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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自白录 他人即地狱 ...

  •   背叛。抹杀。人人像不见光的蛆虫。

      疲倦。厌恶。杀不尽的罪与恶。

      浑浑噩噩,四处奔跑着,毫无自主感情的清理机器。在尚未意识到之时,转眼,又是一年。

      2019年5月,我终于又回到了落城。

      房子已经租给了其他人,过去一趟,地铁晃掉一个小时。

      幸好,他仍在,依旧是我离开前的模样。倒是言景,长高了些,眸子更亮了。

      见到我时,他显然有些意外。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见到我,你就一点也不开心么?”我自己进了门,换好拖鞋,地上摆着个行李箱和一些洗漱用品,“你要出门?”

      “出差。”言律关了门,走回来蹲在地上继续收拾。

      我将手边的洗发水递给他:“去哪里?”

      他将瓶子塞整齐,回答我:“北京。”

      “我刚回来你就要走?”真是不巧。

      他没搭理我。

      “一个人去么?”我继续打听。

      衣服叠进去:“和同事一起,有个合同要谈。”

      我忽然有些不认识他了。

      像是背道而驰彼此远去的两条曾经相交线。

      “言律。”我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他自顾自地收拾着。

      “我有点不认识你了。”我说。

      箱子合起,拉上锁链:“你从来就不认识我。”

      “言景最近在做什么?你出差不带他?”我闭了闭眼睛,困倦得很。

      他,不像他了。

      “你回来多久?”他将箱子推在一旁,随口问。

      我将他瞧着,想捉出那个影子:“我也不知道,或许很快就走。”

      他打开了窗户,如以前一般,搬了把椅子坐在那里晒太阳。

      “你不想知道我这一年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究竟在失落何处。

      “不想。”他直直地盯着阳光。

      我站在他与阳光之间,遮去了他的光明。

      “让开。”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之时,被躲了开去。

      是措不及防还是失了本性,被我按在地上时,他一点也没有挣扎。手指贴在他颈侧的皮肤,血管在手心跳动着。

      生杀予夺,仿佛在一瞬间。

      “我在不见天日的世界里满手血腥,你却躺在阳光里想要片叶不沾身。言律,我不喜欢这样。”

      他瞧着我,明明为我所制,却为何令我觉着,那般的居高临下:“那你想如何?”

      “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恨不能握碎了掌心之物,“你还想假模假样地活在虚假的伪装里到什么时候?”

      静静地,如死水无澜。

      我看不到星光,贺星消失了。

      那不是贺星。

      “我不是你以为的什么人。”毫无生命力的木偶。

      铅笔伸手可得,堪堪停在他的右眼上方。

      他却连眼睛也未眨一眨。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下手?”

      没有嘲讽,没有不信。他连笑一笑都没有。

      膝盖顶在他的肚子,空气慢慢离开他的肺部。脖颈的血管突突地跳着,体温在慢慢升高。终于,本能战胜了他的理智,他开始抓我的手,下意识想要挣脱。

      晚了。

      看他一点点地失去意识,我以为我会兴奋至极。可这一次,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胸腔里困锁着一头野兽,想要嘶吼着,咬碎四肢百骸。

      我离开了,自己也没想到我就那么离开了那里。

      5月28日,我收到了齐章的信息。

      下一个背叛者吧,重复了又重复。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拿过了手机。

      十秒钟后,我冲出了门。

      信息并非是往常的猎杀信息,而是一句话:幽灵杀手,出手了。

      他没有换过门锁密码,我走了进去。

      仍旧只有他一人,仍旧晒着太阳,他靠着椅背,头向一边侧过去,似乎睡得很沉。

      我知道他已经醒了。

      “是谁?”我问他。

      他慢慢睁开眼睛,转过头来。

      砰。砰。砰。心跳如擂鼓。

      他回来了。

      贺星与他,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又纠缠在了一起。

      他又闭上了眼睛,疲惫不堪。

      “让我睡一会。”他说。

      他真的睡着了。

      我关上窗户,给他盖了一条薄毯,出了门。我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去了落日酒吧,正遇到迎面出来的马修斯。

      “发生什么事了?”我开门见山。

      马修斯锁了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问你言律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开始了?”我挡住了他的去路。

      马修斯瞧着我,开口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么?”

      “我要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去理会他的话外之意。

      “言景。”丢给我两个字,擦肩而过。

      在医院大门外,我见到了她,那个叫白昱的女孩子。

      言律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在那里站了很久。他的眼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没有看到我。

      “怎么可能没事?”病房里,是萧安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他和那个杀人犯共处一室两个多小时?!几分钟前还在给他讲课的老师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死人,就死在他面前!那个人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他!我都怕的要死,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不害怕?我都不敢想如果我再去的晚一点会发生什么事…...”

      “吓死人了,这么恶狠狠地瞪着我干什么?我是那杀人犯啊?”言律的回应很淡,“好啦,放心吧,我比你更在乎他,多关心关心你自己行么?”

      在病房门外见到我,他只略顿了一顿,便继续向前走了。我回头向里面望了一眼,萧安将半边脸埋进了枕头里。

      “开车了吧,”我伸手,掌心向上,“车钥匙给我。”

      他躺在后座,睡得很沉。直到家门口,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于是我干脆将车熄了火,下了车,靠着车门在外面等着。

      今晚有云,天上的星全被遮在后头,只有楼门前那盏昏黄的灯点亮了一小片的光明。

      李秋阳,有过猥亵儿童的前科。言景的补课老师。

      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到了烟,却不见打火机。一阵的心烦意乱,干脆拔了烟嘴,拆了烟卷,将烟叶丢进嘴里嚼着。

      夜更深了,风寒浸浸地直往脖子里吹。

      后车门忽地被打开了。

      “醒了?”我将第八根没嚼完的烟叶子丢进了口袋。

      “几点了?”他扶着车门,坐在那里,只两条腿垂在外头。

      抬腕看了眼手表:“半夜三点半。”

      “你没上去?”他问。

      我回答:“我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言律点了点头,钻出了车子。我将钥匙还给他。

      他走到了楼门口,转回身来。

      我望着他。他并未说什么。

      走到落日酒吧的时候,天光已要覆盖整座城市。敲了许久的玻璃,马修斯才睡眼惺忪地来开了门。

      他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你是吸血鬼么?都不用睡觉的?”

      “他动手前你知道么?”我将他推开,进了门。

      马修斯没说话,将门再次锁好。

      “你先坐,”他走进柜台,拍了个杯子在我面前,倒了杯朗姆,“我去洗把脸。”

      无论什么酒,喝多了全是一个感觉。

      十分钟后,马修斯穿戴整齐出来了,换了衣服,梳了头。

      “我新调了一种酒,给你尝尝。”

      “一个问题一定要让我反复地问么?”我按住了酒杯。

      马修斯松了手,拿了另一只酒杯,开始混合液体:“怎么说呢,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信么?”

      “不信。”我回答。

      “言律的过往,你一定很清楚了。”另一只酒杯推到我面前,奇怪的颜色。

      我没有动:“没有那么清楚”。

      “哪里不清楚?”似乎有意要我提问。

      我不会客气:“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死了。”回答的简洁明了。

      “怎么死的?”
      “被杀死的。”

      “什么人?”
      “这个答案,还不到告诉你的时机。”

      “什么时候?”
      “时机到了的时候。”

      “他养父母的死,是意外么?”
      “不是。”

      “是言律?”

      以一声笑作答。

      “他从医院离开后去了哪里?有近两年的时间查不到他的踪迹。”
      “有人带走了他。”

      “谁?”

      又是笑。

      “难道……是你?”

      马修斯指了指那奇怪的液体:“你尝一尝味道怎么样,萧安那里反响不错呢。”

      微甜,清淡,入喉冰凉,却烧灼着身体:“简直是毒药。”

      马修斯哭笑不得,夺过了杯子:“没口福。”

      “快说。”我催促他。

      奇怪的毒药进了肚,他开口:“是我。”

      “为什么。”酒意回笼,侵蚀着知觉。

      “不为什么。”

      “好好说话。”
      “不然呢。”

      “同你没完。”
      “没见过你这种不讲理的。”

      “你现在见到了。”

      马修斯将我瞧了许久:“若没有周禹鹏,他会上你的判决书么?”

      “霍德尔是内部清理者,只清理背叛者。”
      “幸好。”

      “什么。”
      “没什么。”

      “言景……”一时不知该问什么。

      “可能他命该如此吧。”

      “谁?言景,还是言律。”
      “都一样。”

      “我在医院门口见到一个女孩子,言律似乎认识她。”
      “白昱。”有名有姓。

      “什么人?”
      “你想认识她?”

      “你认得她?”
      “不认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们以前认识?”
      “算是吧,我知道的也不多。”

      “她知道多少?”
      “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不过眼下还不成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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