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笙》krisenfest

2、第1章

　　江湖中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四大名门：慕容，南宫，欧阳，司徒。这其中又以出过三代武林盟主的慕容家为最首。慕容家武功卓越，一手拈花出尘的绝学更是因为祖辈曾经用来力挑十八寨的绿林邪盗而闻名于世。轮到这一代的少主人慕容轩雅实属年轻有为，以弱冠未及的年纪便战胜江湖中久负盛名的几大高手，勇夺武林魁首。想当年他初登擂台，虽有不少人惊艳于他出色的外表，不过到底黄口小儿，倒也是没有几家真正放在心上，只暗叹这慕容家族竟也无人，派个孩子就想要与天下人一争雌雄。可事实出乎一干人意料。正是这个孩子，居然让武当少林乃至五岳的英雄豪杰纷纷落马，败得心悦诚服。

　　十五岁。
　　十五岁的慕容轩雅能将一把碧玉软剑使得出神入化，既而一战成名。
　　世人皆传说他身姿优雅，承自其母天下第一美人的相貌，实在明丽不可方物。接过武林的至尊权杖的一刻，风神俊朗，气势不凡。如此人品，如此身手，如此背景，慕容轩雅生就是个被景仰的人物。于是，不单惹的闺中名媛青楼艳姬即刻动了春心，登门想要巴结他的简直骆绎不绝。不出三年，慕容轩雅继承了他病逝的父亲，当之无愧的成为慕容家百年来最年轻的一任当家。江南慕容的声名传至他手，蒸蒸日上之势，一时风头无两。
　　后来，慕容轩雅迎娶了同为名门之后的司徒家长女羽娥为妻，两方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所有出席他们婚宴的宾客无不啧啧赞叹，那可真是一对璧人，再无可般配的了。

　　“哐当”——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漂亮的脸蛋此时被仇恨烧个通透，司徒羽娥气愤难平，接连摔了几个杯碟，狠狠的骂道，“究竟有什么好？！他却当个宝一样宠着！不过就是个男……”
　　“夫人！让少爷听去了少不得又是一场争吵！”婢女小眉连忙上前劝阻。“您先消消气。您是大家千金，何至于和那人争抢？”
　　“小眉，你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司徒羽娥眼有戾色，“我们成亲不足三月，他对我不闻不问的也就罢了，难得来一趟，又急着走，夜夜倒是去宿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这慕容府上下几百人看着，他到底有没有顾及过我的颜面？！”
　　小眉正俯下身子捡那些洒了满地的碎渣，闻言抬起头对着羽娥轻声说道：“夫人，您嫁过来没多久许是不知道的，这阖府上下对苏……苏公子和少爷的事情没人多问一句。就连族里的叔伯长辈也不敢当着少爷说半点苏公子的不是。上回舅老爷无意提到些外头的传言，就被贬去了西北的商铺，再是不能回宗家来。”
　　“哦？慕容这样的大族，为了区区贱人竟能容忍至此？真是匪夷所思。”听了小眉的话，司徒羽娥的心里不禁在厌恶之外生出一丝好奇，“难道他喜好男色的事情，竟就无人可管了吗？”
　　“少爷大约也不是喜好男色，前些日子，宇文少爷送的几个小倌儿，少爷还不是推辞了？只独独对这苏公子特别执著……”
　　“可是，你不是说过，那人已得了什么失心症？赁个傻子他也……”
　　“夫人！”小眉急急打断了司徒羽娥的话，“您小声一点。这，这可是禁忌！被少年知道了，奴婢定要被打死的！”说罢刻意压低了嗓门，“其实缘由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入府不过两年，来时，苏公子便住在岁寒居了。听府里的老人说，苏公子的父辈于老爷有恩，苏家遇到寻仇遭了难，苏公子被接回了慕容本家避祸。所以，少爷打小是和他一处长大的，小时候同进同出，感情极好。大概就在少爷十七那年，苏公子不知缘何出了府，少爷寻他回来，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司徒羽娥啐了一口，神色颇为不屑：“哼！大概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得了报应，这种人活着实属造孽！”到底不甚甘心，便问，“那贱人，究竟长了副什么狐媚样子，怎么就能把个堂堂的男子弄的五迷三倒的？”
　　“奴婢统共就见过苏公子一次。还是一年前入秋的夜。少爷说苏公子不喜欢陌生人，平时不许我们接近岁寒居，苏公子的起居都由他亲自打理。那回我也是被管事的催了说有急事要找少爷才冒死去的，可真是……”小眉抚着胸口，似乎还被那日的事情弄得有些惊魂未定，她走到门边拉开看看外面，确定无人，方重新跪言道，“今儿要不是夫人问起，奴婢到死都不敢嚼这是非……当时奴婢到了岁寒居没见着人，心想是不是少爷业已离开了，正转身要走，忽然听到院子那里传来什么奇怪的响动……”

　　司徒羽娥凤眼一挑：“哦？”就见小眉的脸颊慢慢红了起来。她蓦地明白了小眉所言“奇怪的响动”是指什么，顿时把桌上仅剩的一个茶盏也扔出去摔个粉碎：“无耻！”

　　小眉吓了一跳，忙跪下说：“夫人请恕罪。”
　　司徒羽娥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显见是气的不轻。她平息了一下怒火，“不关你事。你且继续吧。”
　　“是。奴婢当下并不知道那……那是什么，所以，所以就循着过去，就看见，看见……”小眉脸色更红了一些，“看见少爷压着苏公子，两人正在……”终归是未经人事的少女，那样的情景虽然明白，若细细描述，根本无法出口。她斜眼瞅见女主人握拳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暗自估量一番，捡了些软词儿：“其实奴婢隔的极远，看不太清楚。不过并不见得是特别出色的人才。就是白白净净的，瘦削的很。”嘴上这么说着，心底不禁浮现出那根本不曾忘记分毫的惊鸿一瞥来。

　　白白净净的，瘦削的很。这是实话，可又何止这样。须知世人大多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手脚齐整，长相风采各自差了十万八千里。终其小眉这一生，再是未见过如苏寒笙一般端正秀美的样貌。她匆匆欲退，忽而发现伏在少爷身下的人正半转了头歪着望向这边。小眉心里一惊，却不为被人察觉的恐慌，全然是那张面孔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半弯月亮映上蹙紧的眉尖，眸子里载满了迷茫的痛楚。他哀哀惨叫，青丝如瀑，泪水布了满脸。
　　他在低声唤谁。小雅。小雅。救我。

　　小雅不就是少爷么。这人果然是疯了。真可惜了这副绝色。小眉叹息一下，也不敢久留，转去只回说少爷不在，便没有多言了。尽管迷糊，她暗自知道是见了很了不得的大事，未免惹祸上身，任再好的朋友都不曾吐露半句实话。现在跟了新过门的夫人，自己并非陪嫁丫环，少不得要卖弄些内情，才能博个信任。因此，才大略说了点出来。论真心讲，夫人的确是个美人，但是，比起苏公子，总像少了点什么似的。难怪少爷恋不得她。

　　小眉神思百转，司徒羽娥如何可知。她只觉得一股怨气周游不散，心里越发不舒坦了。毕竟这里是慕容家，连自己的宗亲都要忌惮三分，况且费了那么多心机才能嫁进来，自然不可以轻举妄动。司徒羽娥看着跪在面前的婢女，忽然有了主意。她笑着拉起小眉道：“乖孩子，真看不出你有如此忠心。起来吧。”

　　“你再帮我做件好事。只要事成，本夫人以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作者有话说

　　提纲好鸟^_^慢慢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