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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光阴•遗韵 ...
他的梦境一片光阴晦暗,意识还不曾清醒。一时似乎正与爱人相偎于炎灼大火,宫殿坍塌声如洪钟,火焰灼热气息漫漫淹没口鼻;一时又似在天空游移,灰白云层寂寞如雪,冰凉沁人。
光暗离合,他感觉思绪逐渐收拢,似乎在长久的失去之后又重新得到了什么,他感到安心无比,于是神思倦怠,便又要涣散睡去。
此时一个声音响彻他的天地。
“汝名——”
吾名……?他花了很长时间整理脑中如洪流肆虐的思绪,却迟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吾名?
“汝名——!”
那个声音似乎有点烦躁,隐隐带上一丝戾气。
他感到了一丝危险,便努力思索。久久思索。然后他开口道:“吾名——太子……长琴——”
吾名太子长琴——
他蓦然从翻卷的思绪中醒来,眼帘外鹅毛大雪纷纷呼啸而落,天空彤云遍布,灰暗沉寂,像是压抑着低哑的哭泣。他又开始怀疑他是否还在龙背上,魂魄即将四散。
接着,他看到一道金红的虹光划破长空化出龙身。巨大的头颅向他低下。
他未能看清这是谁,但下意识却喃喃喊出一个名字:“……悭臾?”
“还能记着悭臾之名,这执念倒是经年未变。”巨龙的声音如同天顶滚动的巨雷,从耳朵灌进身体,一路炸响到心底。
他心神忽然一醒,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眼前黑云密布的天空中浮动的金红巨龙:“……钟……鼓?”
“认得我?甚好。”钟鼓摇摇硕大的脑袋,趴在云团上。
“……悭臾……我,怎么会在这里……悭臾呢?”长琴挣扎几许,身体无力,不得动弹。空中的阴云像融化一般飘着大团大团的碎屑,罡风一吹,都化作了尖锐的利器。
钟鼓拨弄了一下爪子,“别忙,先给我奏上一曲。我高兴了,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一架琴幻化在长琴膝上。榣山木,蚕丝弦,龟裂纹,未拨即有清音蜂鸣,犹如冰水珠玉,淙泠作响。
“这是…………”长琴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勉力坐起,手指在宫弦上拂过。
“琤——”八十一丝齐震,温劲松透,沉声如尊。君弦之音,承大地厚德以载物。
数千年的时光弹指之间化作清风袅袅杳然而去。这是上古之音,只存于天界云端,摇曳在榣山之畔。这是,凤来。
长琴不知为何凤来琴会在此,数千年前,他获罪于天,凤来原身毁于天庭,他自已亦被剔去仙骨打落凡尘。之后诸多磨难,难以言说。
而今,这是何意?
长琴的手在七弦上轻拢,稳住了凤来琴音。
“怎么不弹?”
长琴道:“若是钟鼓前辈想听悦人之音,恕长琴无法奏出。”
“无法奏出?”钟鼓洪亮的声音如同滚雷,他嗤笑一声:“你太子长琴难道不是个悦人的仙人,在天端能奏乐取悦伏羲,为何现今就不能取悦于我。你是觉得我不配要你奏乐呢,还是觉得悭臾死活没什么关系?”
悭臾……长琴双目微凝,覆在凤来丝弦上的手指细不可觉地抽动了一下,之后双目阖上,低声道:“长琴只奏心音,钟鼓前辈若不嫌弃,这便请吧。”
说罢,不再多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周山经年的寒雪透着亘古的寂寥,从鼻端一路沉到心底。铜云层叠,千山飞雪,远处一根无法穷极的大柱顶天立地,带着森严的青色。钟鼓是这片灰黑铁青中唯一的明亮所在,因为明亮,而格格不入。
他忽然不知该拨动哪一根琴弦。
七情六欲,摧折人心。
他本是个无欲无求的仙人,只想弹琴奏乐,游曳山河。奈何世事多舛,造化弄人。
他迷茫地遥望重重远山后不可见的一点,手指下意识拂过商弦。金星应秋,其声决断。这蓦然的重音将他重重惊醒。逝水流年,当初从天端坠落的迷光幻彩赫然闯入眼帘。
那刻起,他再也不是仙人。剔骨的痛苦和原身破碎的无依撼动他的魂魄。他眼看天端祥云远去,人世红尘三千丈,乍然扑来。浮光掠眼繁华万千,他却只记挂着一处:榣山水湄,四时清歌。
那日不周山熔岩四溢,天柱倾塌,天水倾天而下。他在忙乱之间再也不曾见过悭臾——他数千年未见的好友。转瞬之间,那榣山水湄下听他弹琴的水虺当真长成了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应龙,本来他们应该走遍山河,阅尽风光,然而阴差阳错,再也没有机会。
他记起不周山乍逢时自己的震惊,以致心神动乱,琴曲都不能弹奏。又记起共工祝融与清醒后发现自己被愚弄而震怒的钟鼓交战,悭臾带着自己回避到不周山龙穴中。那方小小天地,他们只来得及互相道一声好,整个不周山就在水火雷鸣之中震颤起来。待他们匆匆走出龙穴,只闻钟鼓一声凄厉咆哮惊颤九天,远方的天柱竟然搅动九霄祥云缓慢倾斜——
天柱,塌了!
覆天灭地的混沌虚水从天空的缝隙中汹涌而下,当即就淹没了不周山!悭臾带着他腾空而起,百兽哀鸣千鸟凄叫,自盘古开辟天地以来的世界剧烈反抗着要回复鸿蒙。
他们闯了大祸。
再后来,他们被天界重兵分别带走,众神奔走辛劳,而他被关在洪崖境的囚室里,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寂寥,还有颤动的大地,隆隆作响的天端为伴。
喜悦、思念、还有那莫名的情感,都在浩劫之中遗落遍地。
长琴的双手在丝弦上游走,按揉勾挑。琴音时而袅然如烟不可捉寻,时而惊涛骇浪不得驾驭。
钟鼓在云端长久地静默。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坐在这边无边的冰雪中,身形狼狈却不亢不卑,只求自己听一曲琴音。然后,听着琴音的钟鼓想起自己幼时在水边懒洋洋打滚的时光。那时候天地混沌未开,气候更说不上好。但是他能跟在父亲身边,在天端嬉戏,在山间玩闹。世间万事倥偬都与他无关,只有悠然与自在,这样令人怀念。
那个人的名字叫师旷。他的琴音震动了钟鼓的心弦,和如今一样。
太子长琴的琴声曾经令他困于蒙顿,天界以此来对付他,要在他的不周山动武拿人。这样被利用的琴声,钟鼓很是不喜。师旷的后人虽然琴音精妙,然则带着谨慎与窥探,如此琴音尚且不够纯粹,何况被利用的琴音。
是了,他是故意为难太子长琴而已,这个以琴为身抱乐而生的仙人。他以为他的琴音流于谄媚,甚至是悦人之物。
然则并非如此。
他忽然回想起来了。千年、万年。这样漫长的时光和一成不变的千里雪原。他驻守的这方天地有一柱擎天之石,那是他父亲的身躯。盘古开辟天地,万年之后,天地不稳,那位他尽情依恋的父亲,最终只能担起上古之神的重任,将他延展天地的身躯盘上这方石柱,从此再不能与他遨游天地。
千年万年,只有这寂雪千山与他为伴。
直到这只有寒风呼啸和自己对着烛龙长吟之声的不周山,响起师旷的音乐。然后短短数十年,再次沉寂。
这样长远的寂寞,像是最深沉的洪荒,不见尽头。
一曲奏毕,长琴按着琴弦喘气,蜂拥而来的记忆冲击着他的灵魂。他无力去想钟鼓是否被自己的撼动。他尽力了。这些纷繁的往事他根本不愿意回想。
钟鼓静默半晌,道:“看你身后。”随即遁入浩天白雪中消隐无踪。
长琴惊讶转头。
那是覆盖着绵延不尽黑色鳞片的巨柱,姿态蜿蜒。他认得这样的鳞片,黑曜石一般的甲片,点缀着银绿的亮点,每一片都带着美好健硕的珠光之色,鳞片表层光可鉴人,一旦腾空飞翔,就缠绕着细小的电光。像是风与云在鳞片间嬉戏。可是如今,这甲片蒙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白霜下又是一层烟熏火燎的灰黑。一切光泽都不再,鳞片暗沉破落,找不到一丝一毫往日的风采。
长琴小心伸手摸了摸,触手的果真是渗人的冰寒,不似千年前洪水决堤惊涛拍浪一般的相逢。那时狼狈,却喜悦。手与鳞甲相依,是融融的温暖。而今……
是这银蛇狂舞的大地一般,濒死的冷硬。
“悭臾……”长琴扶着龙身勉力站起,凤来从膝头跌落厚雪也不曾发觉。
“……悭臾……”是了,不周山,龙冢。难道天道命运就对我如此仇恨,算尽天机也只得“错过”二字?
“悭臾——”长琴摸索着在及膝的大雪里走到了龙头。看着安然靠在雪堆中长眠的巨龙泛白的须发,他终于懂了。
悭臾不是不老不死的。
这么多年,时间到了。
他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巨龙的脸侧,安静地蜷缩起来。他有些惘然,那为何自己还身在此处?他不是该在蓬莱宫殿的大火中死去了吗?他不是该在悭臾的背脊散去魂魄吗……?
天地无语,寒风戾啸。
“你还不去?魂魄不能在人世停留太久,速速前往地府吧!”
黑发的男子笑着拍拍钟鼓的肩,“有劳!”
钟鼓拍拍自己的尾巴,爪子在身边的山脊上挠了几下。
一人从山洞间缓步走出,见到一条黑龙腾空,朝着靠在巨龙身体的白衣人而去,那黑龙周身透明,泛着烟雾迷光,飘渺不似真物。
这人微笑道:“这便行了?”
钟鼓化作人身,拉起来人的手往洞穴中走:“莫管他们了,魂魄也凝了,人也送做了堆,当年的誓约我可都做了。”
“若非他们,我今日也不能身在此地。还是要谢谢才好。”
钟鼓拉了几下没拉动人,放开了手,有些无奈。这人虽然看着柔软,一旦定下心,却比天柱都难腾挪。他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真麻烦!”
“好人做到底,送他们去冥界吧。”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这一头,长琴伏在巨龙的头颅边,像是用尽力气疲惫不堪。
悭臾低下他的头颅,金色的眼睛愉悦地眯起。然后,他朝着蜷伏的人,轻轻吹了口气。
唔……写琴最难了,查了半天资料,感觉还是不尽如人意……所以……咳咳咳,卡文就是这样,比便秘还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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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喜欢的话戳个收藏嘛……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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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阴•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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