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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高道年结婚 ...


  •   车过瞬间,外面的纷纷扰扰全数被隔绝,进入锦绣区后,打左转顺着银杏叶胡同一路往上走,这一条的路上就开始显现没多少人,时不时才能瞥见一两个人顶着满身风雪悠闲的牵着狗出来,而狗不是穿着香奈儿定制的小衣服就是普拉达的裘皮毛衣。

      车里的图标显示已经进入海棠湾区域,再冲着这个大道往上走没有记录过的车辆就不能再前进,车停下后,安万久微信扫码付了钱,两个人顶着风雪,嘴里呼出白气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保安亭。

      暮程秀都不用打招呼,两个人很顺利的就进到小区内,沿着这一条只剩下银装素裹的盘山路,两个人还要徒步30分钟左右,不过在这个风雪天气里起码得走40分钟才能到达别墅环绕的大山。

      “把你手机给我。”他张口说话,寒风雪顺着嘴巴侵入,嘴里的暖气在张开后又极其快速的稀释在空气中。

      安万久把手机解锁递给他,暮程秀低头用僵硬的手指熟练的摁下数字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响一遍被掐断,他又再打了一遍,这一次对面才接听,传来一把女音。“喂?谁啊!”纯正地道的口音,尾音还轻微上上调。

      “外婆,我回来了。”暮程秀呼出一口白气,笑容灿烂。

      “…………”电话那头沉寂许久,才有声音。“你,阿秀吗?”颤颤巍巍后清了清嗓子。

      “嗯,出来接我吧,我现在在保安亭处。”暮程秀语速轻快。

      “好,好,你等等,我现在就叫司机接你!”商夫人声音伤感又激动。

      15分钟后灰色的劳斯莱斯停下,两个人顶着风雪进入车内。

      冬天盘山公路的银杏树早已落光,光秃秃的枝干裹满冰雪,看起来又有一种别样的伤感唯美,仿佛夏天的流苏花一簇一簇盛满柔情,在冬天风雪天里晶莹剔透,阳光普一照射散着碎冰的光芒又在春天将尽悄然褐色,融为冰珠滴落大地开出洁白黯然的花。

      纯洁璀璨只是一霎,最终还是归入泥泞。

      商夫人穿着厚丝绒遮至脚踝的红裙子,胸脯上插着一朵精致的红宝石牡丹花胸针,套着一件阿玛尼灰白相间的貂皮大衣,用一根木钗挽着头发,细腻的脖子,手腕都带着价值不菲的珠宝。

      暮程秀进家,冲着她笑吟吟的。“外婆,虽然迟但是我还是回来啦!”

      商夫人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复杂到面部表情难以形容,最终无奈的叹息,又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你这孩子,真是的,好了好了回房间收拾收拾。”

      “这位先生是?”商夫人看向安万久,欲言又止。

      “哦,他是帮我回来的人。”暮程秀向后退几步,看她满身珠光宝气。“外婆,你要去哪?”

      商夫人欲言又止后又重重的叹一口气,眼神颇为复杂,里面含着怜悯,惋惜,挣扎和恻隐之心。

      “阿年结婚,我们去参加。”他的舅妈从楼梯上下来,外套是淡紫色的羊羔裘皮大衣,挎着爱马仕梦幻紫小包包,穿着一条香奈儿雪白的小香连衣裙,复古的金色盘扣是粗花呢面料,脚下踩着Christian Louboutin的红底鞋,一摇一晃之间贵气逼人。

      抬手之间那枚在食指上镶嵌的红宝石流光溢彩。

      舅妈走下来,没什么情绪的说。“今天他结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新娘子?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家的错。廖家千金已经怀孕五个月,是肚子显怀瞒不住才仓促的结婚。”

      “诶,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外婆很快就回来。”商夫人又抱他一下,细声嘱咐。“不怪我们家,只能说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

      “我也想去。”暮程秀干涩的张开口却侧过脖子,唯恐喷出来的冰渣刺到商夫人。

      “啊!这个样子啊!”两个女人神情有点难看,最后还是舅妈着急的吩咐。“穿最好的衣服,咱不能难看。”

      暮程秀这时才有点儿悲从中来的好笑,原来两个平时穿搭随意的女人,这个时候全副武装是为了撑起那一点外人探寻八卦的目光。

      “我知道了。”他深呼一口气,急急忙忙的上楼,20分钟后下来。

      商夫人不满的打量,全身上下也就一块表看起来值钱,不过谁会挽起你的手腕看你的表呢?正当她准备开口训斥,商正英的电话就来了。

      舅妈接起电话,右手食指上鸽子大的钻石更加闪亮。

      电话挂断后。“阿英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站在旁边隐形的安万久忍不住上前一步。“夫人,需要我跟着吗?”

      “你…………就在这儿等,李伯!带他去客卧休息一下。”暮程秀忖思后匆忙说道。“今天晚上我就和舅舅说一下。”

      三个人匆忙上车,商夫人握着他的手,忍不住絮絮叨叨。“你怎么就穿的这么随便?不能有多光彩照人但也不能寒碜吧。”

      暮程秀看着身上六位数的黑色毛呢大衣,五位数的白衬衫和休闲灰西装裤,脚下的鞋子也是六位数的真皮,手腕上的表也是七位数,还是刚来首都的那年生日商夫人送的。

      “外婆,匆匆忙忙的那有你打扮的跟骄阳下的花一样?”暮程秀好笑又无力。

      商夫人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亲亲密密的说。“也是,我可是想了三天的。”手腕上的深绿翡翠磨着他的黑色呢子大衣。

      “外婆,你可得小心。”暮程秀揶揄。“这不就是你最喜欢的一套翡翠?”

      商夫人手成拳头敲他的胸膛,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转一下手镯。

      “知道就好,你舅妈我还是当年和你舅舅拍拖的时候才那么多时间化妆穿衣服。待会儿你可别让我们那么难看啊!”舅妈坐在副驾驶上,用小镜子观察脸上的妆容,时不时捏一下精心打理过的波浪卷。“听明白没?都会过去的。”

      “嗯,我知道。”暮程秀笑吟吟的说。

      婚礼采用中式形式,因为新娘的肚子穿不了婚纱,只能用中式婚服遮挡隆起来的肚子。

      来宾通过邀请函进入婚礼现场,坐下时来的人就已经七七八八,中间是直通主持台的道,待会儿新娘会在这上面由自己的父亲牵着行走到主持台,女婿对岳父的承诺,然后便就是誓言和交换戒指还有亲吻。

      他坐在台下,耳畔听着悠扬的音乐,随意的和商夫人聊天,舅妈拿着手机低头玩,会场里的灯光只有主持台那里明亮如白昼,其他都黯淡隐晦,只能从黑暗中看见人大致的朦胧轮廓。

      主持上台,新郎出现,新娘应该也在那扇门的后面羞涩腼腆的等待吧。暮程秀视线飘忽在酒席大厅正中央紧闭的那扇门,又看向新郎。

      高道年简单的化了妆,身姿如挺拔的杨柳,笔直硬挺,一身黑色西装衬托的有版有型,紧致收腹的颈肩,胸肌,腰线,胯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倒三角,眼眸中虽算不上非常高兴但也柔软如水。

      这是他最高兴的一天吗?还是孩子生出来的时候?

      应该是我给不了的快乐吧。

      暮程秀随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新郎上,很快被主持人恭维的话语里消散,就在他低头吃几口菜的时间里,大门款款打开,新娘子顶着高冠,穿着宋朝的红绿搭配,在百迭裙和刺绣繁琐的抹胸中肚子高高隆起。

      五个月身孕…………

      时间往上数是在订婚之前的一个半月,他们刚回首都的时间段里。

      暮程秀恍惚的看着新娘用百花齐放的团扇遮住脸面,另一只手搭着父亲的手肘上,轻轻的仿佛蕴含了无限腼腆和害羞。

      随着新娘子走路的动作,霞帔拖地蜿蜒而长,脚步停止,她已经站在新郎的前面。

      接下来便就是承诺。

      新郎的眼眸在白昼之下无所遁形,嘴角轻扯开口。“无论将来花团锦簇,我都会一往而真,记住今天的誓言。”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新娘的声音是满怀期待和羞涩的从团扇后面传出来。“我要你从今往后只对我一人忠诚。”

      高道年沉默了三分钟后才开口。“我将来只忠诚于你,只爱你,只与你度过余生。”

      暮程秀抓紧大腿裤子的手骤然一松,瞳孔放大之际垂下头。答案已经出现了,他也不应该再在这里坐着。

      主持台上新娘新郎交换戒指,台下一道身影匆匆忙忙掠过从侧边的小门离开。

      走出温暖如夏的大厅,仅仅只是顺着滚动电梯下到一层,就能感觉到从关闭的自动玻璃大门感觉到外面肆虐的风雪,匆匆出去,待应顺手递上一盒伴手礼,暮程秀接过,一声谢谢被外面的风雪吹得支离破碎。

      站在酒店大门外,深夜之中满街浪漫的风雪刮过亮起的霓虹灯,首都无论春夏秋冬大街永远都是人头涌动,穿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人会注意他的神情,这个时候是最放松也是最崩溃。

      顺着人流穿过车水马龙亮起的绿灯,昂头看着头顶的万家灯火,在大雪纷飞之间又热闹如烟火。风雪劈头盖脸的覆盖脸面,穿透并不厚的毛呢外衣。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民间编织的纯美爱情故事里,牛郎与织女相隔苍穹仍然相爱,可现实呢?现实就是那个穿插在少年和成年的人终究是走散。暮程秀茫然的抬头望天,有小孩惊呼。“雪花!”

      一片轻薄如鹅毛的晶莹剔透落在他的眼睑上,像是点妆缀亮素瓷花白的脸,纤长的睫毛凝结了冰雪,眼珠黑亮如水缓缓流下一行逐渐冻结的泪珠,大自然的妆容让他看起来是雪境里而出的仙子,翩翩然的落入人间,轻薄易碎,不能完好无缺。

      头顶骤然多出一把黑色的大伞,暮程秀缓慢的眨动眼睛,冷僵青白的手一节一节的无意识抬高,冻僵的手指才刚动一下立刻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不能调动脸上僵硬的表情,他只能旋转着眼珠望去。暮光喘着粗气,额头碎发凌乱散下已经冻的硬邦邦,身上的西装皱褶邋遢,唯有看他的眼神炙热和心疼。“老婆,我们回家吧。”

      暮程秀定定看他,眼眶中又涌现一连串的眼泪,风雪来不及冻僵,划过麻木的脸颊滚落在满地白雪里。

      “他骗我。”暮程秀张嘴呼出来的白气都是冰冷的,声音嘶哑扯嗓,像黄昏秋暮而下的乌鸦叫唤。“他说过我是……此……间……唯一。”

      那么忠诚浪漫的誓言炙热又诚恳但也会有熔浆被冰封,千里风雪荒芜夷地,也像今天那么容易的说出此间唯一的誓言,也会像今天卡顿的话语,忠诚二字一字一句实行艰难。

      暮光想把他抱在怀里,风雪也早已覆盖在他满身,可他就是在暮程秀面前阻挡风雪。“我们先回去,太冷了,老婆你会受不了的。”

      暮光艰难的眨了一下已经生满冰雪的眼睫毛。“回去再说好吗?”

      暮程秀看他,突然扯着僵硬的脸露出诡样的笑容。“你怎么会这么快来的?是你又设下陷阱吧。”然后推开他,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沿着白雪皑皑的绿化公园走回繁华的街道。

      暮光疾步上前,下颚收紧,一言不发。

      走着走着暮程秀手掌半扶着灯柱,弯下腰沉默三分钟,哗!的一声吐的稀里哗啦,暮光半搂着他的腰,着急忙慌的丢下伞。“老婆老婆,你肯定是感染风寒了。”

      风顺着张开的嘴凌厉的划伤口腔,满嘴呼吸而出的气体都是寒冷的麻木,好像已经没知觉,整个人头脑晕沉,摇摇欲坠的被暮光抱起带走。

      是又要回安遥乡了吗?

      暮程秀闭上眼睛昏昏沉沉之间放松身体。都不重要了,在哪都一样。

      酒店里的光温暖洒下来,安万久站在办公桌前,身姿笔挺却低头垂首。暮光已经骂了他整整半个小时,此时气焰已消但还是瑟瑟不平。

      成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坐在沙发上,外面的风雪仿佛永无尽头,暴雪过后,飘飘洒洒扬下的都是极碎小的雪花,外面气氛零下多度,总统套房内却温暖如初,甚至热的只能穿短袖。

      暮光半靠在椅子上,右腿搭上左腿交叠而坐,眼前的威士忌只剩下瓶底儿的那一点。

      “我告诉你,我老婆要是有什么事,刮了你都不够陪!”暮光又重复这个被强调无数次的问题。“我是不是说了,你不能离开他身边!”

      “可你也说了,夫人的话要无任何理由执行。”安万久当了这么久的孙子,忍不住开口。

      “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怎么不带脑子想一想。”暮光压低声音吼叫,耳朵八方闻声,眼角眉梢直往主卧大床露出的一角雪白被子看。

      “好了好了,我觉得英雄救美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你也不要为难万久,这不是美美满满吗?你看这一下子就干掉高道年。”成林做和事佬从沙发上扬声说。

      “你给我闭嘴,这么大声干什么?”暮光压声。

      暮光一下子站起来,椅子被无声推开,安万久松一口气肩膀都下意识塌下来,连忙退出房间内。

      暮光赤脚踩入柔软的地毯,站在床边去摸暮程秀已经温暖的手,慢慢伸出宽大的手沿着被子摸进炙热温暖的被褥里,手掌一下子覆盖在平坦的小腹上,喜悦到精神恍惚,小声的喃喃自语。“真没有想到,这里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小鬼,会和我分走老婆的爱吗?”

      眼眸立刻凌厉肃杀,郑重其事的开口。“小鬼!你娘是我的,你也只能捡老子不要的,但好像没什么不要的。”暮光美滋滋的用粗糙的手去摸光滑的脸蛋。

      “你好了啊!只有一个月,还是胚芽呢,小心他一缩直接跟你说拜拜。”成林看着他忍不住笑。“难怪暮肖说你小时候爹不爱,这个奇怪的事还让我觉得搞笑,现在看来是最真实的写照。”

      “诶,让我们没想到最大的疏忽居然是阿秀怀孕了,可能你俩真是天生一对,时间卡的刚刚好,再迟点冻得孩子都有问题。”成林扭过身子半趴在沙发背上。“是回天城对吧?”

      暮光摇摇头。“在乡里养几个月,山里的草药和野味是最好的,先把身体给补正。”

      “你是不是应该去见见商家的人啊?丑女婿始终要见家婆。”成林还是不赞成这种双方父母有一方并不祝福的现实。

      暮光思考,摇摇头。“不急,下次和孩子一起来更有胜算。”

      被子轻微的响声让两个人停止对话,暮光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老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暮程秀视线对焦在房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后无声的眨了眨眼睫毛,转动眼球向下看才发现半蹲在床边像哈巴狗一样的暮光。

      “我…………”暮程秀开口卡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这里是哪里?”

      “你老公的私人酒店。”成林说完就站起身。“我就先走了,你们两公婆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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