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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心无归属旧人未归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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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刻间,肖骐便领着一名白衣男子前来。
道士见到来人,眼下划过一丝惊艳,心里狂喜道:“哎呀,好俊啊!是他喜欢的类型呢!看看他这脸,看看这身段!还有那诱人遐想的小麦肌肤,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在上面印上羞羞的爱痕了呢。还有那张冷唇,虽是薄情却充满魅惑,好像时刻在引你上前含住它,吸吮它,让它止不住的哼出喃喃蜜语,连声求饶!啧啧~这趟楚府果然是没有白来啊!”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千面,恨不得当场就将他推倒在榻上,深深地爱抚他,顺便指导指导他‘道上双修’之事。
楚燿唤道:“大师?大师?”
道士猛地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啊?啊!是。”
楚燿道:“这便是我那位好友了。”
千面咧嘴一笑,道:“指教了。”
可这一笑,又让那道士心神荡漾了。忍不住开始臆想他半敞着衣衫,欲拒还迎,含羞带怯的可人模样。他要将他轻轻拥入怀里,再狠狠的用力爱他,让他沉溺于他的爱海之中,无可自拔,以他为尊。
肖骐只觉眼前这名道士的神情十分古怪,更别提他正用着一种非常油腻又放浪的眼神盯着千面,让人不觉生出一股恶心作呕的感觉。
他戳了戳千面臂膀,本想告知他好生提防此人,谁知千面回首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径自走向那名道士。
肖骐一下懵了,想道:“他那什么眼神?怎么一副要慷慨牺牲的大义模样?所以到底二郎叫他来做甚么的?他怎么觉得他跟二郎有心灵相通的趋向?啊??最了解二郎的难道不是他吗?二郎到底为何叫他来啊??为什么每次一牵扯到他,他的大脑就像浆糊般糊成一团,转不了弯了?”
真是可恶啊!他一定要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千面走至道士跟前,一股魅香扑面而来。
他稍稍一愣,随即面露讥笑,暗想道:“哼,下三滥的狐媚手段,这要是换作平凡男子,指不定早就被他这魅香勾的神魂颠倒了。可他是谁?堂堂涅天境最有前途的入室弟子,岂会被他这种庸俗的迷香所迷惑?!真是自找死路!哼~看他怎么教训他!”
千面拱手一礼,道:“大师,我近日寻得一宝物,那商家说是可以辟邪祛恶,不如大师帮我看看,是否真有奇效?”
道士故作玄虚道:“这位公子,外面买卖的可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不可作真。如果公子要求一真材实料的护身符,我倒是可以为公子量身打造一副。只要公子常日携带在身,保证没有任何邪祟可以近身伤害到公子。不过呢,这既是量身打造,还需要公子身上一些常带的物件来施法开光,以便达到最好的护身效果。”
他心里乐滋滋谋算着,只要得到沾有他气息的物件,他就可以施以‘千依百顺’术,再让他以护身的理由常戴在身,这样一来,他便会无条件的服从自己,绝不违抗。到时候,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无法阻止…哈哈哈!
妙极!实在是妙极了!哈哈哈!
他思及此便有一热血冲上颅顶,好不兴奋。
他极力控制情绪,再看着眼前男子,见他有些犹疑不决,便又出声道:“公子怕是信不过我,也罢。公子不妨将那宝物拿与我看看,若是真有护身奇效,那更是极好的。若是没有,公子再考虑我方才所说之事,左右都是没有吃亏的,你说是吧,公子?”
千面思量片刻,道:“也是。”说罢他便从荷囊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银镜。
银镜背面铸刻着一朵小小的花纹,看上去倒是别致。可除此之外,它跟普通的镜子别无他样。
道士见了镜子,面上掩不住欢喜,心道:“就这破镜子还可以驱邪?呵呵,凡人真是天真。”即使如此,他还是伸手接过镜子,装模作样的观察着背面的花纹,除了这朵刻花看着有些眼熟之外,他别无想法。
楚燿上前问道:“大师,如何?这镜子是否真是宝物?”
道士轻笑道:“公子,这只是一枚普通镜子而已。”
楚燿疑道:“哦?是吗?”而后微笑又朝千面道:“千面,大师说这是普通镜子哦?你有没有拿,错,啊?”他笑的极为温柔,若是忽略他眼里闪烁的寒光的话,还算是怡人可亲。
千面微微翻了一个白眼递给楚燿,而后一脸焦急问道:“大师,这可是我花重金得来的,可不能是什么骗人的假货吧?不如,大师您再看看?或者再看看正面?也许会发现有什么不同呢。”
道士含笑道:“那好吧。竟然公子如此重视,那我便再详细观摩观摩吧。”
哼,真是不死心,这破玩意花再多银两那也是破玩意儿。如果真有辟邪之效,他拿在手中他会不知道吗!想他也活了这么久年月了,拿镜子充当辟邪宝物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的凡人啊,为了敛财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邪恶之心堪胜妖魔鬼怪呢!好可怕的呢。
说罢他将镜子一反,一束日光打在镜面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彩光,他以手遮眼,待彩光隐去,便朝镜面看去。
这一看,尖叫声响彻云霄。
“啊!!!!!!!!!!!”
他似是被什么吓到,一手甩开银镜,再现于人眼前的,哪还有什么道士之貌,这明明就是一张黄大仙的脸!
家仆们吓得跟他一起尖声尖叫,躲的躲,藏的藏,个个目露惊光,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
其中尤为肖骐反应最甚。
他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楚燿身上,打死不动。楚燿无奈,只好拖着他在一旁看戏。
“啊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啊啊啊啊!!!”它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痛苦万分。虽身形还是人形,可脸却完完全全已经兽化。
千面一脚将他踢翻面对着他,道:“哎哟,大师,您这是怎么啦?”
黄鼬惨叫着求饶道:“啊!!不是!我不是!您才是大师!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得罪高人您!您饶了小的吧!求求您!求求您!”
千面哈哈大笑,又一脚蹬在它腹部上:“绕了你?那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今日遇到的是我,你准备用那狐媚勾香作何下作勾当啊?”
黄鼬哪敢说出实话啊,只得连连把头磕起来,道:“没有!我没有要做什么!求高人绕了我吧!我从没有伤害过凡人啊!我只是,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在街边捡到了这府中夫人的翠珠寰,才想着进府来骗点鸡吃,并无其他想法啊!!”
千面哼道:“满嘴谎言!看我今天将你打回原形!”
黄鼬吓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咻’的一声,那人形竟慢慢瘪了下去,变成一张软趴趴的皮囊。
一只一尺余高的黄棕黄鼬极速蹦起,正要逃走!
千面眼疾手快,一把勒住它的脖颈,让他插翅难飞。
黄鼬见逃命无能,又凄凄凉凉哀求道:“高人那!您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做一只好妖!绝不害人!”
它适才就觉得那银镜上的刻花略为眼熟,方才再认真看眼前男子的装扮,这才想起,这不就是各妖们都避之不及的涅天境吗?!
那花纹,就是涅天境的境徽啊!
天啊!真是瞎了他的鼠眼了!!!
想它修炼了几百年都未能修成人形,正当焦躁之际,偶遇高人指点,前来盗窃身死之人的□□做躯壳。
想不到,躯壳还未到手,它就要为它这一时的邪念而付出惨痛代价,真真是悔不当初啊…
想想祖辈们都曾有训诫,能得之仙缘修炼者,必须要时刻谨之慎之,切勿有邪念,贪念,否则不仅功亏一篑,此后也将永堕畜牲道,再无飞升之时!
它一想到几百年的辛苦修炼就要付诸东流,忍不住地嚎叫不止:“高人啊!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吧啊!!!!”
千面被它嚎的耳根发疼,手握玉珠突起光芒,低声一喝:“收!”便将这黄鼬收入珠中,扰人之声顿然休止。
他对着玉珠说道:“好好在里面思过吧。”说罢便将玉珠收入囊中。
楚燿在一旁围观全程,见到如此神奇宝物,连忙上前问道:“你这珠子是什么法宝?怎么这么神奇?”
千面道:“这是琐灵珠,专门用来封印这种低阶妖物的。”
楚燿奇道:“哦,刚才那银镜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他一看就变成…变成那样了?”
千面认真解释道:“那是涅天境新炼制的‘照妖镜’,若遇到经过伪装的妖魔鬼怪时,只要用它一照,便能使他们原形毕露。”
楚燿道:“哦,原来如此,真是神奇啊!能不能也送我几个玩玩?”刚说完就见千面黑下脸,一副十万分之不情愿的神情。
尴尬气息充斥在二人之间,楚燿面带窘迫,摸了摸鼻尖,继而把不满发泄在背后之人身上:“肖骐!!!你还不快从我身上滚下来!?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肖骐委屈巴巴地滚下来了。
千面也懒得搭理他发疯,一看肖骐的委屈样儿,就想着逗一逗他玩,于是他语带三分嘲讽之意,开玩笑道:“小哭包,怎么这次没有被吓哭啊?呵呵。”
肖骐阴着脸,冷冰冰道:“你滚,越远越好。”
千面又是呵呵而过,回头对楚燿道:“这是二夫人掉的珠钗,你拿去给她吧。还有这黄鼬之事,你打算如何告于她知?”
楚燿那灿烂如花的笑脸一下沉了下去,他一手夺过珠钗,转身便走。
临走前气汹汹丢下一句:“我自会跟她解释,不用你管!”
千面怒火四射,心道:“切,一时阳光一时风雨,我才懒得管你。”
楚府,上灵堂。
入夜,夜空一片浓黑,星月不再。
灵堂内烛光幽幽,为逝者明灯,为他们照耀去路,引渡往生。
唯独那存世之人,不愿放手,不甘离弃。
点点泪光从她枯白的双颊顺滑落下,落在那月白褥上,与之纠缠,不依不饶,只求那离去之人能感受到这份浓烈挂恋,重归她怀。
她从不敢奢求生生世世,可为何连这一世也不能让她与他携手终老,白头与共?
为何要留下她一人,独自度过往后的人生?漫漫岁月,她的心要置于何处?何处才是她的归属?
阿毅,你不是曾说过,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又弃我而去?
我的心好痛啊,阿毅,你出来看看我好吗?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一眼…我就…
“二婶。”
刘芫菁骤然抬头,泪流满面。
楚燿又轻轻唤了声:“二婶。”
她面容素净苍白,眸色极暗,眼眶布满血丝,眼睑下方有着浓重的乌青,怕不是夜夜思念旧人,以泪洗面,无法安眠。
她仰首看向楚燿,滴滴豆大的泪水滚滚而下,滴在她的手上,地上,还有楚燿的心里。
楚燿轻步的走了过去,跪在她身旁,道:“二婶…你去休息休息吧。”
楚二婶不动,仍是以望着他的姿势跪坐着。
楚燿慢慢将手覆在她冰凉的手上,又道:“二婶,对不起……我……”
他的头低的很低,声音渐渐染上哽咽,眼里炙热的泪水就要喷泄而出。
而就在此刻,一只纤细的手将他双手紧紧包裹。
他先是一惊,抬眼望去,在她眼中,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那份温柔的疼爱以及他浸满水花的双眼。
他终是无法忍住,扑在她双膝上,放声痛哭。
楚二婶伸出发抖的手捂住他的眼睛,任由泪珠在她手心中滑落,那么苦涩,那么深情。
一串串泪水夺眶而出,从她脸上流下,没有任何声息。
强烈的悲痛感如泰山般将她压的喘不过气,她只觉浑身冰冷又疼痛非常,好似有一把利刃在不断的剜着她的心。
一刀,又一刀。
直到把她心都割烂,搅成一滩血水,叫它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动为止。
可它,依然在跳动着,那么活跃,那么鲜明。
尽管这身躯壳已是行尸走肉。
她望着怀中少年的身影,伸手一下一下轻柔抚着他的发丝,感受着指尖下的人儿因剧烈的伤痛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
她知道,他是多么渴望此时此刻拥抱着他的是他心中最尊爱的那个人。
可是,他的愿望被无情的毁灭了。
至爱已失,她又怎能再去怪他,怎能忍心去斥责这个命运多舛,渴望被爱的孩子。
他们二人,不过都是在苦海中将要溺亡的人。可她不能就此离去,更不能让他在自责中悔恨一生。
她将他紧紧怀抱住,轻声呢喃了一句只有他能听见的话语。
楚燿身体一震,彻底僵住了。
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蓄成江河,永流不竭。
夜风飘过,卷走一室明灯。
夜色中,两抹凄清人影文文莫莫,伴随着细细的啜泣声越扬越远,直到飘入黑暗,再无声息。
灵堂外,一抹白影一闪而过,唯留一地梅香在原地黯然消魂。
夜,更深露重,孤寒清冷。
第二日,楚二叔终究还是入了殓。只是封棺之时,刘芫菁并无出现。
后来,这一件事不知为何被传了出去,城中百姓又是诧异,又是伤感。
一时之间,关于‘毒芫菁’的派流一下分为了极端两派,有的说她冷血无情,同床二十余载也不送他最后一程,好是心狠;有的则说她重情重爱,皈依青灯,了却尘缘只为爱人祈祷。
双方两派日争夜吵,最后谁也赢不了谁。而那个被争论之人,似乎也并没有想要出来澄清些什么,就连一向霸道护亲的楚恶少对此事也是缄口不说,实属怪哉。
不过,此是后事,现暂不详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