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剑骨的她劈开这天道》止青山

4、踏上旅途

　　六月初十，东海边。
　　此时的天气转暖，空气中吹来的气息都是温暖的。海的尽头，一轮金黄的太阳正在静静沉入大海。远处的渔船悠闲地在海的彼方徐徐摆动。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浪花。在那礁石直上，笔直地立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相较于一月前，她甚至长高了许多。十二三岁本就是抽条的年纪，之前她四处流浪，风餐露宿，饮食毫无营养，这一月来在王大发夫妻的努力下她的身高终于有了明显的起色。
　　自从踏入问仙镇起已经一月有余，扶摇也逐渐适应了在这海边小镇的生活。在到刘掌柜这边做学徒工的这段时间内，扶摇跟着商队中的其他人同吃同住，寅时便起身做活，跟随商队中的其他人采购用于去西域贩售的商品，学习划船、船体维修等工作；向经验丰富的水手请教，学习风向、云彩与天气的知识；甚至在其他人昏昏入睡时在门外点灯熬油地看着有关航行故事的各类书籍，直至亥时才入睡，周而复始。这一个月以来她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孜孜不倦地吸取水分，用各类知识和技能填充自己，收获颇多。船队中的人看着这样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夜以继日跟着他们学习，都于心不忍，整日催促扶摇早些休息，但是这孩子的毅力和决心都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甚至找到刘掌柜面前，愤怒地控诉他虐待童工，迫害儿童。刘寻扶额无奈，感到无语，只能将一切事情详细告知他们。他们在听说扶摇出海的目的之后，起初皆表述惊讶，但随后也只能感叹如此便随他去了。但他们都悄悄在在日常生活中对扶摇更加照顾，扶摇来不及吃饭时给他留满满的一碗肉，扶摇向他们请教问题时，倾囊相授，一点不藏私。
　　就这样一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明日，便是商队出海的日子了。
　　此行一去，成功与否，尚无定论。生存还是死亡，并未可知。
　　唯一确定的只有，她就要远离这尘世人间，从此踏上一条孤独且未知的道路。
　　扶摇转身，走下礁石，看向不远处等待给自己践行的一家三口，心中一暖。
　　“走吧，大叔。”
　　六月十一，天气晴，东北风，吉。
　　一艘能容纳十几人的大船停靠在东海海面上，岸边魁梧的水手皆在与家人做道别，此行以东海沿海为起点，途径多个海域，历经多个岛上国家，最终抵达神秘遥远的西域。船上运输精美的丝绸、瓷器向西域出售，采购回香料、胡椒，金银丝贝。路途漫长遥远，中途面临的风险不只有来自海面上诡谲变化的天气，更有那传说中杀人越货的海盗威胁。
　　那掌柜刘寻三年前在返航途中临近问仙岛时遭遇海盗抢劫，他侥幸逃生，自己乘坐一小木筏在海中漂泊，偶遇风浪将其拍翻在大海之中。幸得不顾妻子劝阻出海打鱼补贴家用的王大发所救，才捡回一条性命。
　　王大发带着妻子前来给扶摇送行。秦欣给扶摇准备了许多干粮让她带在身上，让扶摇随身携带，生怕她与船队脱离之后寻找不到吃食。
　　王大发去找刘寻寒暄时，秦欣又偷偷塞给扶摇一包东西，让她收好。扶摇好奇这是什么，秦欣却神秘的摇摇头，让她休息没有人时再打开看。
　　“嘟——”随着雄浑的号角声的响起，出海的吉时已经到了。岸上的人只得依依不舍和家人作告别，祈祷他们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再见，大叔大婶！”扶摇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向岸上的人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满是即将踏上理想之路的欣喜。秦欣和王大发也挥手向她回应。他们或许都清楚，此次一别，便是终身。
　　看着船上的人影随着船的移动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二人的视野里，终于秦欣一把扑在大发的怀里，止不住地抽泣，眼泪逐渐浸湿了大发的胸襟。
　　也不知在海上航行了几个时辰，夜幕渐渐落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随着点点星光逐渐增多，海面与天际线逐渐变成统一颜色。寂静的海面上除了偶尔闻及水手们交谈的声音之外，再别无其它。
　　简单的在船上吃完一口晚饭之后，扶摇躺在甲板下面的房间里，这里他和另外两位水手同住，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来。扶摇拿出白日里秦欣偷偷塞给她的包裹，打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几件女子的贴身衣物。
　　原来，细心的秦欣可不像自家男人那样神经大条，成天追着一个小姑娘叫兄弟。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之中，她早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扶摇是一个女扮男装在外行走的女孩子。这并不是说明扶摇的假装不高级，但是女人的心思总是更加细腻，长时间的相处难免发现更多细节。
　　这世道一个孤身的女子独自行走总归是不安全的，扮成男孩子也只是扶摇的权宜之计。她的身材还没有开始发育，男孩和女孩的身形在这个年纪差别并不大，再加上她自身长相雌雄莫辨，梳成男人打扮，别人看见也只会惊叹这是一个好看的男孩罢了。
　　扶摇眼眶有些湿润，她压抑住内心的情感，将秦欣给的包裹收好，放在自己包裹的最里层，然后走出房间，踏上了甲板，远处几个水手围坐在一起，聊天说笑，刘掌柜也在其中。
　　扶摇并没有走过去，她站在围栏旁，抬头仰望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颈上一直戴着的被藏在衣物内的白色玉佩。那玉佩呈圆形，中间镂空雕刻呈祥云图案，玉质晶莹剔透，细腻油润。
　　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那一年，天公不作美，雨水稀少，大旱，农田减产。
　　普通百姓早已食不果腹，买卖儿女者更是常见。扶摇和老头对着家中仅剩唯一的馒头叹息，靠着扶摇和老头四处打零工挣得银子早已花完。两人只得在这四处漏风的简陋小家中寻找可以换粮食的东西。突然扶摇在老头的一个破匣子里找到了这块玉佩。
　　“哼！咱们俩都快饿死了，你这老头居然还私藏宝贝！”扶摇脆生生的嗓音非常愤怒。
　　“哎呦！祖宗，这可是我的宝贝命根子，比我的命还重要，这可不能卖！”
　　“咱俩都快饿死了，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在老头誓死捍卫之下，最终，这块玉佩也没被变卖，两人还是熬过了饥饿，活过了那一年。
　　画面一转——
　　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老人躺在她的膝上，颤颤巍巍地交给她这块玉佩。
　　这是老头留给她的最后的遗物，也是这个穷酸的乞丐不知从何得来的宝贝，哪怕是在二人最穷困潦倒时也没见老人拿出来典当。
　　老头，你可要在天上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