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握间【水仙】》吻凝眉

5、变相始生

　　仙典大会已快过半，安罔年以青年之傀隐匿在散修的队伍里，在未开始打擂前，他不知道何人才是剑灵的主人。
　　他更在乎的是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承让，好一个天才，在下败的心服口服。”收回刃圈魂器，她重束乌发，眼中坦荡倒映着这个与她同岁的同修。
　　恪旻舟也是头一次斗的如此酣畅淋漓，将项链用灵线穿好送回到女孩手上。

　　“全气脉息，不多见了啊。”
　　安罔年客气回应这个刚来的且修为在他之上的青年，“修士有何见解？”
　　那人笑着摇头。
　　“只是想念故人罢了。”

　　“哥哥，我也想参加擂台，你就让我去报名吧，求你了……”女孩如灵葡的紫眸蕴满了水光，鼓着腮心中满是不服气。
　　青年恍若未闻，揉着女孩的头道：“不行，难道忘了你如今的体质了？等下次一定让你参加。”
　　“哼，你就是瞧不起我……”
　　龙居巡叹了一口气，绕着发丝灵燃符篆，那紫烟便跟随女孩而去。

　　“紫霞庄庄主，久仰久仰。”沐虚明掀起竹帘将人请进船 。
　　“恩人不要玩笑了，我可已经为了这一个名头闭关多年了。”
　　放下手中茶碗，皱眉无奈笑道：“这好东西我还是不要僭越了。”
　　“你不会是来找我报名擂台的吧？”轻摇纸扇，心中倜侃，还是来看戏的？

　　恪旻舟看着眼前如藕生的小妹妹，心内吐槽，怎么堂堂庄主连自家妹子也看不住？
　　“小庄主，典会期间不可以私斗，老祖宗的规矩，这我也没办法啊。”
　　看她几番欲言又止，心中挑眉，小爷这嘴皮子可不是白练的。
　　“典会副使，百蕊门升涯心求见。”
　　吩咐自导自演的人进来，哀怨的看着小姑娘跃跃欲试的狠不得窜出营帐，抚着额头叹息，她们可千万别在他的地盘打起来。

　　升涯心刚掀帐帘便见小姑娘瞪着一双紫眸狠不能将她吞吃入腹。
　　“呦~典会副使，你这挺热闹啊。”扯过短鞭，点了穴位未使小孩倒地，转袍将腿随意一翘。稀罕的打开酒坛，取过茶碗倒了满满一盅，一滴未洒间已一饮而尽。
　　恪旻舟一个头比两个大，无奈的呵呵笑道：“我不喝酒，她也喝不了。”

　　升涯心惋惜摇头：“这可是五年的瑶枝酿，你们真是没有口福。”
　　“呦，瞧瞧又是谁？来，你们来的正好，快过来陪我一起喝酒。”看小姑娘已冲破穴道，抬手一扶人便跌入怀中。

　　百沫旸看着小姑娘挣扎开后别扭的眼神，了然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正好，我多做了些冰酪，大家都可以尝一尝。”
　　“有那个什么巧的那个吗？”
　　“什么冰酪，可以下酒嘛？”
　　这两个欢喜冤家……将最后一碗放到顾典手中。
　　看着小孩撑着脑袋笑的恣意，心慰前世的大家真是一点未变，希望旻舟能成功扭转他们的命运，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冒月台结界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你先进黑晶躲一躲吧，这次事件你若莽撞，小心把自己也赔进去。”

　　度洋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天秤会失灵？”他好不易将修为恢复六成，结果风云忽变，所有的天怒都向他压来。险些伤到神魂，幸有目寂奋力相助，否则若是伤害到小孩，他真的不敢想。

　　“鬼门提前打开导致的，他们不被命格天道所影响。过去我还能同你压制他们，如今若他们开始吞噬修士，只有你和那万灵岛的小孩才能与他们对敌。”

　　恪虚谷已经从神智烦乱中渐渐恢复，清明了许多才发现有魂灵利用鬼族冲破了他的天罗地网。
　　真是师徒两个都不省心，如今神差觉醒，他的计划怕是不得不重新编排了。

　　“你是说我的徒弟？他体质特殊活着已实属不易，又如何以魔灵二气制伏寒鬼族？”
　　“只要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命格便会让他与另一个你相遇，这点不需你操心。但是天道对付了你，也不会放过恪旻舟，你们两个最后也许只能留下一个。”
　　顿了顿又道：“那个人只能是你，因为只有你觉醒了神脉。”

　　沐虚明送走了来向他寻药的龙居巡，将船停靠在岸，以神目望天，怀疑恪虚谷是否能与他赌赢，他可舍不得他憨憨的小师叔。
　　“沐同修，在下鹊起，乃自在散修，烦请您加一个擂台名额。”
　　哦？这人终于来了。
　　“同修刚来还不知，前些日子在下修行受困身上不适，将余下典会事项交给了为师亲点的副使恪旻舟，你若对明日的擂台有意，去典使帐寻我小师叔便是。”

　　伸了个懒腰，恪旻舟将最后一个竹卷印入刻玉中，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俯桌小憩。
　　迷雾中，血海滚烟一浪叠着一浪又起。似回到延绵大雪那天，尝试稳定心神也控制不住身上的寒颤，恪旻舟奇怪他都已经筑基了，怎么还怕冷。
　　每走一步，耳边哀嚎就越清晰。
　　遥遥无际的尽头，一个身影如星辰流光，却是与血海几愈融为一体。
　　他看到了他的孤寂。
　　越来越靠近那个影子，却被血浪中浮起的残骨制住了手脚。

　　试图运气相抗，那残骨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个怔愣间让人逃脱了桎梏。
　　恶梦惊醒依旧是幻相。
　　他看到那个自己在幻相中一步步的靠近死亡，在最后一步时他终于可以撕开空间让他清醒，那个自己好像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要室息，他的心口好疼。真的好想将他再抱在怀内……睁眼止不住抽泣，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不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必须坚守，即便好像什么都没了，他也不能放任让感受彻底将他吞没。
　　冥冥之中，他好似明白这世上只有他才能再将他找回来……

　　“恪旻舟！你怎么了？”
　　见人嘴角溢血，泪流不止下神态宛若脆弱的婴孩。心道这孩子莫非是中邪了？
　　想搭脉查探，却被一股强烈的力量从灵台冲下，幸有奈何剑护体，元神剧烈摇晃几下到底未被逼出。
　　颊上湿润，一抹满手的血。

　　小孩也被那股力量激的浑身充血，经脉紊乱又悲伤过度，终究还是晕了过去。
　　再醒来，枕着暖锦，身上却疼的要死。
　　“醒了？”
　　眼皮都不抬，一针钻入头皮。
　　“嘶……你，你在干嘛？”口中干涩好不易才能说话，声音也是哑的。
　　“救你呗，睡个觉也能魇住，也不知道你梦见什么恐怖东西了，吓的痛哭流涕，要不是鹊修士正巧去找你，你就真成个傻子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谁哭了？谁又是傻子？嘶……我看你就是想疼死我！哪有人施针将人扎成刺猬的！”
　　沐虚明面无表情，继续趁着治疗下黑手，“就你这经脉全乱，普天之下你找去，就我沐虚明才会费灵力巴巴的救你。”
　　见人还妄图嚷嚷吵他心烦，一枚丹药塞过去那头儿便没了声音。

　　将海金针收回，才闭目沉下心神与男人对话：“怎么回事？你又做什么了？小师叔到底梦到了什么？”
　　“小师叔？如果他知道了你的身份，还会当你是他师侄吗？”男人的声音平静中透出悲凉。
　　“他是我的亲人，当年的我你也知道，难道你真的舍得拿他的神魂去阵引人族？”

　　“……我没有别的选择。”
　　“罢了……寒鬼族准备的如何了？那剑灵的主人已经上钩了，神差不知要如何打算，我未敢靠他太近，但我直觉那两个缚灵在他那里。”
　　“……今夜他们便会尝试行动。你给龙居巡下毒了吗？”
　　“不出你所料，他果然来寻我了。其实只要能绊住黎九寒的转世，他也起不了什么大风浪。”
　　“……如果这次失败，也许有机会让你如愿，但更可能的是我们会彻底的失败，你真的敢赌他们的感情嘛？”
　　“只要不是咱俩，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吧……”
　　“……你说的有道理。”

　　度洋心绪不稳，实在是担心小孩。不顾目寂劝阻，还是来到了小孩身边，见小孩睡着不忍打扰，给他盖了纳戒中的暖锦才离去。
　　路上依旧不安，正想回去看看，就被顶着假壳的安罔年发现，被迫现了身虚过了几招化风遁走。
　　他逃到半路实在撑不住，从楼阁上坠下便不省人事，梦中不知历经了何事，睁目已是满面泪涕。

　　“你醒了？”男人身着清简，一尾墨簪束起半边发，度洋在他递过来的水盆中洁了面，灵力未归，探不得这是何方人氏。
　　“多谢修士收留，敢问这是何地？”入目满是异阵涂画，心中大概猜到了答案。
　　“不必客气，还要谢你替我打破囚笼，不然我可能这辈子也出不去了。”看男人神色已是了然，给他倒了杯清水，“你的气息与别人不同，似魔非魔，说仙非仙。这样的气息我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度洋一饮而尽，盯着眼前人的瞳仁，徐徐善诱道：“哦？那个人是谁？”
　　谁知此人不受他金轮影响，收走了杯子，抿出一对酒窝苦笑，“谁又知道呢？他怕是早忘了我吧。”
　　“……冒犯了，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不知阁下可是二十年前顾云门的掌门墨云笺？”听说这个掌门当年元婴被取，神智疯癫被徒弟亲自封印筑起镇魄楼，除本门修行之人跟本找不到此地。
　　“我是墨云笺，那阁下又是谁？”连样貌都有三分相似，难道是他的孩子？那女方一定很惨。

　　“我姓度名洋，如今榜上有名的魔修，好多修士都想抓我证明他们的能力，阁下若也有此意，那度洋就只得束手就擒了。”
　　“度兄说笑了，前尘已逝，我不愿再有纷争。不过你我有缘，日后若阁下有需，传灵信于我即可。”
　　度洋将这二十多年外界的转变告知。
　　墨云笺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的亲人，他于十五年前调伏心魔，自悟正道，万种灵气不聚身，却已是仙体。
　　外人看来他与凡人无二，只是不会衰老。只有他明白引人浩劫已至，此次楼阵被破乃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