生,我同样不以为你清白。”
      “咳!我不如我哥聪明。”花心在麻袋里的表情痛苦。力量过度使用后遗症?
      “普通大学生会雇保镖?尤其是群不明底细的人。”
      “我不知道。”有鼻水正以极缓慢的速度往鼻尖汇成一滴小水滴,花心感到有点痒。
      “所以你一点都不肯跟我合作?”利哥把人拉近,另一只手扯开花心的外衣。
      “你、什么人?”
      利哥把花心的右手铐上,解开绳索时又迅速用手铐禁锢左手的行动。他把外套扔给红丹顶。在花心反抗时他一脚踹受伤的脚踝,伴着阵阵抽气声又退下牛仔裤,然后绑好对方的双脚。
      “呸!”血吐在麻袋边缘,“口口声声要制裁花凌,你现在的行为又是什么?”花心愤怒地扭动身体,“绑架?勒索?你自己就是个该进监狱的混蛋!”
      “嘭!”极有份量的铁拳砸在麻袋上,正中花心的脸颊。
      利哥卡住对方的脖子,“别把我和这群疯狗相提并论!”同时他命令红丹顶,“让花凌看看他亲爱的弟弟是怎么、惨死的。”
      红丹顶接到指示地点头,然后带上外衣外裤离开。
      “我可真期待花凌看到自己心爱弟弟面目全无时,既愤怒又隐忍的表情。”
      “他会知道那不是我。”
      “不是挺聪明的?”利哥站起身,在花心身边踱步,“这只是一个警告。一旦他不按要求来做,下场就是提前看到的那样。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是——花凌在乎你这个弟弟的程度会比他的未婚妻高到哪里。”
      “你们绑架过朱妮?”花心执着于这个提问,“我要知道。”
      “是。不过,花凌也没多大紧张的样子。”屁话!那他现在孤立无援的境地是拜谁所赐?“而没得到有利消息的我们决定放了朱妮。可你不同,你和花凌亲兄弟在自己家里生活了二十来年,你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甚至不知情!”
      花心急喘两口气。原来花凌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朱妮被绑架,亏得花凌可以大气不喘地来学校找他,不!花凌要找的人是朱妮。
      头脑的眩晕以一波强过一波的潮流涌来,他感到眼皮沉重。

      “我知道要你指证自己的亲哥哥很让人不容易接受,但只要你提供有关花凌参与犯罪组织活动的证据,我保证……”
      手腕如空气般穿过冰凉的手铐,他的手背在身后。
      手铐碰撞地面的声响在利哥充满诱惑的言语下是如此渺小。他活动手腕。
      利哥的突然停下是因为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同打开他的那次攻击时相似。眼角瞄到绑脚的麻绳——正捆着一团虚无,“你……”
      花心从地上坐起,麻袋被他扔到一边,淤青的脸颊和溢血的唇角破坏了脸上的美感。他轻笑:
      “谢谢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本来,”他伸出食指点触面部受伤组织,“我只是一个大学生。就是学生。”
      淡色眼珠转而细细打量额头虚汗的利哥,“不过可不能陪你玩了。”他眼中伤感,“全身伤心的答案。”
      花心脸上的伤口在利哥眼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比起内心升腾的恐惧感,利哥故意加强见到奇妙事物时产生的好奇和惊愕,来借此镇定他不断颤抖的右臂。
      淡色眼珠逐渐染进一丝金色。一根十厘米长的细针从颈部的肌肤里被取出。
      利哥注意到那针通体金黄,只在末端留了黑色。
      “你居然把自己当实验品!”他挣脱心里的恐惧色彩,怒喝,“这就是你们的目的?把人类变作怪物后再来统治世界!”
      不得不说利哥想象力之丰富。

      “绝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绝不可以泄露本族的存在。无论哪个,违者处死。”
      金色的瞳仁捕捉到利哥的震惊。
      “我触犯了两条。所以,现在请用我微薄的力量让你忘了我的存在。”
      金光射入利哥眼睛里。
      “至于我的离开,请你自己想个理由。”
      虚无的声音飘到利哥耳中,待利哥定神细看,空空的屋子里除了惹眼的一地木屑和沾了血水的麻袋,哪里都没有花心的影子。
      “是谁暗算我放了花心!”他向门口狂奔。愤怒不已。

      “已经取出了两根固魂针……”
      叹息声在他内心重复。花心假装没听见。
      “还有十根固魂针。”他终于忍不住反驳。
      漆黑的夜里哪都让人不安全,花心看到路牌就撒丫子狂奔。
      “反正我不做人魔结合的怪物就好!”他大声宣泄。
      “现在的你能精力充沛地奔跑,不就是它赐予你的力量?为什么宁愿放弃、做个普通人……”
      “你要我杀人。”他忽然停下,冷静严肃地开始自我分析,“首先我的正义感,它没办法支使我夺走一个好人或坏人的生命,其次我没有英雄主义情结,没想过要做一个伟大的救世主。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不想成为花家的异类!”
      “呵呵……你是这么想的?”
      “没错。”
      “可你感知到花凌来救你的时候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扰他?不想让他看你不堪无用的一面,不想他知道你出事?就因为要躲避花凌,你动用了它的力量逃遁。一边不屑的你同时还在使用它,难道不是违背了你的‘普通人’论调?”
      “在没完全取出固魂针前,我仍是个普通人。不过会点特技罢了。”
      “你为了朱妮心甘情愿地取出一个固魂针。”它蕴含深意的话语令花心嗓眼里一跳。
      “有人……”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意思是,我的同伴,他们要助我一臂之力?”
      “只有本体心甘情愿的意志,固魂针才能被取出。你现今取出两根了……”
      暧昧不明的话一点都不直白。花心望向夜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何面目存在于这个世上。
      他不想变回奇怪的物种。连一个童稚的孩子都要遭到被抹去的待遇,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当时的天真和纯洁,如果变回去……一定会被亲手杀掉的!
      问他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扰花凌?花心深吸口气,沁凉的空气直钻入肺腑。
      一,被打残或成为植物人。二,自救。根本没有时间等待花凌的救援,而他不想花凌残忍地经历自己弟弟鲜血横流的画面。

      他感应到花凌打开铁皮门,却发现空无一人,在见到地上残骸时从花凌身上散发的愤怒的气息。
      其实有个关心自己生死的哥哥很不错。

      花凌拨通岛加的号码。
      “人在哪?”他问。
      “我知道哦。”
      花凌闻声扭头。对方是个年迈的老人,却穿着时髦,很有男人味,曾经的年轻时代吧。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哦。”他翘起尾指,梳理密实的髭须,“我可以告诉你哦。”
      “就在您方圆500米外的一条通西边的马路。”岛加的声音从播放器中传来,静谧的场所里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老人不妥地摇动食指,“不对哦。”他温和的黑眼睛注视花凌,“我看见他像金沙一样溜走的。”
      花凌的唇边泛起冷笑。
      “你不相信?就是沙滩上抓住一把沙,然后用力攥劳,我看到他最后就从指缝里溜走了。”
      “你是谁?”
      “忍哥大。”
      “不对。”
      老人笑咧开嘴像个弥勒佛一样开心:“就是忍哥大哦。”
      从传真到车里的资料中得知忍哥大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四十岁左右,可面前这个自称“忍哥大”的老人早已白发苍苍,至少七十高龄。
      “我看到他被风吹走的。所以你应该也像他一样变成金沙被风吹走,这样才能找到他哦。”
      花凌审视老人的表情——是种令人心生愉悦的感觉。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花心身上,问岛加:“一个人吗?”
      “是。目前正一个人。”
      “好。”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老人颇委屈地问道。
      花凌扭身离开,回到车里。
      之前才下车没走几步就花了七分半钟,而从破铁屋返回只用了两分半钟。究竟那五分钟的时间里他错过了什么?
      把副驾驶座上的资料拿起来再看一遍。车内灯将小字清楚映在他眼底。
      玛姬奥迪娜、柳颜。他对后者有印象。

      “喜欢我这个妹妹吗?”

      他点上根烟,把资料扔回原地,迷蒙的白烟徐徐挡住他的视野。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双漂亮带笑的眼睛。
      “我的弟弟……”
      然后这一切又被女人的嚎啕哭声打破。
      陶佩斯冲出去抱住花妮的身体。空洞的眼睛,只有一只还在识别范围内。
      陶佩斯的恸哭很快停止。她以凶恶的眼神直直刺向她的小儿子。
      花心正缩向他的怀抱……
      “哥……我没有……”小嘴巴在他怀里嘀咕着,“不是我……”
      对,不是你。他把他搂紧。人生中的第一次迷惘也就在这时开始。

      花凌猛吸了两口,随后掐灭烟头。

      “我的一切都没了。”陶佩斯语气低落,“花妮没了。我的花妮没了。”
      “你还有花凌和花心。”彼时的花生人拥有威信,他话语低沉有力,“他们也是你的孩子。”
      “花凌是你的私生子,不是我的。花心,花心是我的儿子,可你们把他带走了!这个不是他。我知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全知道!”
      “现在的花心一直都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没有改变。”
      “不,你骗我。你和你的情妇用自己的孩子换走了我的孩子!我亲眼看到的!”
      “你别胡想,没这回事。”
      他站在门口,静静伫立。
      直到里边的两人再次因意见不合而一拍两散之际,花生人才发现未曾关合的门口,有他的儿子。
      他们两厢对峙。
      “花心是我的弟弟?”他问。
      “当然是。”花生人从无措中回神,“你们是血缘羁绊的兄弟。花凌要照顾好弟弟。”
      “嗯。”头坚定地点下。

      烟雾吐出,花凌闭上眼,脑袋颓然地倒向后方。
      在眼睑下有一块暗色斑影,指尖揉过,试图恢复清醒。

      “决不会,放过这些人。”
      目视前方的眼神,坚毅无比。
      车子飞般跑出去。消失在这片夜色中的还有一位老人。

      “波洛侦探?”难以置信的口吻带有鄙夷和一点怜悯——吴越想象好友仿佛一□□吞了他的嘴脸,米森斯应该会饭前祷告,接着一脸狰狞地用餐。
      “难道那么罪不可赦?”吴越小心扶住话筒,“毕竟我还是新手,入这行没多久的新手。”
      之后是一连串的咆哮,堪比海啸袭击了孤零几棵树苗的岛屿。
      吴越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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