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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   目光交错一瞬,路时聿取下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随手扔在沙发上,揉了下太阳穴。

      剧组那场闹剧之后,他又开始失眠,几点能睡纯看运气。

      可惜最近实在倒霉,一连几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

      夜里很安静,不会被打扰,他躺在床上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一片黑暗和星点灯光。

      意识清醒又混沌的漫漫长夜,脑中各种意识交错回闪,经常缠得他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像个被囚在黑暗中忏悔的苦修者。

      身体被困在墙壁、玻璃、时间铸成的牢笼之中,灵魂被困在这具还有心跳的身体中。

      死过一次仍不得往生。

      而本质上,萧景珩是能帮他打破枷锁的救星。

      所以他又睁开眼,看向萧景珩,期待热切如雪中得碳,旱中逢甘霖。

      萧景珩终于见到他一直想看到的疯狂热情,却觉得刺眼,恨不得亲手挖去那双琉璃,让它永远只会为他而亮起。

      可他要零件有什么用,这个npc既然主动跑到他面前,妄图招惹欺骗他,就该永远属于他,全部属于他。

      从他妈去世之后,他几乎一无所有,连精心养的猫都为了几块肉肠跟着萧燃离开。

      他当时没阻拦,所以最后只能见到那只白猫的尸体,被萧燃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他面前。

      那身他悉心打理的柔顺白毛被血粘得黏腻污糟,抱在怀里时,蹭了他一身血。

      后来他吸取教训,他的东西,永远只能留在他身边。

      但那只猫如果活着回来找他,他依旧会给出警告可口一顿猫粮,这是背叛者应该接受惩罚。

      路时聿被看得不自在,觉得如果那目光有实质,他估计已经被捅个对穿,可惜没有如果。

      萧景珩手法没这么利落。

      又一次否定自己的希望后,他心里的燥意又加上几分,叫嚣着几乎要撕破皮肉,不耐烦地开口送客,“有事就说,没事麻烦滚出去。”

      萧景珩走上前去,挡在那缸碍眼的水母前面,隔断他的视线,“路少爷花样挺多,追言知昀追得这么人尽皆知还不够?”还要找别人?

      但后半句他没说,他希望他的npc能有点觉悟,主动交代。

      太阳穴又突突刺痛几下,连带着头疼起来,路时聿觉得自己面前站着把锈刀,不能给他痛快,又非要上来给他找不痛快。

      又是因为言知昀,就因为他乱编的几句话,大半夜找上门来。

      官配不允许自己纯洁无瑕的爱慕对象被玷污半分。他可以理解,但他这个反派未免太辛苦,还要随时加班。

      烦躁更甚。

      路时聿答得理所当然,怀里还抱着那台电脑,“当然不够,我这么喜欢他,不追上不会放手。”

      见他还在试图掩饰,萧景珩耐心告罄,抬手合上那台引他的npc分心的电脑。

      文档自动朗读功能被误触,机械声传来,“德瑞咖啡于202x年于新维斯上市......”

      “路少爷这么在意白星年的事?”已经晚上十一点半,这个吃饭都懒得得多嚼一口的npc为了帮白星年退婚看资料到深夜。

      德瑞是白星年联姻对象的产业,他手上也有股份,是萧燃当初得罪他的赔礼。

      听到“白星年”三个字,路时聿觉得有必要解释误会,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省得这个一心报复的霸总又去找白星年麻烦。

      “跟他没关系,我当时那么说也就是为了恶心姜隋,言知昀也是我自己想追。”

      萧景珩被气得笑了声,路时聿再善于隐藏,说到底也还是这个狗血世界的npc,掩饰的话苍白又蹩脚,“国外好玩吗?”

      路时聿眼中发涩,语气不善地回答他突变的话题,“好玩啊,可以去试试。”

      依旧没听到满意的回答,萧景珩没心情再打哑谜,坐到沙发上作出警告,“第一次我就劝过你,别出去浪了,既然好好劝没用,那你就在反省几天。”

      他的私人定制、珍贵藏品,就算染上灰尘,也要留在他身边,由他亲自擦干净。

      反省?路时聿觉得好笑,一时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年、身在何地。

      他被关在顶楼反省过半个月,四面刷白的墙围出间屋子,连窗都没有,只有一紧闭的门,每天早中晚打开,递上一顿饭。

      饭菜丰盛如旧,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是他妈妈亲手做的。

      门一开一关,他甚至不能有跑出去的念头。

      最后他跪在那本《家规》面前,朝他父母说出反省的结果,“我错了。”

      这份屈服最后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可他无法彻底反抗。

      让他认错反省的是他父母,从小对他悉心照顾、寄予厚望、倾注所有。

      可萧景珩算什么东西?唯一的价值就是——

      他放下电脑,扯过萧景珩系得妥帖的领带,趁着对方倾身凑上前去,手指熟练地勾动几下,利落地抽下,递上前去,“行,我答应你,但作为交换,”

      颈上的束缚被撤去,凉意顺着衣领钻进心口,一时间冰火交加。萧景珩没想到路时聿能为了白星年或者他心里的别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但,狐狸极其狡猾、擅长蛊惑人心,拿出的筹码让人难以拒绝。

      “你不如用这个缠住这儿,稍一用力,我就再也不会去纠缠你的言知昀了,一劳永逸不好吗?”

      路时聿指向自己的脖子,在灯光下白得像缕瓷。

      冰凉得没一点活气。

      “跟姜隋说的那些确实掺了几分假,但其他的都是真的,我想跟你的言知昀玩那些,想看他隐忍羞惭自我厌弃又反抗不了的惊恐模样。”

      “人不能太少,要足够热闹。”

      筹码只是假象,背后藏的是威胁。

      但路时聿未免自信过头,他没这么容易被诱惑,路时聿应该为自己的失败付出代价。

      萧景珩接过那条领带,下一秒攥住路时聿那两只细长匀称的手,狐狸终于意识到危险,反抗起来,但为时已晚。

      领带长度有限,但也足够把那两只手牢牢缚住。

      路时聿被迫靠在沙发上,彻底爆发,“有意思吗?”

      萧景珩无视他的怒意,甚至得到些扭曲的满足感,比起经常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更喜欢路时聿现在的鲜活样子。

      当然,两者兼有时最诱人。

      “一劳永逸多无聊,不如慢慢玩。”

      路时聿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思维固化,萧景珩让人琢磨不透、反复崩坏的人设一下明朗起来:这个在豪门内斗中成功上位,等着主角救赎的官配,就算被剧情硬生生套上突兀的温雅绅士人设,也盖不住内里的冷血扭曲。

      面对三番两次欺辱他的救赎、他的一切、他的光的反派,萧景珩不会轻易放过,也不会轻易给他痛快。

      想明白这点,他懒得再挣扎反抗或者试图激怒,都是白费力气。

      萧景珩拿起他的电脑,已经息屏,自顾自地用路时聿的指纹解锁。

      主页面是德瑞的资料,一整个文件夹也都是。

      “想从德瑞下手?”

      路时聿沉默装死,看向水里浮游的水母打发时间。

      萧景珩伸挡住他的视线,后者索性闭上眼,不再理睬。

      睫毛扫过掌心,痒意直达心底,萧景珩收回手,“德瑞去年上市时市值就超出预期,势头正盛,要动它不容易。”

      路时聿没打算瞒着这事,萧景珩在德瑞有股份,也瞒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

      但他需要知道萧景珩的态度。

      “我可以帮你,”萧景珩第一次见到路时聿露出野心、势在必得的模样。

      危险本身往往具有独特的吸引力。

      路时聿觉得意外,毕竟萧景珩半刻之前还想着要报复他。

      而且他手上现在还绑着那条领带。

      已经自投罗网一次,他本该直接拒绝,但他虽然有把握打击德瑞,却没把握斗得过萧景珩的主角光环。

      萧景珩不会白白帮他,条件显而易见:他跟萧家唯一的利益牵扯,只有那个合并案,“帮我就不必了,别插手。”

      “政通跟兴荣的合并案,我最多跟萧燃平手。”

      崔林的方案他看过,抛去路家和萧家的实力差距,政通和兴荣实力相当,而且这场合并就是冲着技术去的。

      天平往哪边偏都容易导致新公司失衡,不利于后续发展。

      “我更希望把他踢出局。”

      他们这种豪门,兄弟相争也算常事,但这么自损公司八百的方式,多少不明智。

      见他在犹豫,萧景珩又说,“把萧燃踢出局,公司权利和股份我们两家公平分配。”

      路时聿点头同意。

      利益面前,敌人也能合作,准确来说是互相利用。

      “先把我放开。”

      萧景珩只当没听到,退出文件夹,临时起意,在搜索框里输入“言知昀”。

      结果真搜出几张照片,在同一个大文件夹里的,还有十几条视频。

      鼠标放下,传来几句英文,混着喘息声和发颤的尾音。

      路时聿登时被定在原处。

      他没闲到查看原反派电脑的地步,也绝对没这种看片的需求和爱好。

      萧景珩淡定地关上,又打开下一条,如此往复几次,最终停在倒数第二条。

      既然路时聿喜欢这种刺激,他不介意奉陪。
      他要让眼前这只狐狸知道,不管是商业往来还是这种所谓特殊爱好,以后都只能跟他玩。

      电脑声音陡然加大,打破夜晚的宁静。

      墙上的钟里,时针将要指向12,路时聿还没来得及看清分针,就被强硬地套上眼罩。

      视线被强行遮住,听觉被放大到极致。

      人声交错里,他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个听不懂英文的文盲。

      纵然他竭力屏蔽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仍被混乱的喘息声和透着糜烂的呻吟灌了满耳。

      “现在够热闹吗?”萧景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度的呼吸扫过耳廓,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抬腿踹出,却被牢牢禁锢。

      接着耳垂吃痛,黏腻的啃噬之下,似有电流穿过全身骨架,他不受控制的战栗。

      他十分确信,这是来自萧景珩的侮辱和报复。

      萧景珩是个疯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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