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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男人和牌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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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街是条古街,保留了建业市最完整的古城墙,据说那牌坊还是某朝太子留下的。吕蒙小时候一直不清楚男人为什么还可以立牌坊,后来才明白牌坊不仅仅有贞节这一种。
古城墙环绕下是建业市最具特色的民俗风情街,汇集了各种卖金鱼打□□的小商贩,街上人来人往,不时可以看见头发剪得像个公鸡尾巴一样的小青年牛逼哄哄地走过。
这时吕蒙想到了孙策,留着比自己剪得还短的板寸,果然人家大流氓和那些小流氓不是一个等级的。
绕过街面,转到僻静一侧,城墙立刻变得坍圮,残垣断壁,和刚才风情街上形成鲜明对比。
吕蒙在城墙下站定,几步开外处护城河静静流淌,把一切污秽都扫到岸边。
“小子!”
吕蒙回头,见孙策戴了个墨镜,双手插兜里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周瑜。
“公瑾!”吕蒙不禁热泪盈眶,急巴巴地跑过去抓住他肩膀,“答辩完了你就消失了,毕业游行也不来,我一直很担心啊!他……”吕蒙扭头看一眼孙策,“没把你怎么样吧?”
周瑜看了孙策一眼,那一眼被吕蒙理解成有。
于是吕蒙男子气概被激发,人一横就挡在了周瑜和孙策之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瞪着孙策。
“哎子明,”周瑜沉声,把手从后面搭上他肩膀,“别激动,我慢慢跟你说。”
孙策毫无压力抱膀子站在对面,硕大的墨镜遮住了眼睛看不出表情。
“不管怎么样你得跟我回去,你一个大学刚毕业的高材生,哪能跟这种……混迹在一起!”吕蒙还是激动,声音挺大一不小心就传到了孙策耳朵里。
于是孙策把墨镜摘下来,换上一副银边眼镜,对他展颜一笑温文尔雅。
衣冠禽兽!吕蒙不为外表所迷惑,愤愤不再看他。
“子明,你现在跟孙权关系很好?”周瑜正色,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也不能叫好吧……”吕蒙挠挠头,“别关心我了,你给句话,回不回来,省得我为你白操心!”
“我的事等会再说,听着,本来这话孙策不让我说的,他不问他家里的事。孙权家背景不单纯,你又人傻好骗,最好少接触。”
“啊?”吕蒙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睁得更大。
“孙权不是你想的那种好人。”周瑜简单总结,“孙策是脏在外头,而他脏在哪里,没人看得见。”
“说了半天,你是看上他了?”吕蒙听到这里笑,笑得几分赌气,“你们你情我愿直说就好,何必拐弯抹角贬低别人?”
“子明,你怎么听不进人话呢!”听到这个周瑜也有点气,语气不由得加重。
“老子就不觉得他是坏人,什么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老子忍了四年的唯物主义了,看都看不见的还信个屁!”吕蒙吼道。
“好好好……”周瑜也被他气得半死,胸口起伏连说几个好字,“你这是在跟我杠啊,看不起我?”
“我没这么堕落的朋友。”吕蒙垂眼,并不看周瑜。
话音刚落脸上就结实挨了一拳,周瑜咬牙,握拳的手还在大幅度颤抖。
吕蒙一抹,嘴角有血,没想到平日里那么文弱的一个人,发起狠来也是劲头十足。
看来这次,是真的把他激怒了。
四年的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吕蒙呆滞,看周瑜和孙策的背影渐渐远去。
那个人,还是个男人,真的就那么重要?
吕蒙抱头靠墙角蹲下,背靠年代久远的青砖板渗着凉气,愣是在大夏天里透出了份刺骨的寒意。
孙权还是靠墙根站着,刚才听到的那句话还依稀萦绕在耳边。
“——老子就不觉得他是坏人!”
他自然不想去见什么劳什子的大哥。吕蒙既然没挨什么打,他也并没有在孙策面前出现的必要。
只是无端被发了好人卡让孙权感觉压力很大,不过他还是移动脚步,走到吕蒙身边陪他一起蹲着。
吕蒙低着头,表情活像被刨了祖坟一般凄怆。
孙权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按上他肩。
有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这让吕蒙此刻寒风呼啸的内心终于有了丝热气儿。
“你哥已经走了。”
“你在就行。”孙权笑笑,跟他靠得更近了些,“怎么,你同学跟别人跑了?”
吕蒙面无表情,继续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孙权也不说话,两人并肩蹲墙根,看天边乌云漫上。
“哎,你说,男人喜欢男人,是个什么感觉?”乌云压顶时吕蒙终于开口,问了个很劲爆的问题。
孙权的脸这时突然在眼前放大,吓得吕蒙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是这样,”孙权戳戳他胸口,“心跳不止的感觉。”
“我不明白,真不明白。公瑾多好的条件,成绩又好人长的也好,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一抓一把,在男生里人气也高,怎么就……”想到这里吕蒙气哽,复又埋下头去。
“那里面也包括你?”
“我是直的。”还是那句老话,只是这会儿吕蒙垂头驼背,这句话就少了往日的气势。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孙权点到为止,不再逗他,掸掸衣服站起,“东吴地产的事,你不再考虑考虑?”
“我……”吕蒙不待回答,突然想起一件顶要紧的事,“坏了,忘了找公瑾要钥匙了!”
这时,天边适时滚过一道炸雷。
“你说什么?”孙权没听清。
“我回不去了。”吕蒙哭丧脸。
刚刚跟公瑾闹翻,现下之计似乎只有找个锁匠把门砸开然后提前卷铺盖走人。
可是,刚丢了工作,真正离了校园,他又能到哪儿去呢?
吕蒙一阵茫然,只感觉孙权拉了他手一阵狂奔。
豆大雨点这时砸下,打在身上硬生生的疼。
“忘了告诉你,我没车,刚搭公交过来的。”孙权用手挡在额前,跑得气喘,“对了,你有公交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