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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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座屹立百年而不动，雾绕顶峰而不显的深山，我随着家康来到了这个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我想，这是家康最后的希望了吧。
“浮溯，你这又是何必呢？”青鸟站在我的身后，神色慈悲的望着我。
“是你教导我的，青鸟，你说妖怪必须要比人类守承诺，我承诺了家康这一辈子都陪着他，所以无论他是否还能还能再看见我，我都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浮溯，我有点后悔让你自己走你自己的路了，因为那太痛苦了，你会看着他慢慢的老去，等到他鹤发鸡皮的时候，等到他已经不是你心中喜爱的模样的时候，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他吗？”
“我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我是否还爱他，但是青鸟，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爱他，这个理由足够了吗？”我开始笑了，将所有的爱恨藏于笑中，将所有的沧桑隐于笑后，只为，我还爱他。
“帮我个忙吧，青鸟，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人类，不要再找了，也不要再执着了，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留不住的就让她走吧。”青鸟降落在家康的面前，神色悲悯，语气平淡的说道。
“可是我不去争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属于我的？不去寻找，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留不住她？不去争不去找的话，我怎么会与浮溯在一起？”家康的背挺得笔直，即使他说的话再怎么铿锵有力，但是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显然充满疲倦的脸色还是抵挡不住他身体上的虚弱。
“人类，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明确地告诉你吧，你和她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和她的缘分就此结束了！”青鸟有些无奈的看着家康身后的我，表示他实在不能劝说家康了。
“无论如何，我会等她的！”
我听着他的誓言，在心中与他一同起誓，“无论如何，我也会陪着你，没有期限。”
“这一等一陪间，便是百年过后了。”我停止了回忆的叙述，看着陷入沉思的铃子，“天亮了，我送你出去吧……”
“虽然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不过我想说，你不应该不让家康知道你就在他身边。”铃子缓慢的说道，“感情是需要两个人维持的，不是你说你坚持的住就行了，分担和互助是维持感情的最好办法，倘若你让青鸟告诉家康，其实你就在他的身后，一直就在那里，哪里也没去，那么起码家康不会感到那么痛苦，你也会因为家康而不会感到那么的无助……”
“我送你下山吧。”我打断了铃子的话，执意的将她送下山去。
其实她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都太晚了，时间无法回溯，后悔只能伤心，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待在这里，静候那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呐，小浮溯，你的名字写在我的友人帐中，要是有一天我呼唤你了，你会过来吗？”临走之时，铃子这般的问我。
“会的，因为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我想要笑，但是却忘了怎么笑，于是只是神色温和的看着她逐渐走远，走出这片葱郁的树林，回到自己的尘世中。
时间须臾，弹指间，又是一年樱花坠落时。我站在巨大的樱花树下，看着这个与铃子长相相似的少年，不禁轻声问道：“是你在呼唤我吗，少年？”
“是，你好，我叫夏目贵志。”
“我叫泽田浮溯。”
“喂，不要忽视我啊！”斑跳上夏目的肩头，与我平视。
“好久不见了，轩唯……不，斑。”对于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我很高兴能够再度重逢，看着她与夏目相处融洽的样子，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还是轩唯的她，果然时间是个能让一切都发生改变的操纵者呢。
“切，你也太没用了吧，竟然被铃子打败，然后将名字写在友人帐里面，身为和你同一级别的妖怪，我为你感到耻辱！”由猫变为人的斑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然后对夏目说道：“呐，夏目，把这家伙的名字还给她吧。”
“不用了，这是我送给铃子的礼物，对了，铃子呢？”似乎从开始到现在，我就没有看见那个活力充沛的少女了，说不想念是假的。
“那个，夏目玲子是的祖母，她已经去世了……”夏目贵志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应该是与铃子的感情很好吧，不然对于她的去世也不会这么的伤心。
像是陷入了一片沉寂，谁也不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斑忽然跳出来对我说道：“喂，浮溯，你在山上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人类的世界发生的变化吧，反正今天晚上刚好是盛会时间，就不要浪费你这次出来的机会，跟着我去见见世面吧！”
“不必了，我……”我刚想要拒绝，可是斑已经拉着我开始四处转悠了，虽然以前的轩唯更加安静，但是现在的斑却更加的让人感觉到温暖。
各种各样的店面，各类各样的服饰，各种各样的人类发明，斑不断地向我介绍着这些现在的人类使用的东西，我如同当初进入人类世界般的惊叹好奇，一心听着斑口若悬河的介绍，走在阳光斑驳的路面，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怎么了吗，十代目？”像是发掘了泽田纲吉的不对劲，狱寺很担心的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刚刚好像看到，戒指突然发光了……”纲有些不确定的说。
“哈哈，应该是反光吧。”山本粗神经的说道，立马引来了纲的安心和狱寺的骂声，以至于在旁边的里包恩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的看着对面的小吃摊。
“怎么了吗，浮溯？”在小吃摊上大吃特吃的斑回过头，询问突然停止动作的我。
“没什么，大概是有些缺氧吧，我去外面透透气。”我飞快的走出去，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不敢置信刚刚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
突然，几名少年从近处走来，谈笑间，却把我怔住了。
我看着在中间的那个少年，尽管知道那不是家康，尽管不论是气质还是声音都与家康完全不同，可是那样的一张笑脸，却让我不得不再次想到家康。
“那个，我们以前认识吗？”
喉头哽咽，我无法发出声音，只能连续的摇头。
“哦，那你没事吧？”少年有些担心的望着我，我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想来我出去的时间也不早了，便想要转身回去：“我先走了，不打扰各位了。”
“浮溯。”
像是听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呼唤，我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去，“你们刚才叫了我的名字吗？”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想必真的是我听错了，原来斑说的幻觉就是这样的，真是残忍至极的幻觉呵。
“我在等你，浮溯。”
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见这样的幻觉，可是泪水还是这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像是百年的堤坝被冲毁了，汹涌的泪水从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流出，像是一个被困住的野兽的哀嚎。
我背过身，不让别人发现我的异样，用齿贝咬住自己的手臂，让抽泣的声音无从而出。
“泽田，我们走吧。”山本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耽搁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只好现在加紧脚步尽快赶路了。
“哦，好。”纲回过神来回答，对于那个匆匆离去的女孩子，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谁也没有注意到，藏于衣领内侧的戒指正发出淡淡的光芒，转瞬即逝，如同浮生一梦。
“浮溯，你没事吧？”斑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刚刚那个泽田的少年，应该是我和家康的后代。”我缓缓的说道，逐渐平息了自己的心情，对斑说道，“我在身为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后来青鸟在我生下孩子之后就将他抱给家康了，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真的太像家康了。”
“好吧，你和家康是合法夫妻，生个孩子总是应该的，你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我听见了家康的声音，尽管那只是一场幻觉……”
谁也不说话了，斑也不再对我进行追问了。只是很安静的变为猫，守在我的身边。
“猫咪老师，今天的晚会你到底去不去？”门被打开，夏目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没想到斑也会有这么安静的一天的夏目突然觉得进也不是，去也不是，尴尬异常。
而斑在夏目进来之后，则是很优雅的睁开眼睛，对着他坚定的说道：“去！”
夏目不知从什么地方为我找来了一件蓝色的浴衣，我看着那件蓝浴衣，好像当时，家康也是这般的为我找到了那件很珍贵的浴衣，为满心欢喜的我穿上，陪着他一起逛街，然后听着他的告白，忘却了一切的与他相拥，想要与他不离不弃。
似乎这一次下山，是把所有尘封的回忆都解开了，那些快要忘记的，以为忘记的，都重新浮现在眼前，如同天与地一般的悠悠长久，却又只能叹息缅怀。
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我再也找不到四处征讨食物的斑和夏目了，热闹与繁华都与现在的我格格不入，我想要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于是便朝远处的一个偏僻的神社走去。
“浮溯。”
又来了，这个我最害怕的幻觉！
我有些害怕的捂住耳朵，害怕自己就这样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浮溯……”
我害怕极了，那声声的呼唤都充斥在我的耳边，久久萦绕而不肯离去。那个许久不曾呼唤过我名字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场汹涌的梦魇，将我长久坚信家康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的残忍信念在今天瞬间决堤冲毁。
原来，我在山中幽居的那么多年，竟只是为了想要与你再度相遇而已。
以前，在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是你在生命的尽头等我；而现在，在你离开这个俗尘的时候，是我在时间的彼端等你。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我冰冷颤抖的手，然后将我的手慢慢地移开，让我再次听见这个声音：“这可不是幻觉呢，我的浮溯。”
温柔的吻去我脸上的泪水，我努力睁开有些模糊的双眼，止不住颤抖的身体逐渐冷静下来，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确定的问道：“家……康……？”
“我在。”
我反抓住他的手，想要确定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终于让我等到你了，浮溯。”家康将我紧紧地圈入他的怀中，不愿放开，而我贪心的汲取这怀抱的温暖，回抱住他，听着他少有的叹息声，“浮溯，为什么你一直不说呢？我是知道的啊，我能感觉得到那是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只是你为什么却不肯说呢？”
“对不起，家康。是我无法对你说，我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看不见我了……怎么办啊，家康，我到现在都还爱你啊！”我含糊不清的说着断断续续，毫无头绪的话语，而家康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的倾听着我百年的孤寂。
“我也是，到现在还放不下你啊，浮溯……”紧紧的拥抱住我，家康想要以这种姿势表达对我的渴望，而我也只是回抱住他，专注的就连哭泣都忘记了。
“浮溯，我带你去看烟火，好不好？”
“好。”
夜空中的烟火璀璨绽放，如同昙花一现般的转瞬即逝，可我不会再感到悲伤，因为那双紧握住我手的那个人已经回来了，并且，再也不会分开了。
那么多年前，我遇见了你；这么多年后，我重逢了你。
我不再如当年的单纯如纸，可你还是如那年一样的温柔浅笑。
尘埃，落定了。
你与我的故事，也终于落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