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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赫尔普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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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这里真漂亮。”
穿着复古洋裙的年轻女人声音俏皮的像只飞燕。
漂亮这个词的定义很广,但用来形容这些触目可及的苍天古树还是有所欠缺。
这对年轻的夫妇所处的丛林生态区里布满了鲜花,草坪和生机盎然的茂盛树木。
“说的不错,夫人,我很庆幸我们听从了你的建议。”
索菲迪家族的小少爷面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古板。
谁能想到一个落后的荒芜星球还存在如此完善的生态圈。
蓝星上曾经拥有整个塞尔玛星系中最为旺盛的生命痕迹。
但当第一批人类走向星空,摇篮注定会被舍弃,就像是婴儿舍弃自己的胎盘那样。
如今的蓝星上只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边创造,一边毁灭。
人类一向如此。
总有星球需要为乌托皇室的奢靡付出代价。
但蓝星如今只是一块燃尽后的无机废土,甚至连被剥削的价值都没有。
“先生,给这位漂亮的小姐买一束花吧!”
穿着单薄的小女孩举着零散的蓝白小花—那是一种生长在蓝星的,古老且顽强的生命。
“亲爱的,快看,是赫尔普斯。”
女人脚步轻快的走向这种不起眼的小花,在浩瀚的星空中,它被称为源自故土的希望之花。
赫尔普斯只在蓝星上肆意的生长,即便如今蓝星上的环境变得如此恶劣,它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可一旦离开蓝星,它就像是失去母亲庇护的脆弱婴儿,变得敏感易碎。
谨慎的伯爵继承人没能阻止自己刚过门的妻子。
一个小女孩,哦,我的老天,她能有什么危险?
卖花的小女孩就那么安静的等待女人的靠近温顺的皮囊在脖子下与脏兮兮的麻布拼合,期间偶尔发出机器运作的喘息声。
如此可爱,如此贴合,如此生动。
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这副皮囊的提供者现在在哪呢?
我想我不能确定。
赫尔普斯孤儿院里有太多可以玩捉迷藏的地方了。
长满蓝白小花的花坛,剥落的圣母像脚边,常年被酸雨浸透的腥臭土地。
或者是同伴温暖的胃液里。
在新德瑞贫民窟的一个肮脏污秽,散发着恶臭的角落里,一个半大的黑发男孩跪在一伙高个子青年面前。
可他既没有触犯星际至高法庭订下的任意一条法律,也没有违背母神传达的任何一条教义。
所以他倔犟的仰起头,豺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施暴者的面孔。
“别在意,伙伴,我并没恶意。”
灰褐头发的同龄男孩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个们。
他的容貌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丑恶嘴脸更加细腻柔和,在灰败的残壁里显出一丝旖旎。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随着灰褐头发男孩的催促,站在黑发男孩身后的疤脸男将他的脑袋重重按进腥臭的泥水里。
这不公平。
斯科德盯着黑发男孩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部。
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努力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被选上的是这家伙!
黑发男孩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呓语。
“若…若拉….,是你杀了若拉?”
若拉是孤儿院唱诗班里最小的妹妹。
这不是斯科德手上第一次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与神明给予信徒的试炼一样,恶魔同样为投身罪恶的卑劣者们准备了一条布满鲜血与背叛的耻路。
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
“啊,你猜到了!”
斯科德故意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像是圣诞节前夜被拆开的交换礼物。
“就执行者来说,我并非凶手,只是和上层区的老爷们做了一场小小的交易,真可惜,我本想把这件事当作写进童话饼干里的精灵预言,它们总会带给人惊喜。”
斯科德很期待明天诞生祭上那对贵族夫妇带来的黄油饼干。
孤儿院的孩子们平时只能靠混着动物内脏的稀粥果腹,糖和黄油的甜味,斯特德只在烧毁了的童话书里见过。
一想到要在那些羡慕的,怨恨的,不甘的视线中品尝美食,斯科德的大脑都止不住的颤抖。
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喜欢看陷入绝望之人毫无意义的怒吼和他们知道真相时无能为力的挣扎。
黑发男孩的反应并没有让斯科德如愿,适应了疼痛的皮囊在听到真相时露出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便恢复了平时木纳的神色。
真是个呆子,死人一样的家伙,毫无同理心的怪物,处刑官们就该把他的舌头拔掉,用烧红的铁烙狠狠按进他的双眼。
斯科德的脑子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着眼前迟钝的男孩,没注意到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嫉妒和愤怒填满。
“可是我们不一样。”
灰褐色头发的男孩开口时的声音依旧热情甜蜜,像是恶魔引诱世人犯下戒律的诱饵。
孤儿院会培养一些善于欺骗的孩子们,让他们从富有魅力的外表中吐出带有诱导性的欺骗话语的行为变得更加熟练。
斯科德无疑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屑于使用那些简单的谎言。
总是撒谎只会让事情变得无趣。
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他们这些口腹蜜剑的“老鼠”们将会一无所有。
但明天尤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斯科德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天也不为过,为此他可以抛下自己的全部。
“埃布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还记得吗?我们之间的那些羁绊。”
斯科德眯起眼睛,仔细揣摩着埃布尔血肉模糊的脸皮下藏匿的表情。
“我永远不会像对待小若拉那样对待你。”
“所以,你可以把这当作是挚友的请求。”
“不要出席明天的诞生祭。”
永远不要。
无论是仪式还是外表,斯科德为明天准备了太久。
能被皇都的贵族选中前去星空的,只有自己。
一声重击后,埃布尔还没能回答,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