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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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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的前三日得通过筮卜来选出正宾,作为为孙策加冠之人。孙策继续全身着黑,坐东面西称职地当着吉祥物。不一会结果出来,是已经到了江都的张昭为正宾。孙策不敢耽搁,依然一身沉甸甸的正服,前往张纮的府中告知张昭。
可惜孙策在依然没有见到张纮,孙策问张昭道:“子布兄可知张子纲先生到何处去了?”
张昭有些无奈地说道:“贤弟可知你即将冠礼?”
孙策点头:“知道。不知子布兄何意?”
张昭只好明说:“子纲才丧母,见贤弟恐有不妥吧?”
孙策恍然大悟:“是策的不是。策会等到冠礼后再来拜访,麻烦子布兄相告。”
张昭神色复杂地看了孙策一眼,说道:“子布兄不是一个想要出仕之人。”
孙策完全当做没听懂:“不想出仕也好。小弟不过是想向子纲先生请教些问题。”
张昭拍拍孙策肩:“愚兄尽量帮你。”
孙策笑道:“多谢。”
孙策回府后又转到了周尚的屋内,将一包蜜饯躬身送上:“世叔,这是您要的蜜饯。”
周尚接过蜜饯,闻了闻,皱眉说道:“不够新鲜。”
孙策知道周尚不过是喜欢挑自己的毛病,也不解释是时令问题,而是应道:“小侄下次争取寻更新鲜的。”
周尚听了这话,倒笑了出来:“好,等你拿新鲜的来。”看孙策站在那没走,只好问道:“又有什么事?”
孙策禀报道:“今天卜出子布兄将是我的正宾。”
周尚脸上闪过一丝表情,如果孙策能对它命名的话,那应该叫“遗憾”,但接着又闪过一道表情,那大概是“庆幸”。
孙策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周尚的第一反应还是想为自己加冠的,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还是不要的为好。孙策心中暗喜,周尚在无意间终于接受了自己这个人,以后阿瑜的事,还是好商量。孙策笑着说道:“我还缺一个赞冠者,不知世叔可否赏脸?”
周尚掂量了一下手上的蜜饯,似乎在考虑为了这么包蜜饯帮孙策束发究竟合不合算。
孙策有些可怜的说道:“世叔也是知道,我家里长辈也就只有我叔父一人。在阿瑜家呆了那么多年,世叔对我来说,也算得上半个亲人了。我不过是想让个稍微亲近点的帮我束发罢了。不过,世叔要是真不愿意,也就算了。”
周尚拆开蜜饯,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挑了个桃脯,慢慢地吃了,见孙策就站在那不动,不由不耐烦地说:“你不用向我装可怜,阿瑜比你好不到哪去。”
孙策听了这话,眼圈倒真红了,原先的做戏成分抛在了一边:“就是因为阿瑜跟我相像,我才觉得跟他亲点。”
周尚听了这话,像有些倒胃口,只见他把蜜饯放到了案上:“我答应你就是。”
孙策高兴地一行礼:“谢谢世叔。”
周尚转身从身后摸出一个小箱子,上面封着喜封:“这是我今天才收到的小瑜送你的贺礼,想必是他知道你要冠礼就开始准备,然后快马加鞭送来的。他让我不用随大礼,直接给你就行。”说完将箱子推到孙策的面前。
孙策接过箱子喜不自胜,连蹦了好几下,抬手就想撕喜封,但是眼角看到难得显出兴趣的周尚,一下停住了手,将箱子放在一边,恭恭敬敬地对周尚行礼道:“多谢世叔。”
周尚的兴趣收得一干二净,摆摆手:“你回去看礼物吧。”
孙策响亮地答道:“多谢世叔!”颠儿颠儿地出去了。
孙策回到房内,将箱子打开,发现里面不过是寻常的如意,心中便有些奇怪,如果如此平常,阿瑜断不会让周尚提前送自己。孙策仔细观察一番箱子,发现里面的箱底比外面的高出不少,孙策从怀中摸出匕首,笑道:“我可要看看下面究竟放得什么。”
孙策将匕首顺着箱底和箱边之间的缝隙插了下去,再轻轻一撬,只听到嘎达一声,孙策心中一突,莫不是搞坏了,小心的掀开箱底,才发现原来箱子是有机关可以打开箱底,而现在,箱底的机关已经被自己强行破坏了。孙策伸伸舌头,知道以后肯定要被阿瑜好好地嘲笑一番,但还是兴致勃勃地翻看箱底的礼物。原来是几卷书简。孙策打开一看,竟然是多年以前感兴趣的《论衡》,不由感慨万千。没想到多年前的兴趣阿瑜竟然还心心念地记着,可经历了战场、丧父等等事情后,当年在阿瑜家时看书的心境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了,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静下心来看本书。孙策拿着书简,慢慢摩挲着,叹口气,往香炉里扔了块苏合香,坐于窗边看起来。
让孙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能看得进去,等家仆请自己去吃饭时,才发现天早就黑了。孙策自嘲地笑笑,要不是阿瑜这卷书,自己不知道还要这样紧绷到何时。日子还长着呢,自己可得慢慢过。
不知不觉就到了冠礼那日。孙策又作为主人,又作为被冠者,即使仪式已经减为只需一冠,还是繁琐的紧,同时他还想着趁着这次冠礼多结识几个人,等仪式结束后,他感到简直跟当初被韩当操练时差不多了。
送走了宾客亲友,孙策发现周尚正在正厅内等他,还是打起精神笑道:“世叔好精神啊!”
周尚不乐意跟孙策寒暄,直接说道:“我这就走了。”
孙策一愣:“这一场仪式下来,世叔不多休息几天?”
周尚像是有些疲惫,连以往嘲讽的神情都不见了,平静地摇头道:“不了,我此行江东,除了你的冠礼外,还有其他要事要办。就不在你这耽搁了。”
孙策经过这些天与周尚相处,早感到十分亲密,也就理解了周瑜为什么哪怕常常被周尚苛责还是时时为周尚说话,现在忽然听到周尚要走,孙策竟然也有些舍不得,但忽然感到口拙,只重复道:“世叔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周尚忽然笑了:“今日冠礼都过了,你应已是成人,怎么还跟孩子一般?”
孙策默然不语。
周尚摇摇头,走到孙策身边,稍犹豫了下,摸摸他头,说道:“以后麻烦事多着呢。挺住了,小子。”说完,便潇洒地向门外早就备好的车辆走去。
孙策躬身相送,久久没有起身。
等周尚的马车声渐渐远去,孙策慢慢地向吴夫人的房间走去,思量着要跟母亲讲的话。可走进房内,孙策发现室内灯火通明,看到吴夫人正端坐在室内神色平静地等着他的到来时,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口拙。孙策只好笑道:“母亲经过今天一天,可累了?”
吴夫人笑着招呼他:“来,过来,到我这边坐下。我累什么?”
孙策挨着吴夫人坐下:“娘。”
吴夫人托起孙策的脸,帮他理理头发,正了正冠,好好端详了番才放下手说道:“真是大人了呢!”
孙策看着吴夫人故作淡定的模样,鼻子一阵酸涩,只低声喊道:“娘……”
吴夫人依旧笑着问:“到我这来就是为了喊娘的?”
孙策羞愧地低下头,心中反复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起头说道:“娘,估计我在您身边呆不了多久,就又得离开了。”
吴夫人笑着点点头:“嗯。”
孙策既然开了口,后面就好说了:“我准备这几天再去拜访张子纲先生几次。他在徐州这边还算有些名望,要是他愿意相帮,也好对我们家有个照应。然后我就打算到舅舅那去。丹阳向来产骁勇精兵,在那募兵最好不过,舅舅在那当太守,对我倒极为有利。袁术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还有些名望,而且父亲的旧部都在他手下。我想让舅舅再把我举荐到袁术幕下,多结识些人。要是……”
吴夫人笑着挡住他的嘴:“不用说了。你认为我会拦着你么?”
孙策犹豫了下,说道:“我只是想说与娘听,好让娘安心。”
吴夫人看着孙策笑道:“你真应该看看你刚才说话的神情。”
“哦?”
吴夫人摸摸孙策的头,满满的慈爱:“你啊,说到那些的时候,两眼发亮,神色飞扬,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有了以前的模样。我这一段时间见你精神沮丧,还有些担心你呢!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
“娘……”
“哪怕蛟龙困于池中,只要得到雨,定能一飞冲天,遨游天际;猛虎陷于阱内,只要趁着风,定能一跃三丈,重归山野。孙家男儿的胸襟,从来不会只局限于家宅之内,这我早就知道的。而我作为母亲的,只会希望你得到最好的,怎么可能阻拦你呢?”吴夫人缓缓地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我早已写了一封与我哥哥的书信,就等着你向我辞行呢!”
“娘……”
吴夫人将书信交给孙策:“只是你得答应我,你会好好地照料你自己。”
“是。”孙策一躬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同时郑重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