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穿越》东河之上

24、轻吻

　　蒙烟是一个大城市，面积比洛都还要大一些。
　　但它和洛都总体热闹的气氛却不同。
　　从远处看这个城市就是灰蒙蒙，谁能想到这座城市的许多建筑还是十几年前新建造的呢。蒙烟的人口没有洛都多，但是一种颓废的气氛却仿佛融入了这座城市的命脉。街道边行走的人大多步履匆匆，浑身散发的不是奋斗和生活的昂扬活力，而是一副急着要赶赴世界末日的样子。他们身上大多穿着暗色的衣服，偶尔见到几件亮色衣服，也被城市本身具有的滤镜蒙上一层阴郁。

　　护卫队在蒙烟住的地方是一栋小楼房，那是宋家前几年买的房子了。房子里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守着。
　　老人前几天收到洛都来信，说宋家大小姐过来，好歹请人打扫了一通。
　　屋子在护卫队来到之后就热闹起来。
　　阿草满头大汗从一个房间出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这房子可真好！”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在我房间里做训练都感觉特畅快。”
　　龙安禾漫不经心在房门上吊着做引体向上，“这么大个人，还这么不淡定。”

　　阿草毫不在乎：“我之前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就是好得很哪！”
　　旁边她手下队员看见了，哄笑起来：“队长，你还不去安慰你手下那帮人，都被你打抑郁了！”
　　阿草挥挥手，轻描淡写说出让手下队员胆战心惊的话：“没事，他们都习惯了。”

　　祭神大典将近，护卫队每个成员都憋足了劲准备干活。而另一边海灵教在蒙烟呈的各个角落的据点也逐渐来满了人。

　　在蒙烟城的一个角落，迎接了它的不知道第几个访客。这个数字应当是在两位数之内的。盖因为这里简直算得上是一个垃圾场，尽管它原本是一个小型的公共活动地方，四周还围起了一座小围墙，当然围墙现在现在变成了垃圾的护栏。
　　这位访客拎着一个纸皮袋子，把它留在了这里。同一天，又有一个人取走了它。因为这是垃圾场，时常有流浪汉来拾捡废弃物品，因此并不引人注目。

　　这份材料此时被摆到了护卫队住着的房子里桌面上。三个人围在桌面。
　　龙安禾手指在蒙烟中心街道的一处地方，“这里，这群家伙好真会找地方。”
　　蓝景脸色阴郁，自从来蒙烟开始他就是这一幅鬼样子，像是家里被偷光了值钱的东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宋霜手指轻轻垫着自己下巴，一手抱胸：“怕是让我们顾及剧院里的其它人，不敢轻举妄动。”
　　龙安禾一拳锤在椅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哼，他们等着看。”

　　计划很简单，护卫队分成两组，一组扮成观众进剧院，另一组在剧院附近埋伏。蒙烟城借调的护卫队也是如此。

　　纸张翻到最后一页，露出一面人面像。
　　龙安禾和蓝景两人都简单看一眼，就开始浏览陶星星在另一张纸上写的文字。
　　宋霜看到画像，整个人都僵住了。明明没有冰雪，室内却仿佛冰雪漫天。蓝景察觉到精神力波动，抬眼去看，惊讶：“宋霜！你没事吧？”
　　宋霜喘不过气似的脸色有些苍白，脸颊却晕出一抹不健康的嫣红，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深呼吸，明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却能让人看到她此时的颤抖。
　　龙安禾比他更快看到身边人的异样。宋霜向来情绪淡漠，此时全身肉眼可见的激动。她犹豫了一下，一只手按上她的背。

　　宋霜几乎要颤抖起来，她伸手将那张画抽出，缓缓卷起，小心翼翼，起身道：“你们先看，这个我先带走。”她挣脱开旁边人的手。
　　蓝景没有拦着。
　　龙安禾看着宋霜的背影，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比起画像上的人，她更关心宋霜的状态的转变。她直觉很强，莫名就是知道宋霜此时很不对劲，画像上人是与她认识的人长得相像吗。是亲人，还是——

　　龙安禾看了看时间：“明天再继续？”
　　蓝景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好：“随便，反正还有几天。”

　　龙安禾心事重重，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宋家另一个人的身影。
　　宋云是准们来找她的：“龙队长。”
　　龙安禾大大咧咧的样子，问道：“三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宋云漫不经心笑了，说道：“刚刚我碰见姐姐出门，看起来——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她从未看过自己姐姐有那样失态的时候，出门的样子像是要奔赴一场葬礼。她出于母亲的嘱托和宋霜自己的身体劝了一句，轻轻飘飘，本来就没报着宋霜能听她的话，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宋云语气仍是轻缓：“我劝了一句，但是我向来管不到姐姐的。”她露出抱歉的笑容，“麻烦龙队长还是出门看看吧，我怕姐姐遇到什么危险。毕竟蒙烟的治安还比不上洛都。”
　　龙安禾还没有等她说完，脚下就动了起来：“多谢宋云小姐。”
　　宋云看向急匆匆的背影，露出一抹苦恼的神情，然而见她眼睛，明明带着些许笑意。
　　这次失态，是为了什么呢？

　　宋家这一个房子是老楼了。旁边的地方在之前十几年都经历了重新规划，唯有这座小楼，还保持着有些古朴的外貌。
　　小楼旁边的住户并不少，相应的娱乐场所也不少。现在已经是接近深夜，然而不远处的一家酒馆却并未准备打烊，里面的人还并不少呢。
　　此时酒馆里坐着的大多是年轻人。座位并不坐满，因此并不拥挤。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朋友，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低声交谈和玩耍。要说这些年轻人也并不喜欢吵闹热火的场面，那是几个小时之前应该进行的活动，他们早就有些累了。但是仍然不想回家，于是聚集在酒馆，在之前的吵闹舞蹈之后，进行更加私人的娱乐。
　　当然也不乏一些落单的人在酒馆喝酒。酒馆的老板娘和被雇佣的姑娘早就习惯了。
　　然而今天的一位客人让她们多看了几眼。她身上穿的明显是好货，看起来是来借酒消愁，面上却没有什么愁绪，只是一片面无表情。姑娘贪恋她少见的好看的面容，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这人还真是奇怪，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不过是一个一般人，但是一旦和她近距离接触，就会突然被她实际上糜丽的长相给吸引，况且她冷冷的眼睛中和了脸带来的柔软和鲜妍，混合成一种耐人寻味的味道。
　　姑娘红着脸给另外一位客人送去他们点的酒和食物。

　　宋霜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但是再次见到何知白的面容，哪怕是一张拙劣的画像，那种惯性的窒息感仍然如影随形缠上了她。
　　她呼吸粗重起来。

　　龙安禾找到宋霜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一个位置，脸喝得通红，眼神却是冷的。
　　龙安禾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宋霜看起来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慰。但她还是走了过去，试探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你还好吗？”龙安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能走吗？我们要不回去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霜转头：“哦，是你啊。”
　　看到宋霜还认识自己，龙安禾舒一口气。她试探问道：“要不我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宋霜打量她几眼，泛着沱红的脸蛋透露着乖巧，利落回道：“不好。”
　　龙安禾头疼。她干脆一手扛起人，直接朝外面走去。
　　宋霜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胃被顶得有点不舒服：“你干嘛！放我下来。”
　　龙安禾充耳不闻：“好啊，等会儿我把你放下。”
　　宋霜意识有点模糊，但是还知道自己很生气。

　　身体一重，宋霜懵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床很软，宋霜却不想就这样休息。她挣扎着坐起来，踉跄几步，磕到了沙发边缘，痛叫了一声，然后就一头栽在沙发里头。
　　这一声把刚刚又进门的龙安禾的视线吸引过去。她去倒了一杯水。
　　看到人换了个地方，还在抱着自己的膝盖喊疼，她无奈过去：“你脚怎么了？”
　　宋霜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意外中，顾不上回答。龙安禾无法，克制将她裙子撩到膝盖上，看见一块新鲜的青紫，撞得挺严重。
　　她小声训斥一声，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喝醉了毛手毛脚。”热乎乎的手掌心盖上开始缓慢揉。似乎感觉到疼痛，宋霜低声发出模糊的声音，似乎是在抱怨。

　　龙安禾揉着，却发现一块红斑。她皱眉，看向更上面的位置，衬裤以下全部起满了红斑。
　　她表情难看，毫不留情翻开宋霜上衣下摆，去看她的背。背上果然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过敏？还敢喝这么多？

　　这个世界买不到过敏药，她皱眉想想，一手把人抱着进了卫生间。
　　洗了手，龙安禾低头看向手里的人：“不好意思，先让你给吐了。”
　　龙安禾皱眉打量着宋霜嫣红的嘴唇，而后探进中指食指，越过柔软滑腻的舌头，往喉头探。
　　喝醉的人感受到难受恶心，想要把嘴巴里的东西给挤出去，谁知硬是不行，喉咙间传来的刺激感让她反胃，终于她食道开始收缩，呕了一声。
　　嘴里的东西暂时消失了。她又难受地躬身张嘴，但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宋霜闭上眼睛，想要就此睡过去。
　　然而那讨厌的东西又跑到她嘴巴里了。

　　龙安禾对面前的情况感到棘手。手指残留的光滑触感让她感到几分不自在，察觉到怀里的人要吐，她马上退去，谁知道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她看向面露难受的人，毫不犹豫再次尝试，确定不会伤到人，就往里刺激她的食道。
　　“呕——”
　　终于一些汤汤水水吐出来。龙安禾洗手，看着怀里的人自己开始一阵一阵往外吐酸水。

　　宋霜想骂人。嘴巴是泥土的味道，或者是自来水的味道，但是那东西拼命往自己喉咙里钻本来就难受的火燎燎的胃部就更不舒服了。
　　一股脑吐出来酸水，宋霜整个口腔充斥着令人难受的味道。
　　一杯水及时地被递过来。“漱口，别吞了。”
　　宋霜闭着眼睛，顺着直觉吞了一口，然后吐掉，仿佛把身上的难受都一并吐掉了。
　　深深的疲惫袭来，但好像还有什么牵扯着她，让她不要就此睡着。是什么？

　　身体被人捞起，这次是十足的公主抱，宋霜的两条胳膊被拉着环住某个肩膀。她连眼睛野睁不开了，脑子野混沌一片，无法思考。
　　只有精神力给予她一种本能，让她依恋着面前这个温暖的红色能量团。

　　红色的兽类本蜷缩成一团待在自己的地方，一团线团包裹着一条睡眠的蛇紧紧挨着它。它感受到一条分出来的线条在它的嘴巴边上挑逗，直到不能吃，但还是忍不住用牙齿叼着，狠狠磨了磨。
　　线团想要脱身却不能。它只是众多线条中的小小一个，不引人注意。

　　宋霜感受到淡淡的别扭，脚蹬了一下，却被一把抓住。

　　龙安禾刚刚把她放在沙发边缘，就见那人腿一翻，就要掉下去，她眼疾手快捞住脚腕不让她动作。
　　龙安禾还伏着身子，两只手在她颈后交叉，久久不松开。她维持这个姿势许久，竟也没有挣脱开。
　　她看向身下人红色已经淡去的脸颊和皱起的眉头，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抚平。“酒鬼，不会喝酒还喝，现在还难受。”她低低笑一声。

　　“姐——”宋霜含糊出声。
　　龙安禾感受到她的手臂用力，就像要紧紧抱住什么，感到自己此时无法拒绝，她顺着力道离她更紧了，侧耳去听她含糊的叫声：“你说什么？”
　　“姐！”宋霜几乎是哀痛地呐喊。但事实上她只发出了模糊的声音。此时的无力仿佛与更年幼时候的无力重合了。宋霜发狠咬住最近的东西。

　　“嘶——”龙安禾感到耳垂刺痛，皱眉，保持让怀里人咬着的姿势却没动。“你这是醒了还是没醒，故意报复我是吧。”
　　语气戏谑，不像抱怨，反而像喜爱。知道怀里的人听不到，她伸手有技巧地掐住宋霜的下巴，解救了自己重伤的耳朵。
　　她顺手抹了一把，看到手指上一抹血迹。“这是嘴下留情了，没给我咬烂。”
　　手指压上脸颊。
　　龙安禾感叹，人看起来冷冷的，脸却是软绵绵的。
　　白皙的肌肤上出现红色的印记，更加显出几分糜艳。
　　龙安禾打量了一下，终于又伸手将其抹去了。徒留脸上的摩擦导致的红痕。
　　“咬够了？这下还不松手，要什么呢？”龙安禾优哉游哉问道，知道宋霜听不见。
　　鼻尖抵上鼻尖，呼吸间气息交缠。“刚刚叫谁呢，别以为我没听出来。”
　　龙安禾伸手捏住双颊，脸上凹陷进去两个肉坑。“我带你回来的，”嘴巴被挤成樱桃的形状，“睁眼看看，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