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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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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县北行一百里,木旦王的上京城。
二十年前,曾是血洗漂泊的王城。二十年后的光景转换,如今的上京城早已看不到当初的战乱之景,反而是一片祥和富饶。
街上的小贩们吆喝,五湖四海的商客齐聚一堂。
纸醉金迷的商贩街,内外的马车都似乎是金山堆积而成的一般,突显一辆普通马车反显的异常非凡,格格不入。
普通马车停稳之后,先下来一个老者,后下来一个穿着斗篷的女子。
上京城最热闹的酒楼,人头攒动。谁又会注意到这一老一少的组合?
老者扣响姬甲一的房间。
老头脚步很轻,腰板很直,绝不简单,曾是二十年前的一员大将,叱咤风云。可时光流水无情,此人老矣。
姬甲一立即起身开门,就好像迫不及待一般。
老者先进来,身后跟着带着斗篷的女子。
姬甲一率先开口:“颜叔,这一路上,可安全?”
“安全。”老头眉宇之间历经无数沧桑一般。
姬甲一眼神看向老者身后的女子。
“平山王之女,新城公主?”姬甲一试探着看着身后的女子。
女子透过斗篷垂下来的帽檐,看清了自己的表哥竟然是乐正县的姬甲一。
“姬甲一,你竟然是父亲的旧部?!我的表哥?!”苏沐笑嘻嘻的看着姬甲一。
姬甲一先是一愣,自己曾妄想的女子,竟会是自己要守护的新城公主。前朝的公主,平山王唯一的血脉。
姬甲一故意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原来是老朋友了,不知要叫你蛇女还是该叫你苏沐,或是叫你新城?”
“哈哈哈哈,苏沐吧,我很怀念我的这个名字。”
“你不是姬家大公子,怎么会是平山王的旧部?”苏沐接着发问。
颜叔:“你们认识?”
“在乐正县的时候,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苏沐笑着和颜叔说到。
姬甲一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就是这位新城公主卖给我蛇油蛇毒。”
苏沐追问:“你后来把蛇油蛇毒卖给谁了。”
姬甲一笑的有些得意洋洋,“我加了七成的利润,卖给了皇宫的炼丹房。”
苏沐一脸的佩服。
颜叔解释道。
“姬甲一的母家是平山王一脉的,一直以来都在帮助着平山一脉。”
苏沐笑眼盈盈的看着姬甲一,“我该唤你表哥还是叫你姬老板?”
姬甲一笑的腼腆,他从未想过在乐正县的蛇女村姑竟会是他的新城公主。
“叫我姬甲一就好,我是你的臣民,我会永远守护你的。”
颜叔说到:“先聊正事,事情都办妥了吗?”
颜叔的眼神看着姬甲一,姬甲一立马领会其意。
“姬乙二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城南现在有三成是我们的人。”
“好,辛苦了。”颜叔说到。
“城南的平山旧居百姓都发配到了边疆做奴隶,不知道平山旧居到底是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姬甲一念叨。
“颜叔,你知道吗?”
颜叔摇头,“那是主子的事,我不知道的。”
“苏沐,你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
苏沐只笑不语的看着姬甲一。因为她知道,她一直知道,那里面蕴藏着整个上京城的秘密。若不是为了复国,她宁愿那个秘密一直沉睡。
上京城异常繁华,姬甲一和苏沐留在上京城,表面上是商甲自居,实则左右逢源的解救旧党积累财富。
身为平山王之女,新城公主。这些头衔虽然都好似前世记忆一般,苏沐的儿时锦衣玉食,四岁那年兵变国灭,姬府招安。
这世上就再也没什么新城公主,也没有什么平山王朝。
但千不该,万不该,新的君主让百姓落难,让旧部苦寒。
苏沐也不该流浪,她是前朝的公主,本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春来暑往,不知过了多少时节。
今年的上京城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上京城内的游船上,一个男子正穿着锦绣裘袍喝着暖茶。
“公子好雅致,初春正是河面冰解的时候,这样的春意美景才叫细微。”
男子眉目神颜,或许随了他的母亲,生的如此好看。
男子慢悠悠的说着,他皮肤白到反光,就像阳光照在水面上荡起的波光粼粼,
艳光炸现,一男子的玉口轻开:
“这是我成年过,第一次来上京,游船出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过一个生辰。”
“公子,今日是您的生辰?”游船上的美妓们在给男子俯首弄骚。
男子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元宵节后的第三天,就是我的生辰,为何?我给你过过生辰,你就不能同我也过一个?”
思念成狂,思娘成荒。
五年来,离乡了五年。早已物是人非,小小少年如今也长大成人。
游船上的美娇娘,本就习惯了卖弄姿色,如今见到如此貌美又单纯的少儿郎,格外的买起劲来摆弄风骚。
“小公子,没人陪您过生辰,我们陪你啊。”
男子只是将眼神从茶碗移向了游船上,美娇娘们却无一人敢去对视他的眼睛。
只怪那眼神冷冽,比冬日的风还要刺骨,酷冷可怕。
如今的上京城内的君主为木旦王,年已半百,但子嗣孱弱。
皇城内的明争暗斗下,如今还可争夺王位的也就只有木青藤和木储祥两位皇子,其中一位的木储祥早已经劣迹斑斑。
游船之上本来还十分和谐,不知是怎么的,突然娇娘们就不敢说笑了起来。气氛陡然不好,为了缓和冷掉的气氛,桑休随即笑了起来。
“美人们,不必拘谨,我喜欢冷眼蹙眉,不要介意。这上京城还有什么好玩可玩的地方?”
六岁离京之后,桑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美娇娘们又开始了说笑起来。
“在上京城内,有个地方,最热闹最好玩,就是绿汤茶馆。听说是乐正县来的富商,开在上京城。外乡人来上京,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绿汤茶馆。”
“绿汤茶馆?”桑休一声金灿华服在春日的暖阳里随着水波反射着光芒,就似乎是金石搭砌而成的一般。
“游船靠岸,拐角处的八角楼就是绿汤茶馆了。”
娇娘们在游船上送别客人,游船上的桑休下船之后,缕缕续续的下来了好几个同行的人。
游船上的一个美娇娘惊呼:“船上的客人都下船了?莫不是都是那位小公子的客人?!”
桑休将眼神落在了绿汤茶馆,紧接着一个绝美的女随从俯首在桑休的身前。
“银杏,去看看馆子里有没有我要喝的茶。”
绿汤茶馆一共八层,在上京城内算得上是高耸入云的建筑了。
一至四层,鱼龙混杂的是一些小商小贩们,时常会混杂着一些富甲商贩。
五层是茶馆核心,六层以上从来没有人上去过,或许是仓房。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桑休正歪着头晒太阳,银杏就打探清楚回来。
“公子,是咱们要找的地方,需不需要让手下去通传一下。”
桑休笑了起来,“来都来了,正好进去看看。上京城可是我的家乡啊。”
或许是回到家乡,桑休喜意难控,又或许他用虚情的笑意在掩盖他内心的悲凉。总归,今日的桑休笑意颇多,同行的人也颇感意外。
“公子,我们还用跟着吗?”柳郡术问到,算得上是桑休的拜把兄弟,后来臣服与桑休的狠略和才情。
“我和银杏去就行,你们回吧。”
上京街头,缕缕续续的退散了好多人,桑休看着身后的同行者渐行渐远,眉头紧锁。
绿汤茶馆内,桑休直接上了地四层,点了店内最贵的一杯茶,三十两黄金。
绿汤茶馆外白日里放烟花有些浪费,炮竹声异常响亮有些吵闹。
“何意?”桑休不解的问着店小二。
店小二恭敬回到:“您点了点内的头号茶水,三十两黄金一杯。小店不会让客官白喝了这样的一杯茶,一定会让整个上京城都知道有一个像您这样富商到了上京。”
桑休笑了起来:“喝这茶的人,多吗?”
“不多,三十两黄金能在旺街买下一个铺子,没点实力的商人,还真的不敢点。”
“哦,那我还是来对了。”
桑休笑意盈盈,笑容是他用来伪装自己情绪的一贯作风。
别人只知道他是个谦谦公子,却不知道他人皮之下是一个怎样狠辣的灵魂。
绿汤茶馆的五层,姬甲一和苏沐正商量着如何对付木储祥这个劣迹斑斑的皇子。
若是一个品行端正的皇子还好,但一个劣迹斑斑的皇子多年来的弹劾之下,依旧可以屹立不倒,可想而知他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
苏沐正犯难呢,她的旧部需要粮草,马车也需要入京,商队关口一直被木储祥的人打压,时间久了一定会出问题。
苏沐正在犯难,姬甲一左右想来,说道:“我还是再去一趟关外,我还有些不放心。”
二人商量的事还无果,一声炮竹惊动全茶馆。
“哟呼!有热闹看?”
姬甲一兴奋的跳脚,做为商人,挣钱是让他快乐的事其一。三十两金进账,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小事。
“谁点了三十两金?要去看看吗?”姬甲一看着苏沐,声音温柔。
“表哥,我也正有此意,想去看看是谁这么有钱。”苏沐看着姬甲一,二人准备出门下楼。
四楼异常热闹活跃,人群中的核心就是桑休。许多的商人都过来和桑休打招呼,一来沾沾喜气,二来碰碰运气。
四层的焦点无疑是那个刚刚点了三十两金的少年,那少年的眼睛生的好看,即便已经从一个村间乡头跑来跑去的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贵气纵身的多金公子,但他那双眼睛可勾人魂魄,一点未变。
苏沐只是点点看到了那双眼睛,心就露有一拍。
他太像她在乐正县的养子了,苏沐深知自己亏欠他许多,深知她的不辞而别的内疚。若没有身上的责任和仇恨,她或许愿意和那个少年在乡下过一辈子的村野生活。
苏沐不自然的套着薄斗篷,在门廊一半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表哥,这热闹,我不想看了。”
“啊?那我,那我也不去看这个热闹了,反正三十两金已经到手,热闹不看也罢。”姬甲一主打的一个妇唱夫随,但他好大一个糊涂。他不知道苏沐是因为看到了桑休才选择的逃避。
姬甲一更不会知道,只凭苏沐单单的一眼错觉或是幻影,她都这样的无法忘怀她的养子,那姬甲一又有什么机会可以走进她的心呢?
桑休眼神锐利,洞察力极强,他看到楼上的异样,之所以选在四楼喝茶,就是为了接近绿汤茶馆的核心。
楼上有二人停住脚步,欲动反还,桑休心想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接下来就是静待鱼儿上钩。
只是桑休没有想到,这绿汤茶馆的核心人物之一竟然是姬甲一,乐正县的一个老乡。
静待鱼儿上钩,茶馆喝茶后的三日,姬甲一就邀约了桑休,只不过姬甲一并不知道那个从南疆来的富商纳兰会是乐正县的桑休。
桑休自称纳兰说道:“纳兰是个商人不假,但商人要讲究的利益在先。”
“拥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就是但是的朋友。我知道你们南疆是想把皮草狐裘倒卖到我们上京,但是上京是天子脚下,万事难也不难。”
姬甲一好像还要说什么,桑休就好像知道一般,抢先说。
“我在想,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木储祥皇子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本来还不警惕的姬甲一,立马紧张了起来,但依旧不动声色。
喜怒于色,商者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