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姐弟2 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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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的大会终于在无数校长的发言后结束了，饥渴得头昏眼花的新生们像抢食的鸭子，“嘎嘎嘎”的向食堂冲去。
毕锦昊和室友们来到食堂门口，一个穿得很韩剧的女生微笑着叫住了他。
“毕锦昊，我是艺术学院的文艺部长金淑萱。请问你能不能参加迎新晚会的表演？”
“可以啊。”毕锦昊晒了半天的太阳，嗓子干得难受，声音沙哑的说。
“我跟你们辅导员说了，你以后不用军训了，只要去大学生活动中心排练迎新晚会上要表演的节目就好了。”金淑萱掏出手机，接着说。“你手机号多少？具体事项电话通知你。”
不用军训了，毕锦昊立刻高兴起来：“我的手机号是150XXXXXXXX。”
“表演还要人吗？我也要去。”李明哲和夏马威像连体婴儿一样默契万分的同时说。
金淑萱的目光依次扫过两张满怀期待的脸，然后停在了夏马威的脸上。她像看到救星一样看着夏马威的脸，激动的说：“太好了，你这张黑乎乎的脸，太适合了——你猜我要让你演什么？”
“包拯？”夏马威摸了摸后脑勺，说。
“猜对了！我们正好缺一个笑星！你想不想演？”
夏马威连忙欣然答应。心理极度不平衡的李明哲看着他脸上的狂喜立刻打击：“看你高兴成这样，笑星说白了就是小丑。”
“包拯什么时候转行去当笑星了？难道他不要为老百姓伸张正义吗？”夏马威陷入了沉思。
“美·食·尚”时尚养生餐厅里，轻柔的钢琴声如泉水般在空气中流动，金淑萱和室友李清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炙热的阳光隔着茶色的玻璃照进开着冷气的空间里，已经毫无热度。
金淑萱左右转了转脖子，说：“一个上午上了四节课，好累啊。”
“是啊，如果天天这样上课，老娘可就真的变成‘老’娘了。”李清妍修长的手指翻着制作精美的菜单，菜单上印着诱人口水的美食图片和美·食·尚的董事长毕锦觞用俊逸的行楷亲笔书写的菜名。
她一一审阅着菜单上优雅的菜名，各种美味的菜肴让她难以抉择。“每天一到饭点就纠结，真不知道该吃什么。你是吃彩玉煲排骨，还是金都贵妃鸡，还是蒜香鹌鹑脯？”
金淑萱以一种非人的眼神看着李清妍说：“我才不吃要这么荤的东西，保持身材很重要！”
李清妍一脸同感的点头说：“是啊，是啊。可天知道保持身材有多难，昨天经过普安大药房的时候称了一下，我的神啊，你猜怎么了？”
金淑萱一脸欣喜，满怀期待的问：“快说，胖了多少？”
“又瘦了四斤！”李清妍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还是吃养颜肉皮吧，希望能将我悲催的体重维持在七十斤以上。”
金淑萱愤怒的把手里的菜单一扔，恶狠狠的说：“你怎么不去吃便便！”然后转头对服务员说。“服务员，跟我来一份养颜瘦身汤，一碟生菜。”
李清妍不理会她的愤怒：“我初中时有个同学长得特别瘦，只有五十斤，后来她妈跟她弄了个紫河车吃了，一下子长到了一百五，听说现在都二百五了！后来我妈也要弄那玩意给我吃，可是太恶心了我吃不下——你知道紫河车是什么吗？就是胎盘！哟，别提有多恶心了。真佩服那姐儿们，居然吃得下。”
“二百五？她妈可害惨她了！哈哈。”听到有人的体重是她的三倍不止，金淑萱立刻高兴了，跟二百五一比，她八十三斤实在是轻如鸿毛。
“是啊，不骗你，听说她起床的时候非要人帮忙，不然绝对起不来！”
“哈哈哈……”金淑萱心情大好：“下午我们去梦幻做美甲吧？”
李清研看着金淑萱漂亮的水晶指甲说：“你不是前两才做过吗？”
金淑萱妩媚的眨了眨眼睛说：“前天做的是水晶，今天我想做炫彩。再说美甲这种事，对于女孩子来说，天天做都不过分！”
李清研赞同的点点头说：“说得对，下午的《马哲》不上了，翘课去！”
34路公车终于在几声咳喘后到了张家湾站。蓝雪夜汗流浃背的拖着疲累的身体从车上挤下来，饥饿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她走进了一片拆迁了的空地，空地上满是拆迁留下的残垣断壁，中间有一条布满破砖碎瓦的小路，疼痛的右脚腕和断根的破高跟鞋让她行走困难。但是她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其实让她高兴很简单，只要弟弟的病情好转就行了；但似乎又是那么难，这几年很少让她如愿。
走过一片废墟，是一个小小的菜市场。大多数小摊上摆着青椒、茄子等常见的蔬菜，还有的小摊上摆着鸡蛋、香菇、粉丝等干货，个别小摊上摆着带着鲜血的猪肉和排骨。
蓝雪夜走到买猪肉的摊子前问:“老板娘，请问瘦肉多少钱一斤？”
卖肉的老板娘白了她一眼，像赶苍蝇一样对她挥着手说:“滚吧，老娘不做ji女的生意。”
蓝雪夜尴尬的咬了咬唇，准备转向下一个摊位。可是她还没迈出步子，隔壁摊位的老板就抬起右手，掌心朝内向外摆了摆。
对面摊位上一脸屠夫相的老板笑了，肥厚的手掌抚摸着案上一只健壮的猪蹄说:“ji女怎么了？管他biao子还是piao客，只要是来买肉的，都是上帝。”
“屠夫”咽了咽口水，粘稠的目光在蓝雪夜裸露的腰和腿之间不断交替，仿佛在比较到底哪里更诱人。数秒后，他的目光终于定位在了蓝雪夜纤细的腰部，心满意足的说：“说到底，ji女也是卖肉的，大家都是同行，何必为难？呵呵呵……”
蓝雪夜满脸涨红的站在充满腥味的菜市场里，捏紧的拳头骨节泛白。“屠夫”的话语让她感到羞愤，盯着她的目光像带着粘液的触角让她觉得恶心，她真想脱下脚上的鞋子摔在他脸上！可是夜明的身体太虚弱，医院的伙食又差，她必须买点肉为他补充营养，再大的羞辱也要忍受。
她买了一小块瘦肉，一个皮蛋，和一小棵大白菜。然后提着几个袋子走出了菜市场。卖菜的老板娘依然不饶人，气势汹汹的对着她的背影大吼:“现在的ji女们真不要脸，穿着‘工作服’就出来乱跑，还有没有王法啊！”
从菜市场出来，她走进了一条阴暗逼仄的小巷子。巷子两边斑驳的墙壁上，被流逝的时光刻上了纵横交错的裂痕。墙脚堆放着破锅，旧箱子，以及垃圾桶里因为高温而腐烂变质的垃圾。以往，她走过这段路都是捂着鼻子跑过的。但是今天脚痛，只能忍着刺鼻的臭味走过去。
走过这段长长的巷子，左拐，再走一小段，就是她的住处。她走进这栋旧楼，不想住在一楼的房东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轻手轻脚的扶着油漆脱落的木栏杆上楼。如果房东也像菜市场的老板娘一样，那她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叮叮叮”，蓝雪夜脖子上的手机响了，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巨大的噪音，吓得楼道下的狼狗惊跳起来不停地嗷嗷乱叫，她慌忙拿起手机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蓝雪夜，你怎么搞的？一声不响的就走，一大屋子的人都闹疯了，差点就要把酒吧拆了，你知道昨天酒吧损失了多少吗？营业额减少了先不算，光杯子就碎两百多个……”
电话里，酒吧经理没骂完，耳边又传来房东太太不满的声音：“你跟老子娃抖（‘娃抖’是江城农村的方言，耕田时要让牛立定，农民就会喊‘娃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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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准备悄悄上楼的蓝雪夜不得不停下来回头去看骂自己的人。
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眼，用方言吼道：“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滴地穿成这个样子也不怕丑哈？教坏了小家伙子怎么搞？”
蓝雪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小衬衣下摆打的结已经散了，热裤上的金纸也脱落了大半，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装束很不成体统。她急忙低下头对房东太太道歉：“对不起。”
中年妇女像眼睛里进了沙子一样痛苦的眨了眨人老珠黄的眼睛，接着说：“急忙地跟老娘换鸟，那些子闪片子晃地老娘眼睛都花鸟。”一边说还一边面目狰狞的抖着手里的蒲扇去戳蓝雪夜身上的彩色亮片。
房东太太表现的极其凶悍，年纪尚轻的蓝雪夜显然招架不住，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小姑娘很老实的道歉，房东太太准备就这样算了，可是年老色衰的她发现蓝雪夜裸露在外的皮肤比她年轻时还要白皙细腻，于是妒火中烧，用方言继续骂：“大腿巴子露鸟，肚脐子也露鸟，别人看见鸟还以为老娘这里在开窑子咛，就是采花湾（江城著名的红灯区）地鸡妹子穿地也没得这么暴漏——死丫头子，你不的真地是鸡妹子吧？”
蓝雪夜慌忙解释：“不……怎么会呢，我只是在酒吧里跳舞而已。”
房东太太仓促的一笑，讽刺道：“哼，跳舞能跳成你这个样子？高跟鞋子断鸟，衣服子也烂鸟，恐怕连身子也跳破鸟吧？”
酒吧经理听到了房东的话，更加生气了，声音拔高了三度：“什么？高跟鞋断了，衣服也烂了？蓝雪夜！你知道你昨天穿的高跟鞋和衣服要多少钱吗？我们花了大价钱让香港的设计师订做的！你真是&￥%&#￥%#@&￥%&……”衣冠楚楚的经理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酒吧经理骂半天，也累了，可还不解气，于是撂下一句：“你跟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房东太太也叉着腰杀气腾腾的说：“你搞坏鸟老娘这里地风气，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蓝雪夜一边对电话里的经理唯唯诺诺，一边对面前飞扬跋扈的房东太太点头哈腰，狼狈极了。
好不容易才把两边都应付好了，挂了电话准备上楼，房东太太又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再穿成这个样子进老娘地屋子，老娘就让你去大街上跟那些子男乞丐子捂热乎（‘捂热乎’也是江城的方言，在这里指暖床）！还有，下一季地房租也急忙地跟老娘交鸟！”
蓝雪夜连忙说：“我下午就交。”她交房租一向很准时，从不拖欠，这一点房东太太很放心。
想着下午又有一笔钱要进入自己的荷包，中年妇女理了理昨天才烫的卷发，顾盼生姿的走回了房间。
看着房东太太一扭一扭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蓝雪夜终于松了口气，向楼上走去。
她的家不满十八平方米，一个卧室、客厅、厨房三合一的小房间外加一个只站得下一个人的卫生间，是江城月租最低的房子。
蓝雪夜走进屋，带上门。因为手里提着东西而没控制好力度，震得灰白的墙壁上，那些鼓起的像灰色座疮一样的包破裂，飘散的碎屑纷纷坠落地面。
她快速的洗了个澡，换了身简单得体的衣服，然后开始帮弟弟煮皮蛋瘦肉粥，当所有的工序都完成，煤气灶调成小火后，才为自己煮了一碗青菜面，坐在床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满屋的空气里都飘荡着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她却颇有滋味的嚼着清汤寡味的面条，好像吃着无上的美味。
蓝雪夜匆匆吃碗面，坐在床上等粥煮好，皮蛋瘦肉粥要用小火慢慢熬才香。
她捧起床头的相框，相框里装着他们家地震前照的全家福，是她后来在□□相册里下载了让照相馆洗出来的。
蓝雪夜用袖子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对着照片自言自语:“爸爸，妈妈，夜明又度过了一个难关哦，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呢。你们不用担心，夜明一定会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长大。”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哦，我跳舞可以挣好多钱，你们知道，从小我就最喜欢跳舞了。”
“嗯，不跟你们说了，夜明还在医院等我呢。”
她碧蓝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好像从来没有悲伤过。
江城人民医院。301病房。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墙壁上贴着一张蓝夜明亲手画的漫画。
漫画里，蓝雪夜牵着蓝夜明高兴的笑着，背景是一片春天般的繁花似锦。一般的漫画人物虽然好看，但是看起来总觉得很奇怪，一点也不像真人，而蓝夜明的漫画有一种素描感，使人的五官看起来轮廓分明，比一般的漫画多了几分真实感，很有个人特色，也很好看。
白色的病床上，蓝夜明像安睡的婴儿般躺在床上，跟姐姐一样雪白的头发遮住了额头，苍白的娃娃脸上带着超越年龄的坚忍。如果你经常看动漫，你会觉得这张脸看起来很熟悉，可是又突然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蓝雪夜将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有些怜惜的看着熟睡中的弟弟。
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蓝夜明并没有像同龄的孩子那样长大，还是像个十三岁的黄毛小子，没有喉结，没有越发旺盛的汗毛，更没有长出胡须的迹象。他会不会一直这样在医院中度过，不会再生长发育？她深蓝色的眼眸中涌起了潮汐般泪水，不敢再想下去，抬头去看雪白的天花板。
“姐……姐。”躺在床上的蓝夜明睫毛颤抖了两下，终于睁开了眼睛，这对蓝宝石般的大眼睛会让你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像《黑执事》里的夏尔殿下。如果把头发染成黑色，再带个眼罩，你将会看到真人版的夏尔殿下。
蓝雪夜高兴的低下头：“夜明醒了？”然后一边去拿床头的保温饭盒，一边用轻快的语气说：“夜明，你猜我们今天吃什么？——皮蛋瘦肉粥！太好吃了，姐姐刚刚吃得好撑啊。”
“又骗我是不是？明明没吃，还说得跟像真的一样，姐姐真是个大骗子。”蓝夜明声音很小，有些沙哑。“那么多，我又吃不完，姐姐吃了我再吃。”
“又说傻话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乖，把粥吃完，快点好起来。以后姐姐就什么都不做了，等着夜明来伺候。”蓝雪夜声音温柔得像春雨里洗过的太阳。
蓝夜明张开唇还想说什么，却被蓝雪夜微笑着用一勺粥塞住了嘴。“快吃吧，我的小王子。”声音里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姐弟2 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