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何处》勒燕然

19、恶的意义

　　敖翎坐在店外，玩着他的魔方。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
　　敖翎原本还没怎么在意，以为是顾客，本能般地说出今日份的台词：“欢迎光临，咱们老板娘今天有喜事，全场奶茶买一送一，您需要来一杯吗。”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他，敖翎才慢慢抬头，看见一个很高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朝他微笑。
　　这个男人通身的气派极为罕见，不像好人，也不像坏人。
　　那个人慢慢开口：“太好了，我太想念这个味道了。”

　　松云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陆离还会出现在她面前。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出现在店里，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她在这间奶茶店呆的最后一天。她正在忙碌着，发现门口走进一个人。她抬起头微笑到：“欢迎光临。”
　　他的样貌与过往并没有什么变化，头发略微变长了，但是棱角分明的脸让人不会把他认作女性。他的穿着休闲自在，走路的姿态怡然自得，正如之前所说，他是一个有些魅力的人，在很多时候，有的是原因可以为他神魂颠倒。
　　松云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了，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他的神态并无半分改变，自然地走到她面前，问她：“我很想念你的乌龙奶青，可以给我做一杯吗。”
　　她的脸上仍是冷漠的表情，但是他突然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明白了什么，便笑道：“听说你今天有喜事，怎么，你已经打算沉浸入愚蠢的短暂快乐中了？”
　　放在很多年前，松云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反驳他，或是二话不说和他拼命。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身上增加了许多有的没的的琐碎且沉重的负担，它们耗费着她的生命，也使她日渐沉默。过往她尚没有察觉，但是今天，她却格外痛恨这一点。
　　半晌，她盯着他说到：“虽然我杀不死你，但是重伤你甚至让你再次消失也可以办到的。你好不容易才醒吧？别让我动手，趁我还只想让你滚。”
　　陆离却似充耳不闻，还凑近她说：“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对孟南洲死心塌地呢，你曾对他如此失望，却还是给了他第二次机会。那为何不肯也对我宽容？事实上，你有没有发现，让你能产生如此强烈情绪的人是我。”
　　说着，他猛然后退一步，脸上出现了血迹。
　　松云收回了手，笑起来说：“你要这么说，我对所有下水道里的老鼠，成群结队的、渺小的、只想依附别人血肉而生的虫子，都是如此的情感。”
　　陆离却笑着说：“就是这种感觉，真是难得，你知道我当时为何高看你一眼了吗，就是这种生命力，才让我觉得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
　　他不知何时靠近了她，用他的手扣上她的手，慢慢说道：
　　“漫长的生命使我感到永生是多么可怖，小朋友，有时我甚至怀念从前。所以我今天到此，是想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就此离开，我们也许在下一次会再见面，到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毕竟无聊和空虚是会让人发疯的。第二……”
　　他抬起眼睛到：“你与我一同沉睡，我知你早已厌恶了这个世间，看透众生之本色，现在我找到一个方法，我可以帮你，结束这漫长的可怖的生命。”他甚至有心情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在这里不得不重复，他是一个如此具有魅力的人，哪怕他是罪恶本身，也能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
　　松云的回答是再次给了他狠狠一击，并且嘲笑他：“选择？你也开始跟我谈命运了吗？我平生最恨别人我指挥我了。”
　　陆离避开她的刀锋，她的力量这些年竟然在逐渐增长，甚至超过了她那时来杀他的修为。这让他有些诧异。
　　但很快，他重新笑道：“好吧，真是可惜。”
　　“那就下次再见吧。小朋友。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你的理想和爱情仍在你的心中。”他半回头，说着祝福，眼里却半是恶意。

　　松云看着他走出门，却没有再次追击，而是眼神复杂地收起剑。出了门口，看见被打晕了的敖翎，也没有选择把他叫醒。而是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灵山。
　　这天天气不好，山的轮廓已经不再如此明朗，而且因为一些新建的建筑物，遮挡了部分的视野。
　　松云的心开始再次迷茫起来。

　　陆离不知道给敖翎下了什么法术，让敖翎一直陷入了沉睡。
　　关北山来看了敖翎，只说无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但是考虑他最近在长角的时期，可能需要回一趟西海呆上一阵子巩固。
　　虽然心里很是舍不得，但是松云也不想耽搁敖翎，便让北山把敖翎带走了。
　　没想到这一别，又是好几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