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吉祥》溯情

14、淮秀3

　　“拜、拜、拜……拜小姐……为师？”淮秀结结巴巴，睁大了漂亮的眼睛望着华吉祥，小小的瞳孔中不停地往外蹦着亮闪闪的桃心。

　　华吉祥忍俊不禁，又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教你制香，将平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你可愿意？”

　　“我、我……我自然……自然是……”淮秀情急之下，口齿更是不清，急得大眼睛里溢满水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华吉祥无奈扶额苦笑，暗道若真收了这么个爱哭的小徒弟也真还是自找苦吃，然而终究是架不住他泪眼婆娑，探指抹去他粉嫩脸颊上的泪珠。

　　“我愿意！”淮秀被她指尖的暖意震得打了个哆嗦，脸蛋又微微泛红，双膝一弯跪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那声音沉闷而响亮，听得华吉祥心肝一颤，忙拎起他来撩开额前的刘海，果然原本粉嘟嘟的额头已被磕得通红，看着无比骇人。华吉祥脸色一紧，将他按坐在凳子上，又翻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挖了一些覆上他的额头，轻手轻脚地揉开。“你这小子，拜师嘛……意思意思就行了，磕什么头？”

　　淮秀嘟嘟嘴唇，还未来得及分辩，便听华吉祥又继续絮叨着。“就算非得磕头也行，随便磕磕就好，用那么大力气干嘛？你要是磕傻了，让为师如何是好？”

　　师尊，好啰嗦……淮秀暗自腹诽，却不敢当面说出来，埋着脑袋辛苦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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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吉祥以为他知道错了，便也不再唠叨他，收起药膏，又用湿绸巾擦了手，问道：“你这样小小年纪偷跑出来，也不怕父母担心，明日我派人回堡与他们报个平安。”

　　淮秀怔了怔，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黯淡了几分，下意识摇一摇头。“师尊，不用麻烦了。我、我没有爹娘，是被夏副堡主捡回来的弃婴……”怪不得他虽然年纪小，却在堡内的丫头小厮中颇有威望，原来竟是因着这个缘故。

　　华吉祥想到自己被无缘无故抛来这个鬼地方，亦是没有了亲人的，又想起周遭的人无不算计她、鄙视她、厌恶她，美人姨夫疼爱的是早已死掉的路江月，十二风忍跟着她是为了要她的血解毒，而霍文与苏合两口子则是被她连蒙带骗来的……因此一时也柔肠百转，搂着淮秀，渐渐红了眼睛。

　　淮秀却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失踪多年的爹娘，忙举着嫩白的小手凑上去捂着她的眼睛，细声细气道：“师尊，别难过，还有淮秀陪着你。”

　　华吉祥甩甩头，瞄一眼身旁目光净澈灵动的少年，含笑吸了吸鼻子。“淮秀说得对，以后你我师徒二人相依为命……既然你是孤儿，便跟着我姓‘华’好了。”

　　“华？”淮秀诧异地微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不解。“师尊……不是姓路么？”

　　华吉祥被他问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拍了下他的头，笑骂道：“笨！行走江湖，当然先得隐瞒身份！以后为师姓华，大名吉祥！你要是敢暴露为师的真实姓名，小心屁股被揍开花。”

　　淮秀眨巴眨巴眼，忽然想起方才被她剥光了衣服洗澡，不由脸色一红，双手下意识捂住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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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秀大约路上收了惊吓，死死抓着华吉祥的衣袖不放她离开。华吉祥无奈，只好在地上铺了床铺盖凑合了一夜，二人一前一后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拉着淮秀的手出屋用饭时，霍文、苏合、以及十二风忍早已候在大厅里，见她二人同进同出，不由集体暧昧地皱了皱眉。

　　“这么小的孩子……也亏你下得去手。”谢青尘啧啧嘴，望着淮秀红扑扑的小脸蛋生出一声长叹。

　　华吉祥斜了她一眼，随后又喜上眉梢地摸摸少年睡得有些毛茸茸的头发，宣布道：“这孩子以后是本姑娘的徒弟，跟我姓华，你们谁也不准欺负他！”

　　“噗！”谢青尘一口茶水喷出来，对面沙荆面无表情地一闪，茶水尽数喷在对桌苏合胸前，湿得他身上白袍几乎变成了透明，两点红色茱萸若隐若现，勾得华吉祥眼珠子发直。

　　霍文咬咬牙，脱下外袍罩在眼泪汪汪的苏合身上，揽着他回房换衣裳。谢青尘一拍桌子，指着华吉祥鼻子嚷道：“淮秀又不是你儿子，凭什么跟着你姓？”

　　华吉祥搞不懂为何谢青尘如此火大，皱了皱眉，斜一眼满脸无辜的淮秀。“你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他是我徒儿，跟儿子有什么区别了？淮秀，你自己说，愿不愿意跟我的姓？”

　　淮秀原本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粥，听华吉祥忽然提起自己，赶忙连连点头应是，岂料一个不小心米粒呛进了嗓子，猛咳得小脸通红，几乎喘不上气来。

　　“笨徒儿，喝口粥也能呛着。”华吉祥怜爱地轻轻拍打着淮秀后背，手指抹去他唇角咳出的米粒。淮秀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脸却涨的更红，头低得几乎要埋到了粥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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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尘对华吉祥变相调戏小孩的行为极其不齿，狠狠咬了两口馒头，带着一众风忍晃了出去，只留下沙荆一人跟着华吉祥。华吉祥撇撇嘴，哄淮秀多吃了碗粥，也趾高气昂地拉着他上街买成衣。

　　几人落脚的小城名为柳州，城外环着护城河，城内遍植柳树，倒是正应了名字。时恰逢雨后，一排排绿柳被雨水冲刷得泛着油亮亮的光，如碧玉般妖娆扶摇，柳叶美得轻佻，偶尔拂过脸颊，像妙龄男儿酥软的手。

　　街上有不少女子来来往往，也有三两结伴而行的男子，人气比起之前经过的小镇不知旺了多少倍。华吉祥听说城北有每月一次的集会，便兴冲冲带着淮秀奔了过去。

　　集会上已聚了不少人，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却不显得凌乱，有人挑了高音，那一边就拉长了尾音儿，乍一听还颇有几分艺术性。吃的东西也有不少，馋得刚吃饱了饭的淮秀耸着鼻子，小嘴微张，险些就要流了口水。

　　可是看这人山人海的架势，要真想挤进去也是一项大工程……华吉祥对远远跟着两人的沙荆招招手，左手抓着淮秀，右手拉起沙荆，一本正经道：“你们两个跟紧了我，千万别被人挤散了。”说完又斜了了淮秀一眼，再三叮嘱：“尤其是你，别光顾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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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秀乖巧地点了点头，旋即又继续对着不远处的炸糕垂涎欲滴。华吉祥无语望天，转头望向沙荆求安抚，却见他正微低着头，轮廓分明的下巴低敛，勾勒出淡粉色的耳垂，像前世吃过的果冻般剔透好看。

　　“那、那个……”华吉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亡羊补牢地干咳两声，护着两个美少年往集市中央挤。

　　淮秀仍是孩子心性，不消片刻已拿了满手的吃食，又眼巴巴地对着捏面人的摊子流口水。华吉祥掏出两枚铜钱给他，喜得淮秀眼睛一弯，蹭过去挑了个胖乎乎的面人娃娃，随后却发现已经没有富余的手去牵着华吉祥。

　　他苦恼地看了看华吉祥，又苦恼地看了看手中吃食，似在纠结着是扔了师尊，还是扔了吃的。华吉祥含笑刮了下淮秀小巧的鼻尖，伸臂揽在他肩膀上，连拖带拽地将他半搂在怀里继续逛集市。

　　淮秀脸红了红，总算安静了片刻，只是不消一会儿功夫，视线又飞去了不知什么地方。倒是沙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在人群中奋力挤出一条通道给他们二人的华吉祥，嘴角微微一勾，不着痕迹地侧着肩膀，为她抵去几分人潮汹涌。

　　啪！

　　人群中，不知是谁碰了下淮秀的手臂，淮秀猝不及防，手中正吃了一半的糖年糕竟直直甩了出去，正拍在前面那人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