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十五天》栖禾渡

3、进来

　　【三】
　　莫随安从酒吧回来时，江拣枝还坐在地上，咬着干面包，瞧着怪可怜。
　　江拣枝冲莫随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哥，你回来啦。”
　　莫随安打算无视，径直走过。
　　但江拣枝好像变了个人，半点不内敛，扑上来抓住了他的裤脚。
　　“嘶……你他……”莫随安抬脚就踹，一脚踢在了江拣枝肩膀上。
　　江拣枝痛出了声，尾音颤抖着。
　　莫随安烦躁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江拣枝蜷成一团，像是忍着巨大的疼痛。
　　“你有表演欲啊，老子那一脚根本没使劲！”
　　江拣枝抬头看他，眼睛都红了，睫毛上挂着水，脸上脏兮兮的。
　　他有些哽咽，但强忍着：“我没有……演，我是，真的，很疼……”
　　莫随安盯了他一会，忽然上手，一把撸起了他的校服袖子，露出白细的胳膊——上头青青紫紫，全是被虐待的痕迹。
　　莫随安：“什么意思？”
　　虽隐隐有所预感，但从江拣枝嘴里说出的那一刻，莫随安还是觉得可笑。
　　“我……父亲喝酒了……”
　　莫随安冷笑：“你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
　　江拣枝小声答：“是的。”
　　莫随安忽然解气了。莫江河自己气跑了妈，又被儿子抛弃，活脱脱的作。
　　莫随安对江拣枝的脸色忽然好了点：“几岁了？”
　　江拣枝还有些惧：“快十八了。”
　　“哦，”莫随安也不踢他了，摸出钥匙开了门，“站起来，不准爬进老子房子。”
　　江拣枝惊喜道：“哥，你是同意我进去了吗！”
　　莫随安皱眉：“吵死了。”
　　“……对不起。”
　　江拣枝跟着莫随安进了出租屋，微微弓着腰，像只小仓鼠。
　　莫随安忽然停下，江拣枝的头不慎撞到他背上。
　　莫随安：“我问你，带钱了没。”
　　江拣枝摇摇头。
　　莫随安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纸币：“家里没药，自己找时间去买。对了，你学校在哪？”
　　江拣枝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哥。我刚高考完，还没去学校。”
　　“哦。”莫随安随便点了点头，不怎么在意。
　　“哥，我……”
　　“你他妈不准叫我哥。”
　　江拣枝歪了歪头：“那我该叫你什么？”
　　莫随安：“什么都行，我没有弟弟。”
　　江拣枝哦了一声。
　　江拣枝笑了一下，桃花眼弯弯的，特别漂亮。
　　……
　　“我可以做什么吗？”
　　莫随安炒了点菜，叫江拣枝端桌上去。
　　江拣枝很听话，乖乖地端了几个盘子。
　　一顿饭吃的热气腾腾，莫随安看着江拣枝幸福的样子，不知不觉，自己嘴角也漾开了笑意。
　　“哥，”江拣枝忽然道，“你笑了。”
　　“我很少笑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笑起来真好看。”
　　莫随安蹭了下鼻子：“嘴挺甜。”
　　江拣枝认真的说道：“讲真的，哥，你笑的时候和平常不一样，特别温柔。”
　　“真想你一直这样对我笑。”
　　莫随安：“吃你的饭吧，多大人了。”
　　江拣枝继续道：“哥，如果我以后犯错了，你还会把我捡回来吗？”
　　“我现在就已经后悔把你捡回来了。”
　　江拣枝垂下眼，不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