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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以前真的养过很多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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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叫他做什么?陆於虽然满心迷茫,脚步却诚实地向季泽靠近。
“没听见要再做一次吗,没你我怎么做?”
陆於合掌:“对哦。”
‘好运’在这种时候,总会保着他平平安安地度过,所以他虽然什么都没学到,却莫名其妙地做出了最完美最正宗的味道,只是他的那份与季泽的交换了。
也就是说,那份又酸又苦、棕黑色条状固体,是季泽的作品。
果然,如季泽所言,他即使拿着那样的卤味也能过关,但季泽就没那么好运了,应该说,按照他‘好运’的影响,季泽无论拿什么都过不了关。
“你怎么做得那么恶心,我揭开盖子的时候都要吐了,”陆於跟在他身边小声地抱怨,奶呼呼的声音即使说这着‘要吐’都透着股萌死人不偿命的娇气,他不自觉地挠手臂结痂的周围,仿佛想洗掉身上沾染的奇怪味道,但他才挠了两下,白皙光滑的手臂就红肿一片,颜色与他哭红的眼圈一致,和谐而绮丽。
季泽心里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两句话,‘他红红的可怜的样子,像受惊的小兔子,惹人怜惜……’
倒是碎片一号看不下去,先开口了,“还疼吗?”
陆於吓得把袖子放下,不敢说话地又靠近一些季泽。
“再做一次的话,我需要陆於当帮手,”季泽自然而然地揽过陆於肩头,哥俩好地往后厨走,余光中果然瞥见面色不太好的碎片一号。
开心~眯眯眼变态越发兴奋,故意压低声音对陆於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外号……”
“你说什么?”陆於的头凑近季泽,两人好似亲密的身影简直是要戳瞎碎片一号!该死的入侵者!
“放开他!”
“我是说,你的外号是什么?我问过你的,你还没答我的。”
陆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乌黑的柔顺发丝被他打乱,“有人说我像兔子。”
“兔、兔子?”这会轮到季泽愣了一下,他旋即爆笑,“我敢肯定,说你像兔子的人一定从没养过兔子!”
陆於:猫猫歪头.jpg
“我以前真的养过很多兔子,”青年第一次真心大笑,棕色的瞳仁变得如琥珀一般,流露出暖而轻的甜蜜情绪,“我恋人小的时候最喜欢养动物,他养过一只纯白的兔子,就是不值钱的最常见的那种,但是他精心养了好久,后来我不小心把那只白兔和他的其他实验材料混在一起了,我认不出来,他又不在,所以我亲自照看那两百只兔子,生生照看了一个多月!那些实验兔不知道是关久了,还是注射过药剂,一个个厉害到不行!”
“它们强壮的后腿爆发力惊人!受惊的兔子能一脚把摩托车打着,暴怒的时候那些只用来啃草的牙齿也能咬人,咬得破皮,我手上的血滋出来……”
“所以你怎么会像兔子?”季泽打趣地看向陆於,他脸上揶揄的表情太生动了,让他褪去那层强大、虚伪又神秘的外壳,露出一个二十五岁俊秀青年的模样,青春阳光。
是的,季泽只有二十五岁,但见过他的创业者们都以为他只是保养得当,毕竟那么独到的投资眼光通常要经过岁月的积淀,他们更万万不会想到,季泽从白手起家到挣到第一个百万只用了十七岁时的半个秋天。
……
原来兔子是这样的吗?陆於听得失神,一粒小小的种子跌落在他心头。
“喂,进去!”
说话间,季泽和陆於已经穿过餐区、前台,进入后厨的包装间里那片安置活禽的区域,陆於顺手选了一个小的带滑轮的笼子,大概一米二高左右,蒙着黑色的布。
“不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不重要,什么都行,”幸运的加持就是这么简单而粗暴,没有道理可言。
季泽无所谓地耸肩,眼神阴沉地向后望了一眼,碎片一号果然跟在后面。直到两人进入制作间,碎片一号还在跟着,陆於都感到不对劲了。
“他干嘛……”
季泽摇摇头,示意他走到一边。
陆於乖乖放开手,走到靠里的放锅具的支架旁边——因为玻璃幕墙的隔音并不如想象中好,有源源不断的声音透过幕墙传进后厨。
外面,学徒考核还在进行,并没有因为少了两个人就有什么不同,剩下的玩家依旧在排队。
突然,惨烈的尖叫声穿破空间,直直砸进寂静的后厨!那个半人高的铁笼子猛的摇晃一阵!好像是里面的动物在撞击。
那种属于兽类的痛苦而癫狂的啸叫,透过薄薄的一层罩布是那样的尖锐,几乎要把人的耳膜捅破!而与此同时外面的惨叫响起了,间杂怪物喝喝的笑声。
交相回应,兽和人,食物与动物,在这样一个危险而颠倒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多么荒诞而疯狂的世界,多么恐怖的人间炼狱,陆於不知道一个正常人要怎样在这样的世界生存?
他只是遵从本心,慢慢的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碎片一号看到他的反应,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半天没有说话,仿佛神游一般。
季泽嗤笑一声,一把扯开照着铁笼子的布,不由感叹道,“好巧啊。”
陆於被勾起两分好奇,水盈盈的大眼睛透过额前的刘海往外望。可季泽恰好把铁笼子遮住了,遮了个严严实实。
碎片一号也露出个怪异的神色。
陆於更好奇了,几乎伸着脖子往前探,但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季泽已经推着铁笼子进入支架左边的岔道。
碎片一号紧随其后,他留恋的望了陆於一眼然后进入状态——
参与决战的状态,什么‘再做一份’,事到如今,规则的制衡已被打破,脱离游戏监管的两个人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最后的战争!
如不出所料,绞肉间就是季泽的葬身之处!
他不是非要惊动‘……&*#¥’?就让他永远陪伴‘……&*#¥’好了。
季泽再次步入这条熟悉的岔道,两人并行的宽窄,安全灯晦暗不明。他推着铁笼走的很稳,一步一步几乎是等长的距离。
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孱弱,统一的白色厨师装更让他看起来像一张薄薄的纸片,领口袖口露出来的地方也被冻得有几分青白,毕竟是凡人的躯体,于腐尸鬼怪们舒适的温度,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就太冷了。
寒冷会令人胆怯,因为被包裹在一种永无休止,毫无边际的冷意中,会使人感到渺小,由是生出敬畏之心。
寒冷同样会令人紧张,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更是□□——每一片肌肤上的毛孔都在尽力紧缩,防止热量的流逝,汗毛耸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这些绒毛减弱,还有血管,维系生命运转的血流会逐渐变得粘稠,血管收缩导致血液都挤在一起,如果这时候刺破表皮,那些狂躁愤懑的血一定会飚出来吧!是世上最鲜活的喷泉!
很好!他喜欢这样的场景,他喜欢这样的寒冷。碎片一号逐渐加快脚步,离季泽的后背越来越近。
犹如幽灵般附在季泽颈上叹气,他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肉眼可见的,季泽的皮肤慢慢布满冷汗,汇聚成滴顺着后颈的头发流下,这让碎片一号越发想要狂笑。
他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
虽然季泽有神的身份,但他从来没有掌握过真正的神力,甚至于如自己般干涉副本,在规则的边缘来回试探。
他怎么可能失败呢?
从进入阴家卤味副本的那一刻起,故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当然不可能失败!他是为这一刻而生的——没有人能逃离主的命盘,他不行,季泽更没有机会!
“你这个脆弱、卑劣而无知的人类。”
碎片一号咆哮着,尖利的指甲伸向季泽的后背,他的指尖削金断玉,比世上最快的刀刃还要锋利几倍!对付一个玩家还是绰绰有余……
外面,明亮整洁的餐区狼藉一片,四处都有人类的残肢断臂与血液,不少桌椅被撞歪撞倒,早已失去人形的客人npc们一圈一圈巡视着,对幸存的玩家抱以垂涎三尺的目光。
他们抱团取暖,相依蜷缩在收银的柜台后面,虽然通过了‘学徒考核’,可‘提□□方’还没开始,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放松。
终于——
【任务内容:提□□方,倒计时一小时。】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一梦黄粱竟何忧?恭喜您,游戏即将结束,副本即将关闭,‘百梦蝶’系统预祝您逃生成功。】
【是否准备提交?】
“是!”玩家争先恐后,一张A4白纸凭空降落到每个准备提□□方的玩家手中,纸张厚而韧,触感很像人类的皮肤,让人心中一跳。
下一秒,一支沉重的笔……不,手指落在纸上,鲜血在指根的断口处凝结,只有挨到白纸的部分血液流淌,看来这就是笔了。
那第一个通过的玩家心一横,抓起‘笔’来作答。
……
几米之外,学徒考核仍在继续,二师兄不厌其烦地叫着“下一个!”
庞老板满头冷汗,将瓷盘放到正中。
缺了一位评委,任务难度终于回归正常,可他的腿却越来越软——他连季泽的一半做菜本领都没有!连季泽的都没有合格,那他岂不是……
他觑了一眼福伯的颜色,发现这个怪物npc舔舔嘴角,一副食性正浓的样子。
真是饿死鬼!吃了那么多也不知饥饱!
庞老板眼看着福伯张开血盆大口,即将将夹着卤味的筷头送入口——
一切像突然按下暂停键,所有怪物npc都定格了,仿佛变成一场怪异物种展览。
……
人呢?!
那双削金断玉的指甲扑个空!
季泽忽然矮身一滚,从铁轮子旁扑了过去。
碎片一号猛的推开铁笼,金属砸在墙壁上,与那特定的骨质装饰碰撞,发出令人牙颤的声响。
季泽的雪白的衣角在他眼前溜走!
找死!
他一头向前扎去,扎进了路边蓬乱的黑色发丝里——他都忘了,这绞肉间死过多少人,里面不乏长着一头美丽长发的少女……
“啊!”碎片一号从喉间发出怒吼,碍事的东西!
那双青黑的指甲在发丝堆里纠缠,莫名地怎么也挣不脱!越来越多的黑色发丝缠上他的手臂,如同拉人沉入湖底的海藻。
……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只是个npc?”季泽从那团黑发旁滚过,挣扎着起身,靠墙而站,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碎片一号。
他以普通玩家的身份进入副本,无一丝神力,那么以怪物npc身份强行介入副本的碎片一号,力量怎会不被‘游戏’压制?
碎片一号现在的实力根本只是‘三师兄’的实力,连大师兄带他们路过时都要退避一二的黑发,他当然没有挣脱的能力。
“还有啊,系统的任务是有地域性的,你不会又忘了吧?”棕发青年面无表情,超出任务的范围,npc又怎能动用惩罚的权利?
游戏按照‘规则’进行,‘规则’中说得很明白——玩家完成任务,受到‘游戏’的庇护,任务失败,‘游戏’则为npc站台,这‘规则’不仅仅是对玩家的要求,也是对npc的。
“虽然有时候烦了点儿,但在某些时候还真挺有用的,”季泽的笑声被自己的喘息打乱,他头上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汗,不是冷汗。
没办法,他一直都是靠脑子生活的,原本的工作与体育毫无关系,身体充其量就是一个普通人水平,又沉睡了这么久,神格破碎,就好比一个人大病初愈,能坚持到现在没有虚脱都已经很艰难了。
“你个弱鸡!”碎片一号怒不择言,完美的霸总形象碎了一地。
眼下没有旁人,季泽就不会委屈自己,暴戾地吼回去,“你个蠢货!”
戾气把他温和的面具扭曲撕碎,露出天生邪神真实的面目!
肮脏不知道沾着什么皮屑的滚轮重重撵过碎片一号的膝盖!半人高的尖锐金属角呼啸着向碎片一号的头砸去!他英俊的头颅一下变得狼藉不堪。
……
不知过了多久,血到处喷溅,不少进入到铁笼中,引得那些本就不太正常的动物它乱地顶来撞去,有一些从缝隙里伸出头来,猛地咬上碎片一号。
“能喊两声吗,应应景?”
季泽用脚踢了下地上的残躯,语气惋惜。
他白皙的脸上带着血迹,制式的厨师装已经被弄脏,右手袖口糊着一团黄白交缠的软软的膏状物,油润光亮。
季泽挽起袖子,在碎片一号身上把手蹭干,然后长舒一口气,恬静地微笑。
“终于搞定啦~”
踹开绞肉间大门,拖着昏死的碎片一号,季泽干脆利落地把其塞入到绞肉机里,结束一切收尾工作,他这时才从怀里取出平光眼镜,用还干净的一点点衣角仔仔细细擦亮。
【任务内容:提□□方,倒计时四十五分钟。】
【是否准备提交?】
“是。”他郑重其事地戴上眼镜,又是和气温文的一张笑脸,令人不由自主心生亲近。
……
做好好先生的季泽总是更有耐心,他想起‘有始有终’的道理——路过时便顺手扶起血迹斑斑的铁笼,靠勉强还能转动的两只轮子,他推着铁笼晃晃悠悠地朝制作间走去。
接下来,只要提□□方就好了,副本关闭后他就可以吸收逸散的邪神碎片能量,修补自己碎裂的神格。
至于正确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