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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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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等我洗漱完来到客厅的时候,入江予海正一个人坐在榻榻米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他面前放着一碟茶点,手里的热茶冒着袅袅水汽。
我本不想打扰他,他却灵敏地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脸上扬起笑容,朝我‘看’过来:“偶哈呦,昨天晚上睡得还习惯吗?”
“偶哈呦。”我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十分感谢昨晚的厚待。”
“不用这么客气。”他把那碟茶点推给我:“这是我早上新做的,要不要尝尝看?”
“额……”我看着碟子里甜口的栗子羊羹和麻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昨天的三色丸子我现在还心有余悸,虽然我很爱吃甜食,但甜成那种鬼样子的东西,估计只有佐助临走前的那顿‘生化武器’才配与之抗衡。
正想着该怎么婉拒才不会伤害到予海热情的心,他却反而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啦,我这次加的糖很少的。”
“听予鹤说你没怎吃昨晚的三色丸子,我想对你来说大抵是太甜了,就改了下配比。”予海话语间带着七分小惋惜三分不理解:“真可惜,明明甜甜的丸子才是最好吃的吧?”
我:“……”甜党真可怕!
但不管怎么说,这份心意就很令人感激,我老实道谢后,用竹签捡起一块羊羹放到嘴里,顿觉眼前一亮:“斯国一,这个好好吃!”
予海闻言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令看到的人倍感如沐春风……不得不说,这个人是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的类型,考虑到此次任务,我旁敲侧击问道:“听予鹤说,你们的父亲也是一名忍者?”
“嘛,入江大人啊,”予海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愈加真诚:“他的确是一名很值得尊敬的忍者。”
入江大人?
我挑眉,这个称呼用在父子之间显得过于生疏了吧?
难道予海跟他父亲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可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却并未发现‘怨怼’、‘不满’一类的情绪,更多的是怀念与尊敬。
啧,真是令人感到违和呢。
不等我继续询问,走廊上就传来一阵小孩子叽叽喳喳的玩闹声,“嗒嗒嗒”急促的脚步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像是在打鼓一样,由远及近——“小樱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客厅的移门被拉开,予鹤带着乌冬面出现在我面前,他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献宝似地凑到我身边:“快来看我练习扔苦无!”边说着就拉起我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回廊外的空地上竖着一个木靶,上面深深浅浅交叠着苦无或手里剑扎过的痕迹,一看便知曾有人用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训练。
“我要上咯!”予鹤右手的四条指缝间分别夹着一支苦无,他瞄准靶心用力一甩,“剁、剁、剁、剁”入靶声音响起,四只苦无连成一排扎在了木靶上。
“吆西!”予鹤得意地朝我一抬下巴:“小樱姐姐,是不是很厉不厉害,尼桑教我的哦!”
我十分捧场地鼓掌,这种扔苦无的方式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那这样呢?”予海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从予鹤腰间的忍具袋里抽出两只苦无反手掷了出去,“剁”中靶声响起,只见一枚苦无穿过另一枚末端的环心将它钉在了木靶中心,清风吹过,被钉住的苦无来回晃荡,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斯国一!”×2
苦无这种兵器,由于形状尖长,不像手里剑那般可以借助旋转的力量掷出,命中起来更为困难,因此,使用苦无的人大多拥有高超的掷准技能,而眼前的入江予海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么漂亮的苦无投掷,我只在上辈子宇智波佐助的手里见过,跟佐助当年不同的是,入江予海还是在眼盲的情况下完成了如此精准的投掷……入江予海,这个人的实力比我最开始以为的还要强,这样强的实力,他真的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吗?
或者说,他跟七年前的‘妖魔’之乱有没有关系?
不同于我的胡思乱想,予鹤对予海只有纯粹的崇拜:“斯国一!斯国一!!不愧是尼桑!!!”而后,予海最终屈服在予鹤的撒娇打滚之下,不仅答应了有时间就教他这个‘厉害的招式’,还答应了午饭后带我们去河边烤鱼,“小樱姐姐,我尼桑的烤鱼可是最好吃的!这次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小孩说这话时眼里盛满星光。
……
午后,溪边。
金色的阳光倾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予鹤这个小兄控明显没有过于夸大,予海刮鳞剖鱼生火那一套下来,简直行云流水,没几年都练不出来。至于我跟予鹤还有乌冬面……咳咳,两人一狗完全插不上手,就擎等着吃了。
而入江予海这个人实在温和,对于我们这种可耻的白食行为不但没有表示谴责,反而还周到地询问了我的口味:“樱桑,你喜欢吃嫩一点的还是焦一点的?”
这样友好的态度,让我难得升起一丝羞愧:“可以选外焦里嫩的吗?阿里嘎多。”
嗯,确实只有一丝羞愧,再多的就没有了,还能厚着脸皮对‘厨师’提要求。
予海点头,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说起来樱桑的年纪应该不大吧,” 他偏头‘看向’我,猜测:“十三、四岁?”
我肯定这家伙是看不见的,心里好奇他是怎么猜到的。
予海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神秘兮兮地问:“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猜出来的?”他得意一笑,拉长语调卖关子:“这个啊——”予海拉了老半天,却始终不见对方接话茬,干咳了两声,无奈道:“樱桑,能不能捧捧场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想也知道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要摸清外界发生了什么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去揭予海的伤疤,但他好像已经不在意这些东西了,这个人比我以为的还要坚强。
“啊,”我想要逗逗他,控制着语气显得特别古井无波、特别没兴趣:“我好想知道,请问您能告诉我吗?”
予海:“……”还是弟弟好,弟弟特别会给自己捧场。
他长长叹出一口弟控之气,解释道:“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还有耳朵、鼻子和双手,可以听得,闻得到,触摸得到。”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年龄、心境不同的人,他们说话的语气,步伐的节奏都是不一样的。”
“……搜嘎。”我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无论予海在不在意,又或者是否坦然,身为一名医疗忍者,我格外明白一个失去眼睛的人不得不练出这种听声辨人的功夫有多么不容易。
因为明白,所以这种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安慰?
眼前的人显然不需要。
赞叹?
苦难绝不值得赞叹,歌颂苦难是对遭受者的伤害。
“呦西,鱼好像要烤好了!”予海似乎明白我的顾及,十分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木柴干燥,燃烧时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不远处的树梢上时不时有麻雀暂时落脚,从我所在的位置向前望去,大半的视线都被林木遮挡,只能隐约看见潺潺的河流,河岸边传来予鹤和乌冬面嬉戏打闹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存在于归墟岬的生机盎然。
我看向予海,他‘望着’予鹤的方向,脸上带着包容的笑容。
兄长慈爱,幼弟顽皮,这样的相处方式,总会让我想起鼬和佐助。小时候的佐助也像现在的予鹤这样,又任性又会撒娇,在强大又温柔的哥哥的保护下,生活得无忧无虑。
佐助啊……我望着天空愣愣出神,冬天就要来了,也不知道大蛇丸有没有给他提前准备好过冬的厚衣,蛇窟基地建在地下,常年见不到阳光,大约会比木叶的冬天更冷吧?
“予鹤那个孩子,是从小被我带大的。”予海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他抽出苦无戳了一下烤鱼,确认了它外焦里嫩的完美状态,取下来递给我:“呦西,可以吃了!”
“阿里嘎多。”我接过烤鱼道谢,鼻尖萦绕着烤鱼的香气,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火候把握的正正好好,予鹤虽然是个兄控,但他确实不爱吹牛。
“入江大人去世以后,予鹤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哥哥了,难免惯得他有些小孩子脾气,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入江予海说这番话的时候总给我一种被宇智波鼬附身的感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七年前,入江予海也不过十七八九,年少失怙又要担负起教养幼弟的责任,看着昔日繁盛的家族逐渐没落到只剩兄弟二人,其中的艰辛与苦难可想而知,回忆起往事变得心事重重什么的倒也说的过去。
“不会,予鹤是个可爱的孩子。” 我语气诚恳。
予海有些好笑:“你不过也就比予鹤年长了四、五岁而已,怎么说起话来却跟他的长辈似的?”
我:“……”
说出来吓死你,我上辈子活到了三十二,到这里也有七年了,这么一算我也是快奔四的人了……
奔四的人……
奔四的春野樱VS二十六七的卡卡西……巨大的荒谬感将我笼罩,所以其实不是卡卡西比我大,而是我已经比卡卡西大十多岁了吗?!
吃嫩草的竟是我自己?!
不不不!!!!
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地区不是差异,体重不是压力,性别没有关系!
没错!就是这样!!
春野樱不许胡思乱想!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予海道:“不过,在我的眼里你和予鹤都是十分可爱的孩子。”
我:“……”
这话说的,饶是皮厚如我,也忍不住嫩脸一红。
我心虚地猛吃烤鱼,嘴里被鲜嫩的鱼肉塞得鼓鼓囊囊,状似不经意地感慨:“我来的那天见岛上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那只‘妖魔’藏在了哪里?”
“谁知道呢。”予海的语气轻描淡写:“没准儿‘妖魔’只是人们假想出来的也说不定。”
“是嘛。”我随口附和,这人嘴里的话还真是难套,不过嘴巴越严的人才越有可能知道真相,不是吗?
阳光被路过的云层遮住,予海的面容陷入晦暗,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界限把我跟他划分的很清晰。
“回去吧。”予海抬起手,风从他的指尖穿过,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轻声道:“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