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握间【水仙】》吻*眉

4、神封出世

　　“师叔，素业门百沫旸求见。”
　　眉头一皱，不掩厌烦神色，手中竹笔挑出剑锋，“让她进来。”
　　冷香褪尽，来人也不客气，将裙摆一抖，跪坐在男孩对面。
　　“怎么？客来不看茶？”
　　扫过规整的字里行间，心中排宣，还是师尊教的字体更适合他。

　　静谧半响无人言，直到男孩再也受不了那抹炽热的视线。
　　“你心不稳，这有什么可着急的？”
　　将手中冰酪放下。
　　一边打量着碗中蓝黄相间的乳状物，一边回应女人的挑衅，“如此阴毒的手段，我还未急上报，你当然大可以不急。”

　　挺好，发现不对劲了。
　　“你只发觉我用毒，难道没有仔细观察别人嘛？”
　　女人挑眉抱胸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让男孩又勾起心火。
　　“你想告发我，又想拿什么告？谁会信你一面之辞？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还是劝你不要仗着门派随便污蔑人。”

　　在男孩准备拍桌而起前，她事先将玻璃碗端起。
　　“别那么大火气，今日我是来拜会你这个正直的小少年的，典会中我也是无奈，那个是我以毒攻毒设的法子，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
　　男孩瞧着她无辜的眼晴乱眨，不知怎么就不想再与她为敌了。

　　偷瞪了眼虚空，平息片刻后坐下，也抱胸挑眉放松道：“拜会我？那我可得送你点礼，也是交好之意。”
　　送什么？绝对不是好东西。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

　　“是我错了，所以我做了解毒的冰乳酪奉上。听说同修受长师们重视，厨艺不再我之下。还请您品鉴一二，喜欢我便将秘方一同献上，若有不好的地方我也一定改进。”语气诚恳，将碗交到小孩手上，他想刚才有些话是不是说重了。

　　趁女人整理衣物时，冰凉酸爽化入口中，回味的香甜将舌跟的苦麻冲淡。
　　看来这女人的厨艺不压于演师侄，在女人看过来的一瞬间，将食物重新附上冰印收入纳戒中。
　　“如何？”
　　“秘方是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比一个干脆利落。

　　将纸条递出，见人拿出了火晶银壶，心奇这孩子怎么把他师尊的壶也带来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便送你一盏可避百邪的茶做回礼。来，快尝一尝。日后，每日一盏，准时到这儿来服用，才会保持效果。”
　　哪有做朋友同甘不同苦的道理？

　　师尊泡的茶他的确想念的很，接过茶盏感受里面的力量，确实是上品避秽丹。火晶煨的茶汤依旧烫口，烫的他感动的想哭……
　　见女人面无表情眼角湿润，恪旻舟欣慰的一笑，在灼灼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清理茶盏，最后还不忘收走茶壶。

　　“明日再来，不然药效就没了。你若服用此茶还敢用毒，我保证在擂台赛中集齐多种法宝，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不守承诺的滋味。”

　　就来送一碗冰淇淋，他容易吗？
　　吸吮着糖块的酸甜。正想着是谁熬出这么苦的东西，还交给小孩让他喝，他回去可要好好查一下。皱眉琢磨间，就被路过的人拦住了去路。
　　正赶日头将沉，这人背着光，度洋眯眼往后退了几步，转了方向。

　　“没想到最以公平著称的你，也会使出那下三滥的手段，为什么？”
　　闻声度洋有些呆愣，汹涌的感情使他鼻子发酸，他声音颤抖：“什么……为什么？”
　　见少女状态不对劲，顾典收了话题，踌躇问道：“可是在门中受欺负了？”

　　平复好心情，融去眼中多余的水份。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词用来塘塞。
　　“自从十守夜过后，我便被人下了毒，有人不想让我参加此次的仙典，幸有高人救我一命，今日才可参赛。”
　　“是什么样的毒？高人？这世上哪有如此良善的高人？”同样是用精神沟通，男人却是一脸急躁。
　　度洋心道，他的至交真是一点未变，原来他也会有喜欢的姑娘，当年还以为这货就是根木头。

　　不知道沫旸知不知道他的心意？
　　少女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身僵一点动弹不得。那人带着面具，身形倒像是个男人。只是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就恢复正常了。之后我便分不清梦境现实，直到今天我还以为那是一场梦。也是因他嘱托让我午八斗时分来寻恪同修，说他那里会有彻底清毒的避秽丹。”

　　顾兄台，看你能不能为她寻到那位高人。
　　结果就是一点头绪摸不到，顺便引他拜访了小孩一趟。

　　入夜时分，刚要唤出目寂的度洋突然收到回门的千里迅。凝风而过，不过滴水之间，身形便显现在月光下。
　　“门主，有人偷闯禁地，中了我的迟语钩后往东南方逃窜，还请门主速追。”语调温顺的人身材高佻纤细，月纱上的双睫沁雪，颊上隐现出霜花飞纹，周身冰寒凌冽却还是难藏眸中情意缱绻。

　　度洋点额度气给人疗伤，细沉神识，看清了远方倒在树下喘息的人。这孩子竟然服用夜生丹……他闯禁地又要干什么？如此不顾，怪不得后来他再见他内府会受损那么多。

　　人已然晕迷。度洋叹气，这要比他在黑晶中看到的原世界里受的伤要严重多了。
　　禁地中关的都是那些毫无理智的鬼魂，他应是受到了那些力量的盎惑，被骗的差点连灵魂也吞噬了个干净。
　　看来他即便尽力，也无法改变所有人的命格。

　　将真气度入，仔细修复经脉内府。半个时辰过后，度洋起身擦掉额角的细汗，将只有三岁大的小孩抱起飞身送回教中。
　　他的小徒弟，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再跟着他。

　　加固了封印，度洋耗损过重，只能勉强唯持少年形态。为了半月后可以参与打擂，只得让百沫旸回去。自己则日日药浴，入夜便入黑晶中疗伤。
　　对此，恪虚谷表示很无奈。
　　黑晶被占，他在屋中飘着无所事事真的很痛苦，不知大业照此下去何时才会成？

　　他无聊仰躺在塌，胡想着师尊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难得这么放松，仿佛又回到了那时。
　　黑夜沉睡是因为有月光相伴，虽然月光只是透他而过，但守护的心却是一直都在。
　　光芒使藤攀延，不可见的奇果此刻正悄悄蕴孕着一个灵魂的故乡。

　　逃脱鬼爪的抓捕，男孩从魇中惊醒。急喘间看着从鬼境中带出来的游魂竟凝成了半灵实体。刹时戒备，手中魔气燃起，未顾伤已修复，狠戾稚声呵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男一女对视一眼，俯首恭敬。
　　“多谢主人让我们从炼魂境中挣脱，属下但听您调遣。”

　　眼珠一转，演息戾气。
　　“莫非是你们送我回来的？”
　　男人眉眼修长骨如刻刃，安罔年见之心下一紧，这不是个好摆弄的棋子。
　　“不敢，属下不过尽责而已。只是那看管鬼域的，怕是还会来找您的麻烦。”

　　“他来不过讨你们，与我何干？说说这炼魂境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出来的？”夜五斗刚过，丧心钟声波如浪，安罔年将血滴入寒草傀儡，那东西瞬变作他的模样朝声源叩拜行进。

　　“主人？这是何地？”女音无情如尸，唇红血樱开合间，发丝乌沉的不见眉眼，颈侧歪曲着奇怪的流光印微闪。
　　“这是我的空间魔器，日后你们可以待在里面。好了，快说……嘶……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安罔年将身体泡入浆泉中，浆中白气嗅到猎物全朝他聚拢而去，一遍遍的流刷着骨髓经脉。他疼的满头大汗，嘴角流泻的血色发丝粘在颊上如同正攀延开的寸寸魔气。

　　女人指尖抚过印记，眯眼率先张口道：“主人，你如此受苦是因为你的身份，你是当年流光神族压抑的另一半。”
　　男人想交握的手，被女人不声响的躲开。

　　“什么……什么流光神族？”
　　男人掩过悲伤，替她答道：“主人，我们都被流光神族的后人骗了。那人动摇了时间与空间，其实这个世界跟本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有主人和神族后人身上不受引人种族诅咒的影响，所以魂灵不似我们都被囚禁在炼魂境中以维系这个世界中假身的发展……”

　　沉下意识触碰两灵隐形的脑后锁，感受那处传来的能量波动。
　　逆神阵显现，一条灵蔓窜出急速扯住安罔年的手腕，叫嚣着：“找到了！找到了！”
　　他吃力不动，意识晕眩游移在幻梦中。眼前流光划过，抓紧了青纹衣袖，那人的灵气如甘霖，终于让他得以呼吸。
　　他紧抓着他的脖颈不肯放，灵魂重复着这人是他的，不能放他离开。
　　却被人背在肩上，改掐为环。原来他也有亲人……恪旻舟嘛？他说，从今以后，他便是他师尊。

　　被人从变异的浆泉中拉出，却是少年模样，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回来了。睁开金瞳，见女人手中依旧燃着黑气的光线，咳出扭成一团的蛊蛇。
　　“多谢。”
　　就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起身，“刚才发觉那个阵法不仅要吞噬我，还要咬碎自身结出的光果。”
　　光芒透过手心浮现，如同心脏一般蕴含生命。“你们可知道这是何物？”

　　见两灵面面相觑，皆摇头不知。只得将其暂时先收回魂府中。
　　“走吧，我们先出去，父亲想必想念他的真儿子了。”

　　安惧在水帘中深吸一口气，充养自身后眉头放松，略满意的点头，才招呼最小的儿子过来拜见。
　　眼神示意对方盘膝坐于下首。
　　“为父可以不与你计较盗茧之罪。此次仙典已开，你带人前去接应咱们的贵客。记住只许成功。”
　　“遵命，万灵王。”一个余光吓退了盘于男人身后向他呲牙的黑斑巨蟒。恭敬接过丹药吞下。肩膀被半布鳞片的手安慰示的拍了又拍。掩去目中怨毒，装做隐忍着被父爱触动的样子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