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普忒头泥

22、分手2

　　韩家。
　　苏式风格的园林庭榭中，叠山理水，一群红白锦鲤在水中追逐嬉戏。
　　布置着暗色雕花红木家具的主客厅内，韩泽文正在和韩家长辈唇枪舌剑，试图反抗老一辈爱给儿女牵红线的坏习惯，结果输得节节败退。
　　一家子的律师，就属他的级别最低。

　　这时季司程的电话打了过来，韩泽文仿佛碰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起身朝着家中只针对他的精英律师团队说：“司程！是司程打来的电话，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我去接一下！”

　　找了个僻静的亭台，韩泽文接起电话。
　　“喂，司程。”
　　“泽文，昨天酒会谁送我回房间的？”季司程声音沙哑得像被沙子磨过一样。

　　结合池瑜的问题和反应，季司程很快就猜到肯定是昨天晚上出了什么差错。
　　“我记得昨天好像是小林扶你回去的。”

　　“只有他吗？”
　　“是的，怎么了？”韩泽文问，却发现电话早已被对方挂了。

　　柳江大学。
　　“池瑜，楼下有人找你。”新舍友吴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池瑜的床栏。
　　自从前天晚上池瑜回来后，就一副冷冷的表情，虽然之前的相处中，对方也是礼貌而疏离，但是好歹面上是一副和气的样子。
　　现在吴湖感觉自己声音再大点，下一秒就会被他锤倒在地。

　　“我知道了。”池瑜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书，却没下床。除了季司程，也没有其他人会找他。
　　吴湖看着池瑜没有打算下楼的意思，又小声补了一句：“他说他叫沈杰。”
　　然后吴湖就看到池瑜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起身下楼了。

　　池瑜到了楼下，没看到沈杰，反倒是季司程站在那里，他转身就走。

　　季司程抓住池瑜的手臂，急道：“池瑜！”
　　他去调取了酒店监控，发现谭凯安进过他的房间，虽然很快就出来了，但是季司程知道，他肯定是拍了什么令池瑜误会的视频。

　　他把从酒店拷贝的监控视频放给池瑜看，但是池瑜视线却没有聚焦在屏幕上，他只是空洞地和他对视，漆黑的眼神深不见底。

　　“我知道了，你没有和谭凯安上床。”
　　季司程没有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一时怔愣在原地。

　　“我可以走了吗。”池瑜冷漠地推开季司程的手，想要离开。

　　下一秒，就被男人狠狠地拉回，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住他的双唇，舌头撬开牙关，强势地攫取属于他的气息。
　　“呕……”
　　季司程马上松开力度，不可置信地看着池瑜，他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为了泡影。

　　看着池瑜低垂着脸，半弓着身手扶在膝盖上，停顿了片刻，季司程彻底放开池瑜的手臂，再也没有回头，转身离开。
　　池瑜垂着头，看着地上自己呕出来的一堆药片，沉默半晌，打扫干净后就上了楼。
　　……

　　张志昀国庆回了一趟老家F市，顺道去柳江大学探望了好久没见的舍友。
　　回宿舍后，他把沈杰和刘嘉召集起来密谈。

　　张志昀：“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沈杰：“怎么个不对劲法？”

　　张志昀：“小鱼好像遇到什么事了，看起来整个人都很奇怪。”
　　刘嘉：“那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张志昀：“我问了啊，小鱼说没什么事。但是他看起来，看起来……就像……”张志昀想了半天，最终蹦出几个字，“提线木偶？”
　　沈杰：“……”

　　刘嘉：“啊，是不是考试周考的？”
　　张志昀：“有点像。”

　　沈杰像看傻比一样看了两个迟钝的的室友一眼，假装打了个哈欠，接了个闹钟就说有点事，走出了宿舍。

　　“季律师。”沈杰走到无人的楼道打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季司程的声音机械又冰冷。
　　“你和池瑜怎么了？”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呵，”男人轻笑一声，“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呢？不好意思，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挂了。”

　　沈杰神色复杂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是池瑜提的分手吗？那为什么池瑜的反应那么大？

　　找了个周末，沈杰特地推了和男友的约会，独身一人去往F市。
　　果然如张志昀说的一样，池瑜整个人都飘忽不定的样子，问他什么话倒是都能好好应答，只是每次都要思考好一会。

　　“沈杰，你能帮我再开点药吗？”
　　“什么药？”沈杰一时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说杨医生给你开的那个药？”

　　前不久，沈杰才刚帮池瑜找杨医生开了半个月的量，现在才堪堪一周，就又要开药？难道小鱼没有按照医嘱用药？
　　沈杰的脸严肃起来，越过桌子抓住池瑜骨节都过于明显的手腕，这很大几率是因为过量服药后厌食和睡眠障碍造成的消瘦，“你的药呢？”
　　“弄丢了。”

　　这个理由上个月池瑜就已经用过了。

　　“池瑜！你知不道知道那个药有成瘾性，要严格遵照医嘱吃？”杨医生的药方里，包含了一种抗焦虑抗抑郁的药──阿普唑仑，长期服用有可能引发消化道反应，引发腹痛，恶心呕吐等症状，而且过量服用会产生成瘾性，少数会产生幻觉。

　　“你自己还算半个医学生！你难道不知道药物过量造成的危害有多大吗？”沈杰怒气冲冲地推了池瑜一把，斥责道。
　　越想越火大，沈杰甚至想直接给池瑜丢到河里清醒清醒，但是看到池瑜麻木地坐在那里，沈杰无奈轻叹一口气，问道，“既然你还想着他，为什么要分手？听季司程说，是你提出来的。”

　　“……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真的爱我，他们都是骗我的，我妈妈也是，季司程也是，所有人都是，他们最终都会离开我。”
　　“池瑜！你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判断那么自信？好，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季司程真的是在欺骗你的感情，难道你就要为了他去死吗！”
　　用力地扳正池瑜的身体，沈杰极其郑重道，“不管谁会离开你，我们是不会离开你的，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明白吗？”

　　池瑜怔怔地看着沈杰，眼神的焦点却落在沈杰的头顶。
　　沈杰看到池瑜的一潭死水的眸光似乎动了动，然后才听到池瑜沙哑的回应。
　　“……好。”

　　最终沈杰还是把池瑜从F市强行扭送到了岱山市杨医生的诊室，毕竟杨医生已经为快为池瑜诊治了八年，几乎可以算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