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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买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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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舒远抬手,轻易地挑起了陷入回忆中失了神的陈楚的下巴。
像被蜂蜇到了般,陈楚陡然惊醒,琥珀色的眼眸冷光乍现,右手疾挥,手腕翻转之间,五指扣向黎舒远勾住自己下巴的腕骨。黎舒远吃惊不小,快速缩手,堪堪避开陈楚骤然受惊之下迅如闪电的擒拿手法。避是避开了,黎舒远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冷问,“这就是你表达感谢的方式?”
看了眼黎舒远,陈楚不自在地垂下眼睑,她的出手完全是出自于本能的防备,她不喜欢黎舒远类似轻薄的碰触,那让她浑身的毛孔都会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黎舒远眼光复杂地审视着没有遮拦的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陈楚,匀称纤细的身材,目测身高167公分,误差不超出1公分。巴掌大的小脸包裹在黑色的长发当中,垂眼安静的时候会让人有无限娇弱的错觉。刘海太长,总是很碍眼地盖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薄而实的唇,习惯了紧抿着,冷傲中,透着股难以言明的神秘感。陈楚的外型,在黎舒远的女人堆里,算不上极品,吸引住黎舒远的是她身上那股子“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气质,没有人能像陈楚这样,把柔弱与凌厉的气息在同一具身体里结合得如此完美。
“身手不错,受过训练?”打量的片刻,黎舒远按捺住了心里对陈楚的恼怒。
依然没有抬眼,细长的刘海遮住了陈楚的表情,陈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并没有听见黎舒远的问话。
寒光骤现,黎舒远的手上多了把精致的军刀,锋利地刀锋泛着莹白的光芒。
倾身靠近陈楚,黎舒远的左手一拂,捋了撮陈楚额前的刘海,右手刀起刀落,刘海飘洒一床,刘海之下,陈楚的眼中,没有惊惶,唯有茫然。
陈楚并不是不想回答黎舒远的问题,只是她十八岁的记忆里,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陈楚不想脸上有道长长的疤,所以她没有出手制止黎舒远快如猎豹的割发行径。一撮刘海,比起一世容颜,陈楚觉得她更想珍惜后者。
收回军刀,黎舒远皱着眉头看着陈楚被自己切得整整齐齐的额前发丝,终于再也遮不住了陈楚的眼,可那双眼里,依然薄雾轻凝,依旧让她看不清全貌。
“真是难看!”黎舒远怒哼,撇开眼,不再看陈楚的脸。
陈楚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原来,眼前的女人比她自己,更受不了被丑化了的容貌。
“好笑吗?”重新把视线落在陈楚的脸上,黎舒远发现,笑起来的陈楚,明媚动人。
黎舒远再度倾身,封住了陈楚苍白饱满的唇。
陈楚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握拳,欲挥出之际,黎舒远的整个身子疾速退出了她的拳头攻击范围,直起腰肢,似笑非笑的眼神,“很软,很香,味道很好!我喜欢!”
掀开床褥,陈楚抬腿,毫不犹豫地踢向黎舒远张扬的脸。
黎舒远扬手握住了陈楚的脚尖,指尖在陈楚的脚心上画了个圈,笑容满面地看着陈楚触电般地缩回了脚。
“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说这话的时候,黎舒远的脸上已没有了笑意。
“你想要什么?”陈楚问得直白。
“你有什么?”黎舒远反问。
陈楚愣了愣,看了看自己,除了她这个人,她什么都没有。
“要我?”陈楚清冷的脸上透着疑惑,“做什么?”
“你说呢?”黎舒远意犹未尽地拿手抚摸着自己丰润的唇瓣。
“你要不起!”陈楚的眼里闪过一抹怒意。
黎舒远不置可否,越是难的东西,她越有挑战的兴致,挑战之前,她还得想想,值不值得。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当然,给你的两肩各装上一颗子弹,把你的脑子再开一个口,扔回马路,这也是个不错的方式。”冷冷地抛下话语,黎舒远千娇百媚此刻却让陈楚觉得无比刺眼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
陈楚又觉得头痛欲裂,记忆,她遗失了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不知道十八岁过后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怎么会落入黎舒远这个女人的手里。
逃不开吗?陈楚不信,潜意识里,她知道,只要她想,她就一定能逃开黎舒远的掌控,可问题是,她不想逃,只有十八年记忆的陈楚,能逃到哪里去呢?
待在这里,陈楚至少还知道,有个叫连琪的女人,会竭尽所能的帮她回忆过去。
只是周志,陈楚记忆中的最后那个人,普天之下,会有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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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市最豪华的酒店,总统套房内。
黎舒远从不亏待自己,即便她要见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
獐头鼠目,屏风后面的男人,猥琐的相貌让黎舒远看了第一眼就没有扫第二眼的心情。可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这么不起眼甚至让人看了觉得厌烦的人,却是香江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光明。
黎舒远戴着墨镜,半张脸掩在了明晃的灯光下,抬脚缩腿的瞬间,整整一手提袋的人民币绕过屏风,踹到了张光明的身侧。
张光明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在张光明的身上能清楚的折射出人性中无休无止的贪欲。
但对黎舒远而言,张光明的贪,是一件好事。
“五十万,不急,数数。”压着嗓音,视线从表中的监控画面移开,黎舒远低头悠闲地修剪着圆润的手指甲。
“全国共有2180名叫陈楚的女子,经过排查,您要调查的陈楚已经于2000年以失踪人口登记,登记失踪年纪十八岁,至今已有八年。期间没有任何相关利害关系人提出异议。另,公安系统有叫陈楚的女警员23名,核对其基本资料,可排除您要调查的陈楚系系统内人员的可能性。”拉开手提袋的拉链,张光明满足地以指腹碰触着钞票带来的真实触感,又伸长了脑袋,眯着原本就一条缝的细眼,似是想看清楚屏风后面的黎舒远。
“准确度?”黎舒远起身,背过身子,屏风的左右两边,有黑色的帘布徐徐拉起。
“绝对可靠!”张光明的话音落,黎舒远已经消失在了屏风之后。
黎舒远的身边,总不可能允许来历不明的人存在,就算这个人很对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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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近三个月,陈楚的伤已基本痊愈,除了空白了八年的记忆。
连琪的研究室内,拥有着当前国内外最先进的外科设备,当然了,这些设备的所有权全都归属于黎舒远的驰风帮。
“怎样?”从研究室外的玻璃窗看着被送到各种仪器前接受检测的陈楚,黎舒远眯眼问着连琪。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她的失忆是很正常的颅内损伤后遗症。能否治愈,治愈的几率在医学上很难定论。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有些人,可能睡一觉就想起来了,很难定性的。”连琪揉着额头耐着性子向黎舒远解释着遍陈楚的病情,又拿出陈楚的脑CT片指给黎舒远,“喏,你看,她的脑内还是有淤血积压在里头,这里神经线密集交错,根本无法动刀,只能让淤血自行散去,这过程会出现什么症状,谁也无法预料。”
“十八岁失踪,只拥有十八年的记忆,这会是巧合吗?”黎舒远睨了眼连琪问。
“我只是个医生,不是侦探!”连琪耸了耸肩,又皱了皱眉,“你要不放心,把人送走不就好了?费这么大的劲做什么?真搞不懂你!”
黎舒远拉下脸,不发一语。
“行了,别又给我摆脸色。人你可以带走了,定期过来取药就行了。她会经常伴有头痛的症状,止疼片吃下去都没有效果的话,你就把人再送回来就成。”连琪摆了摆手,没再搭理黎舒远。
“那难看的头发,你怎么没找人给整整?”看着陈楚毁在她军刀下的发型,黎舒远数落着连琪的不是。
“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发型师!”连琪怒瞪了眼黎舒远,风一般地刮出了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