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仓央嘉措》小黑猪也有春天

24、Top of the world

　　王二后来和我谈论起简和joy的时候，大发诗人浪漫。他说简就像一朵雏菊。淡淡地带点柔弱，让他想起全智贤的电影《雏菊》。作为一个哲学家，我对此表示审慎的怀疑，众所周知，诗人们喜欢用隐喻，王二提到了《雏菊》，想说的可能却是全智贤的另外一部电影《我的野蛮女友》。这是个喜剧，片中的女主角用尽一切手段折磨可怜憨实的男主角，只是因为她忘不了死去的前男友。王二何其幸又不幸，幸是简果然是朵纯粹的雏菊，没有暴打他，也没有威逼他穿上高跟鞋。不幸是王二也没有成为男主角，他们若即若离的旅程并没有大起大落的章节，就像一颗小石头投进水里，只泛起一阵涟漪，又复归于平静。
　　而joy是波斯菊，也就是格桑花，高原之花。她是热烈的，张力十足，总是仰起了头，直刺天空。
　　王二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每一个女孩都应该有一个属于她的花语，不管是美好的还是邪恶的，就像每一个女孩都幻想着遇到一位骑白马的男人，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唐僧。
　　王二和joy第二天早上爬出帐篷的时候，天还没有放亮，但是旁边帐篷里的人都已经起来了。
　　帐篷外一片白雾茫茫，王二不禁为能否看到日出担心起来。
　　他们因为在哪里看日出起了第一次的分歧。joy只想守着她的湖，在湖边能够看到卓奥友日照金山，还能拍到它在湖中的曼妙倒影。但王二却主张爬到湖旁边的Gokyo-Ri上去看，他的攻略背的滚瓜烂熟，知道Gokyo-Ri乃日出观景地，再说，爬的高，看的远，爬到山顶居高临下，总不会有错。
　　两人各执一词，这意见就像势均力敌的拔河绳一样，并不能倾向哪一边，最后joy恼道，那你去爬你的山好了，我就在湖边，哪里也不去。
　　王二也生气，拔腿就走。走到半路不禁又暗暗后悔起来，不该把joy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不知她是否会伤心落泪。joy和简一样，都是特立独行的女子。可是joy比简更倔强，简有时还表现出很柔弱的一面，joy完全是独立的，除了过桥的时候。王二想到了简,就想起了和joy在everest view hotel春风一度的晚上，感情真是奇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和简是绕指柔般的微妙，却在一夜间，被joy的强势主导瞬间推翻了。自己爱joy吗？和她在这些天里的一路同行，最终会走向何方？
　　王二在爬上Gokyo-Ri时，终于放下了对joy的担忧。她独自飘荡这么多地方，什么世面没见过，自己的担心或许纯粹是多余的。难道自己真的是爱上她了，才会这么在乎，她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她不在身边却竟然会惦记着？
　　王二的日出气势磅礴，云蒸霞蔚中，一轮红日跃然而出。相比之下，joy的日出则秀美的多，卓奥友羞红了脸，昨天它还是情郎，今天却变成了新嫁娘。
　　王二从山顶下来，回到Gokyo，找到joy时，她正坐在客栈里，喝着奶茶，一脸轻松。
　　她看见王二，说道，呦，从光明顶下来了？怎么样，说说你的日出吧，是不是特壮观，特激动？
　　可不是，你的日出，是不是也特柔情，特波西米亚，恨不得自己是那女子，赤足走在湖边？小心，岸边全是冰碛，要刺伤脚的。
　　得了吧，就知道你是卖烤红薯的，闻起来香，吃起来全没有味道。
　　他们如此相互挤兑着，却带着笑。这说明旅途上的摩擦远比生活上的来的简单。生活上的摩擦是置于放大镜下的，微小的火星都可能引发大火。旅途上的摩擦则全没有这样的隐患，或许还是一剂催化剂。
　　joy是个开朗的人，并没有小心眼，这日出早让她忘记了不快。
　　来，登顶英雄，过来探讨下行程吧，joy摊开地图，对王二说。
　　王二也要了杯奶茶，在joy身边坐下。他们也快到了返程的时候了，今天走完这gokyo小环线，明天就该下撤下山了。在这么高的地方快半个月了，两人的样子都很有点悲惨。虽然是天寒地冻的冰天雪地，可是强烈的紫外线依然将两人灼伤了。他们已经十多天没洗澡了，这是因为水的价格和海拔齐飞，而且他们也不敢洗，怕冻着了感冒，怕因此高反。所以此时的王二，说的好听点就像西部片里的沧桑牛仔，说难听的，就是非洲难民营跑出来的，他的嘴角起了泡，鼻子也流血了。Joy也状如女鬼，只是用帽子遮挡住了不雅相，女人嘛，总是在意形象。
　　他们一边想象着下山后的大餐、水果和浴缸，一边向着四湖和五湖进发，这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两人将精神胜利法发挥到了极致，王二想象着理发剃须后，绅士般地坐在餐桌前等joy共进晚餐，她来了，穿着长裙子，出水芙蓉一般，放开了长发，微笑地看着王二。王二将菜单给她，请她点菜。结果等菜上来，发现全是肉食，两人早没有了优雅相，开始狼吞虎咽。这说明人终归还是肉食动物，素食就像禁欲一样，最终还是要宣告失败。
　　他们站在五湖的山上时，又看到了珠峰，比在Kala Patthar看到的还要壮观，因为没有群山挡着。珠峰如一座空中金字塔，在云端显现。
　　哇，这感觉太好了。joy叹道，仿佛立于世界之巅。五湖静静地卧于她的脚下，右前方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在山的那边，就是祖国的西藏。他们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站在8848米的高度，但是他们立于这山顶，却一样充满了激动和自豪，与自然的无限亲近感，仿佛要纵身跃入其中般的，让他们张开了双臂，忘情地大声呼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