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墨色如白昼

80、又回安遥乡

　　房门被轻微掩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暮光明显是激动并且高兴。

　　“老婆，你怀孕了！一个月，孩子一个月。”暮光掀开被子，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抚摸那处光滑平坦的小腹，然后把脑袋搭在上面冲着他款款笑开，抬起头的时候在肚脐上亲了一口。

　　暮程秀睁眼看他，脖子弯曲拉紧后又放松重重压回松软的枕头上，闭上眼睛。

　　暮光十指插入他头发，抬起他的脑袋细致而柔软的亲吻他的脸庞，紧密的呼吸喷洒在露出来的所有皮肤上，嘴巴嵌上他的耳坠仔细的又咬又含，湿漉漉又炙热，暮程秀一撇头，耳朵就从他的嘴巴里逃出来。

　　“你是早就知道的。”暮程秀语气淡然，暮光却明白他说的是哪件事。

　　“嗯，我见过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酒店里出来。”暮光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举起手指晃一下。“三次。”

　　暮程秀慢慢的坐起来，低头就这样看着他。“是你干的。”

　　“不是，我想这么干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已经勾搭上。”暮光毫不避讳的和他双目接触，赤裸裸的真诚和坦然溢满整个眼睛，即便真相确实正如暮程秀想的那样，但他也不会往身上泼脏，再次重复一遍。“我想，但是他们两个人已经在酒店大厅吻起来了。”

　　这一瞬间就触动暮程秀内心的那根弦，让他霎时想起甜言蜜语的暮爱冬，最终只能沉默相信。

　　暮光踢掉拖鞋爬上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让暮程秀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暖烘烘的热气蒸腾下，又有了想睡觉的想法，暮光把手搭在他的眼帘上。“睡吧，老公不挪位。”

　　下午两点才真正的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对上暮光投下来的视线，深情而又温柔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流连忘返。牵起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去亲。“想吃什么？”

　　“想吃蛋糕。”暮程秀看他，懒洋洋开口。“想吃菠萝包。”

　　“喝豆浆？还是喝奶？还是果汁？果汁吧，不知道你会不会吐。”暮光把手机随手丢在床上，翻身重重在他额头上啃一口。

　　暮程秀整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水晶吊灯，暮光用内线打电话，吩咐把介于中午和晚上的中晚餐准备好。

　　暮程秀用手机看外卖平台，在那些油辣的小龙虾，鸡爪，麻辣烫之类的犹豫不定。

　　暮光回床上，他没理会只是静静的继续浏览。“老婆你还难过吗？”

　　暮程秀下单了一个麻辣小龙虾和清汤馄饨。“还可以，可能有前例吧，现在只是心里胀胀的，堵的很难受。”

　　前例摸了一下鼻头，悻悻不知说什么。

　　酒店服务员摁下门铃，暮光过去开门让他把推车推进来。“老婆吃饭了！”

　　暮程秀摁灭手机，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厚袜子的脚悄无声息的沿着地毯走过去，服务员把餐盘放在桌上，笑容满面的问。“先生，现在用餐吗？”

　　暮光点头，他就把几个锃亮的不锈钢防尘罩给拿起来，三寸大的樱桃小蛋糕，三个香酥菠萝包和一碗中药熬制的鸽子汤。5A级牛仔骨和牛肉酱意大利面，纽约西冷牛排。

　　暮光首先给他灌下一碗鸽子汤，就开始吃肉，一边吃一边看着他，想了一下切一块牛排怼到他的嘴边。“老婆尝尝，你老公觉得还不错。”

　　暮程秀稍顿片刻才咬下来。

　　“好吃吗？”暮光又笑又期待的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像是回到年少时，头顶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暮程秀清晰的眉目闪烁着光点，他点头微微露齿笑。“还可以。”

　　这个时候门铃又响，暮光皱起眉头不悦，暮程秀站起身开口。“我的外卖到了。”

　　小龙虾和馄饨，他吃下大半碗馄饨和三只小龙虾就不吃，因为太辣把嘴唇都烫红。

　　暮光把剩余的全扫荡干净才跟着暮程秀的脚步进浴室刷牙。

　　等两个人出来，安万久就进来了，两人四目相对他心虚的撇开眼睛，暮程秀冷冷的哼了一声。

　　“总裁，经理的电话。”安万久把手机递给他。

　　暮光看一眼，是将连国的电话。他随手划开，接听。

　　然后慢慢的走到落地窗前，从大雪朦胧的玻璃里看向外面雾霾的晴天。

　　谈了大概30分钟，挂断电话后安万久随即向前。“需要现在就订机票吗？”

　　“嗯，现在。”暮光点头，然后转脸面向暮程秀时笑得跟朵花似的。“老婆，我们现在回家了。”

　　暮程秀拿起玻璃杯喝一口温水后扯唇冷笑。“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去？再让你拿链子像栓狗一样栓着？”

　　暮光摇头。“不绑了，再也不绑了。”

　　“当然，因为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再逃。”暮程秀放下手中的杯子，挑眉。

　　“老婆，老婆，我们可是有结婚证的，跟老公回家吧，娘家什么时候都能回来。”暮光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唇贴着耳朵小声的说完，又用舌头舔了一下耳蜗。

　　沙沙的朦胧感和轻微的敏感痒，让他一下子就侧头。“我不回去！”

　　暮光看着他然后逐渐收敛嬉皮笑脸，冷酷的挑眉。“那我就绑着你回去，你是想被链子栓着？还是可以自由的上下行走？”

　　“暮光！”暮程秀大声恼怒的叫。

　　“你又没手机谁知道你在这里？我绑你回去还不一定有人知道。”暮光笑着将他擒住往自己怀里搂。“你说是不是啊！老婆？”

　　暮程秀沉默下来，慢慢开口。“那你给手机我，我和我外婆聊一下，总不要让她担心。”

　　暮光好声好气的叹一口气，近乎于笑出声，喟叹。“老婆，我以为你已经死心，踏踏实实，原来是我天真了，你的心为什么说不爱就可以不爱，能教教我嘛？我真的学不会。”

　　暮程秀敛下的眼睫毛轻微颤抖，暮光居高临下的眼眸看不见他一瞬间进入恍惚的神情，只能看着他头顶的软发，在想这个铁石心肠的人。

　　“好吧，但是老婆我还是会把你栓上链子，因为你啊！就是不乖。”暮光又叹一口气，走到床前把手机扒拉出来。

　　手机递到眼前，暮程秀眼前的画面逐渐分崩离析，眼眸轻微转动后他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手机，打下熟悉的电话。

　　暮光的声音响在耳边，嘴角扯出惯有的似笑非笑。“老婆，知道自己怎么说的吧？”

　　暮程秀深吸一口气，嘟嘟嘟的响了三下，电话被接通。“外婆，是我。”

　　“唉呀！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昨天不见人？现在在哪儿呢？”商夫人着急又焦灼。

　　“我回公寓了，没事，待会要去学校说一下，你别担心，下个月我就回去看你。”他语气轻松，手指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手机屏幕。

　　“哦…………我还是过去看看你吧，外婆不放心。”商夫人沉吟半刻。“樱桃？点心？还是梨酥？”

　　“都不要了，我自己买，要上课呢，你过来我也不在家啊！这几天都是暴风雪，还是在家舒服的，不要过来了。”暮程秀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起伏，像是注入许多浓厚的感情，可只有旁观者才能看见他其实面无表情。

　　电话断后，暮光又抱着他亲几口才离开酒店，安万久开着劳斯莱斯停在酒店门口，暮光打开伞扶着他进入车后，随手将雨伞塞进车门内侧。

　　从冰天雪地的北方骤然来到冬天还开花的南方，气温上升不仅仅只是10摄氏度这么简单，飞机一降落在南康机场就马不停蹄的离开。

　　暮光在公司下车，安万久载着他进入安遥乡，路程颠簸之中外面的天色漆黑无比，暮程秀倦怠的撑起下巴。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他上楼洗漱睡觉，伴着村庄里时不时响起的狗吠声进入睡眠。

　　等他醒过来，安万久已经在门口处站着，从床上下来，轻微的窸窣声让他一下子就看见脚踝上的链子。深深吸一口气，下床洗漱。

　　日子在日复一日的过去，肚子随着春天迈来的步伐像充气球般鼓胀起来，已经是四月天了，春雨带着万物复苏在淅淅沥沥的滴落，天气时阴时晴，那丛蔓延房墙和屋顶只剩下干枯藤蔓的百香果又焕发出新生，肥大的叶子在朦胧的春雨下探出稚嫩的幼芽，洁白的花朵沾着细微的雨珠散发出清香，随着徐徐而来的风飘向远方，整个安遥乡仿佛进入梦游仙境，远处，高山压顶，雾霾横生，朦胧的雨天气下，家家户户随处可见的鲜花争相绽放，整洁的道路，被雨水浸润的发墨的青石板，花团锦簇的院子和覆盖满屋的鲜花，如同天上人间。

　　暮程秀慵懒的靠在新搬上房间的美人榻，侧着优美的脖颈靠在扶手上慢慢的翻动书籍，身上盖着一条薄毛被，侧着的时候圆滚滚的肚子压在榻上，外面的雨天让人安适又慵懒，他已经长至腰间的头发乌黑柔亮，脚趾蜷缩，小腿肌肉轻微紧绷，拉直腰，伸了个慵懒的背。

　　房门被打开，暮光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中药进来，把碗放在圆弧形的高脚小桌上，暮光顺着他的头发坐下来，把暮程秀的脑袋压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那碗温度适中的中药怼到他的嘴前。“老婆喝了。”

　　“我不想喝。”暮程秀皱眉摇头。

　　“喝了，对身体好。”暮光轻声哄他，一只手摸他白皙光洁的肚子。“喝了，好受点。”

　　暮程秀扭头不置一词就是不想喝。

　　暮光伸手摸过肚子和胯骨，极轻的摁压了一下腰侧。

　　暮程秀转头。“暮光！”

　　“喝药。”暮光把碗送到他嘴边，看着他一口口喝完才把空碗放在小桌子上。

　　天光大亮的窗口照射着这具蒙上一层小被子的莹润反光的躯体，畸形而又圣洁，魅惑而又典雅。

　　暮光抓起他的头发，让他一点一点渗透绯红的脸颊昂起，亲吻交织后又分开，暮光咬牙切齿。“老婆，老公已经忍的很难受，我们为了宝宝再忍一下。”

　　暮光喘着气，赤红着一双眼睛。

　　暮程秀慢慢勾起一抹笑容，艳红的嘴唇开开合合。

　　暮光咬牙，怀孕以后，他的老婆是真的□□起来，不用自己怎么花费功夫，只是带有欲望的浅浅触碰，这个人就一下子缠上来，像聊斋里的狐狸精要把男人身上最后一丝精血榨干。

　　要是生完孩子也这样，那该多好，他的##榨到老都干不了。

　　暮光血红的眼睛延伸着一条性感的鱼尾纹，他扯出一抹笑，慢慢的说。“等你生了，我们就在床上做个痛快，孩子就在旁边看着，你老公会让你知道一天一夜下不了床是什么感觉。”

　　语言上的刺激相比感官从内心的触动来讲更为悸动，有什么酸酸涩涩又胀胀的感觉从心脏泵向四肢逐渐惹得滚烫。

　　暮程秀瞳孔剧烈颤抖，恍惚的顺着被风鼓起的窗帘看向外面迎风而立的百香果花朵。

　　那一束束洁白无瑕的花朵迎着阳光，傲立在屋顶上，又随着一天的时间快速枯败随风飘洒在大地的某一个角落沉入泥埃。

　　好像停雨了，即将到来的夏天第一缕阳光照射着大地，这里会有辛勤汗水洒下的稻香，还有馥郁浓香的果香。

　　暮光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样子，太阳穴青筋耸动两下，沉沉呼出一口气。“生了孩子，我一定要干一场痛快淋漓。”

　　半靠在墙壁上暮程秀似笑非笑，侧过的脖颈线条从弧度到锁骨，从血肉到骨头，无论从哪个方面一帧一帧的放大查看都完美无瑕疵。

　　暮程秀聚焦的视线看到窗台边站着的白鸽，暮程秀轻微勾唇一笑，在灯光下，像从深海打捞而起带着湿漉漉海水显出柔和的光芒，是深海底部昂贵又稀缺的南珠。

　　暮光掐住他的下巴，倾身仔细的去吻。相濡以沫的感觉让他从心底感受到慰叹。

　　暮光侧在他身旁躺下。“待会儿出去走走？”

　　“不了，我不想。”暮程秀的目光随着掩上的窗帘转动停在他的背脊上。

　　暮光的背部宽阔硬朗，结实的肩胛骨轻微陷入浅浅的有一个凹出，结满了细腻的汗珠，顺着笔直如钢针的脊梁骨滑下，在朦胧的房间里细腻的闪烁着隐隐的光泽。

　　洗完澡出来后，暮程秀懒惰的靠在美人榻上，暮光赤裸着上半身走过去，拉开窗帘，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进来，金色的光晕在空气中弹跳着浮动的灰尘。暮光探头往外仔细瞧了一下，言简意赅。“外面的风景不错，老婆真的不出去走走？多运动运动可能对身体和宝宝有好处。”

　　暮程秀懒得废话。“刚才不是运动了。”

　　暮光转身。“那只是运动前的热身。”

　　暮程秀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暮光挑眉停顿半响。“我烤红薯了，要喝果茶吗？”

　　“我想吃昨天吃剩的香辣鳗鱼丝和香辣蟹，再来一杯酸的水果茶。”暮程秀开口。

　　暮光摇头晃脑，小声嘀咕。“都说酸儿辣女，两样都沾，难道……是两个？”肃然瞪大眼睛，然后很快否定。“检查结果也只有一个啊！而且还是个Alpha的小鬼。”

　　很快暮光又再次上来，他用小碟子装着鳗鱼丝和蟹，红薯用大碗装着破了的皮流出浓稠的蜜液，百香果香橙和冬枣鸭屎茶叶混合的水果茶。

　　暮光看他用手捏蟹一点点嗦去浓稠的辣汁，自己也上手啃三个蟹和一半的鳗鱼丝再吃红薯。

　　“老婆过几天我们就出山，去天城呆到宝宝出生。”暮光开口。“然后你就可以在一中教书。”

　　暮程秀顿一下，点头。“嗯。”

　　“还要吃吗？”暮光看他意犹未尽的嗦手指就随手扯出纸巾细致的擦掉手上残存的油汁。

　　“不吃了。”暮程秀满意的开口。

　　“那出去走走吗？”暮光又再一次提起来。

　　“嗯。”这一次他倒没有拒绝。

　　暮光给他扎上头发，穿上大衣搂着他的腰下楼。

　　暮志明视线在他圆圆的肚子上溜了一圈后收回。“不要走那么远，待会可能还会下雨，在周围走走就回来。”

　　“嗯，我知道。”暮光点头，半搂着他越过去。

　　暮志明没说什么就又戴上眼镜弯腰看书。

　　刚走到村口，一连串纷杂的脚步声踩得青石板砖咚咚直响，三个男孩迎面从巷子口冲出来，一致挽起裤腿穿着小汗衫兴高采烈的跑过，腰间都挎着一个个竹篓子。

　　“冬波！去哪儿？”暮光高声喊。

　　暮冬波回头的那一瞬被绊倒，又像个骷髅头似的翻了个身站起来。“去采莲蓬抓白鲮！”

　　“老婆我们也去。”暮光望一下太阳高照的天空。

　　“嗯，捞螺蛳。”暮程秀点头，带着这份执着慢慢迈腿一步步快走。

　　雾冬整个村都还笼罩在鸭蛋清雾霾中，被太阳照晒也被雾缭绕半隐于高大的榕树中，从这个村开始往前走的所有村落都有种潮湿的阴冷，家家户户都会种植艾草煮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