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咏叹调》夜莺的玫瑰

4、肆·解题篇

　　十几年前，我还是一个刚研究生毕业出来的实习医生。因为刚刚毕业，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甚至没有几个熟人。还好我遇到了陈家人。我真的很感谢他们。他们很照顾我，听说我是个医生，便很亲切地把我接纳为他们家的一分子，作为他们的家庭医生。我想，那个时候的我真是走运极了。

　　那个时候，紫玉还没出生，陈越也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天真纯洁，无暇可爱。陈父、陈母很宠爱他，经常带着他去集市逛，几乎没隔几天就会给他买个新玩具。

　　但这些，都在五年以后，也就是紫玉出生的那一天起，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紫玉的出生理应是陈家人的福音，但我们却一直没注意到陈越的心理状况。

　　陈越本来就是个沉静内敛的孩子，这足以是十岁的他看上去非常懂事，不会让人操心。

　　于是陈夫妇很自然地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紫玉身上。

　　当我发现陈越患上了严重的幻想症时，已经是再过几年的事情了。

　　患有幻想症的孩子，潜意识会非常地强烈。

　　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他因为父母的宠爱转移到了紫玉身上而对紫玉产生怨恨，也许有一天，他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也说不定。

　　我希望这一切都还来得及，但这仅仅是我的希望。

　　而那一天，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事实是，这梦，永远无法醒过来了。

　　陈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重复着，“为什么是紫玉——”

　　紫玉落水后失踪了、陈越也正处于昏迷状态，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我正收拾这东西准备赶往陈家，陈越粗暴地踹开我的门，他赤着脚，身后是一串血的脚印。

　　就在那时，我知道，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我在他的茶里放了安神的药物，他睡去后竟开始梦呓。

　　我试图去找到他提示我的——能令他镇定下来的东西，于是我决定去告诉陈夫妇他在我这里。

　　而我看到的却是两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我发了疯似地蹲在地上哭，人们都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

　　等我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我知道我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把陈越安顿下来。

　　我决定去丁老板那里，为他买一条鱼。

　　当我发现鱼店的门口与陈家门口的状况一模一样的时候，我的头皮开始发麻。我开始发抖。我的世界从此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