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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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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米洛清醒,连琪想起身询问,却被黎舒远拿她的白大褂缠在了腰际,用力地绞了两绞,直到她就差口吐白沫窒息而死了,才卸掉手劲让她呼了口气,顺势把白大褂带起让她直接跌落到了边上的沙发上。手肘不小心磕到了大理石茶几的边缘,麻得连琪抱着胳膊连连急晃,气恨恨地瞪着又恢复了一派冷漠闲淡的黎舒远,连琪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咒,这睚眦必报蛇蝎心肠的妖孽!她只不过象征性地捶打了她几下而已,却被整得差点见上帝!
拍了拍手,黎舒远没事人般地整了整稍显散乱的衣物,两步站到了米洛的跟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问,“你叫什么?”
米洛垂下眼睑,让黎舒远看不清她包裹得只剩五官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琪,治成哑巴了?”脸现不悦,黎舒远把矛头指向无辜的连琪。
无论身份是黎氏集团的总裁,还是驰风□□的老大,黎舒远习惯以眼神、表情、肢体动作将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抽丝剥茧般透视,然后择精英弃人渣。而此时的米洛,像包裹在厚厚茧子里的蚕蛹缩着,让她看不懂摸不清,黎舒远非常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所以,下一刻,她突然地扬手想要生生扯掉米洛裹在脸上的纱布,“这点伤,不需要连脸都遮上吧?”
“黎舒远!”连琪又一次连名带姓的急吼,“不想她钢片刮伤的脸上留下难看的伤疤的话,你最好停手!”
黎舒远也没能够顺利地掀掉米洛脸上的纱布,因为她出手的瞬间,米洛比她更快地抬手打掉了她的突袭,眼里迸射出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却还是落入了黎舒远错愕的眼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盯着因大幅度动作而双肩开始渗出血水的米洛,黎舒远沉下脸,冷喝。
“陈楚。”空白的思绪,抽痛的大脑,“你们是谁?”黑,无数的黑雾飘散在陈楚的眼前,红,艳红的血液浸染了灰白的天空,黎舒远近在咫尺没有表情的脸也越来越模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急剧收缩的心脏,陈楚终于抱着几乎爆掉的脑袋,再度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看了眼昏过去的陈楚,黎舒远转脸问连琪。
“不是吧?”怒瞪了眼黎舒远,连琪真想撕了她那张又冷艳又妖娆的脸,她在手术台上站了一天一夜才把陈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结果三言两语就被黎舒远把人给整晕过去了,“你最好这些日子都别再来了,你要在,甭想治活她!”
“她是我的人,你让我别来?”黎舒远像听到个笑话般又笑开了,笑容分外妖娆,“琪琪,你越来越暴躁了!这可不太好呢。”
连琪何止是暴躁,整个人都要炸毛了。可她也真拿黎舒远没办法,两人虽然可以说是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关系,黎舒远在她面前也会放松得多,但黎舒远根本就是个无法掌控的人,以前还有个黎舒雨能牵住她的心,自从黎舒雨出了意外之后,黎舒远的心思就谁都摸不透了,脾气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是冲着你笑,也笑不及眼里。
“我回去了。那张脸你可别毁了,我可是看着那张脸才把人给带回来的。”披上外套,戴上眼镜,黎舒远摇身一变成商界干练的女强人形象,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自信和高贵的魅力。
“以貌取人到你这地步的,绝无仅有了!”连琪想起黎舒远坚持要救陈楚的理由,荒诞不羁,不可理喻。可这就是黎舒远,随心所欲,不以常理出牌,想要的,从来就不懂得还可以放弃。
“琪,我会把你这话当成是夸奖的。”又看了眼陈楚,黎舒远快步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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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总好!”
“黎总下午好!”
……
款步走进黎氏大厦,黎舒远朝着每一个向她问候致意的员工荡开了抹礼貌的笑意。在黎氏集团,她是万人敬仰的美女老总,她上任五年,亲自带着黎氏从一家小小的电子元器件销售商铺发展到了现在的集研发、生产、销售为一体的大型电子集团公司,除了驰风背后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外,更依靠了她自身非凡的手段和能力,商场里打拼,并不比在帮里混的容易,甚至更错综复杂得多,她几乎把全部的工作重点都放在了黎氏集团,因为她死去的双亲都希望她能走上正道,而她,也在为此而努力,虽然,她的手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仇人的鲜血。
黑与白之间不停地转换着身份,这才是黎舒远的真正的人生。
“失忆了?”眼神示意前来送文件的秘书出门时把门掩上,黎舒远手指敲打着办公桌面,问着手机那端的连琪。
“是选择性失忆。有些记忆的片段被她刻意的遗忘了。你抽空过来趟吧。”
连琪挂了电话,黎舒远找出台历翻了翻,转眼间,距离救出陈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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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修长的身材,长发微卷,薄唇高鼻,镜片下的眼睛有点冷但很锐,看着陈楚的眼光似乎想扎透她的身体。
并不在意黎舒远尖锐的眼神,陈楚细致地在心里刻画了黎舒远的容貌,这好像是她的习惯,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习惯从何而来。
越是靠近陈楚,黎舒远鼻尖越能清楚地闻到陈楚身上散发出来的玉兰花的香气,清新香甜,掩盖了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
“真香!”黎舒远由衷地赞叹。
陈楚冷傲清倔的脸上不自然地浮现了抹红晕,伸手推开了黎舒远过分靠近的身体。黎舒远身上也很香,淡淡的女人体香,分外怡人。
黎舒远有一瞬间的闪神,为陈楚白皙脸上稍纵即逝的嫣红。
“谢谢你救了我。”即便是在道谢,陈楚也是淡冷的神情,语气却很诚恳,眼神也很真挚。
空白的记忆,陈楚的记忆只停留在她被送到国外接受特训前。那时,她十八岁。
十五岁时,品学兼优的陈楚爱上了校外霸守一方的大姐大,是暗恋,很深的暗恋。
大姐大很坏,坑蒙拐骗,抢劫敲诈,陈楚就读的那所中学,没有人不怕她。可陈楚不怕,陈楚自小就读的就是文武学校,踢腿抬手的瞬间就可以把人见人畏的大姐大压在身下,可陈楚从来都没有机会出手。
大姐大从不为难陈楚,会看着她温柔的笑。下雨了,会不声不响地给她送上遮雨的伞;天热了,会满头大汗地给她带来沁凉的雪糕;风起了,会把她拥进怀里,替她挡掉肆虐的尘沙;下雪了,会推着单车把她小心地放在车后座上,为她拍掉身上的雪花。
风雪肆虐的那个夜晚,街灯毁在了风雪之中,天很黑,也很冷。大姐大的风衣包住了陈楚的头脸和身子,陈楚觉得很暖,很暖。
风越来越大,雪也越下越厚,陈楚下了车,在大姐大的怀抱里艰难前行。
有树拦腰折断,黑影落下之际,陈楚被推出了大姐大的怀抱。
陈楚哭着扑在了压在折断树木下的大姐大身上,有黏稠的液体不断地从大姐大的嘴巴、鼻腔、耳朵里涌出。
刨开树木,陈楚抱起大姐大,疯了般地在风雪交加的夜里狂奔,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
医院里,大姐大攥紧了陈楚的手,死死地攥着。
陈楚回家,拿刀逼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拿出了全部的积蓄。
大姐大醒了,只说了一句话,又永远的沉睡了。
大姐大说,“楚楚,没了我你该怎么办呢?”
陈楚拼命的摇头,泣不成声,大姐大却永远都看不见,听不到了。
十五岁的陈楚,学不会遗忘。
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家,陈楚成了街上流浪的游魂。
陈楚比当年的大姐大更凶,更狠,更冷,可陈楚再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温柔。
十八岁那一年,陈楚回了家,爸爸成了杀死妈妈的杀人犯。
站在监狱外,陈楚一拳把监狱的大门击出了一个坑。
一个男子,从黑色的轿车上下来,带走了陈楚。
那个人,叫周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