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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手此复奉,顺颂,时绥。 ...

  •   寄于玉郎:

      春末了,这一路的艰辛与寒冷我到底不记得,只记得你眼角的尾红。

      我自心向光明,可当我靠近它,我开始反省,开始犹豫。

      在南山时,我总认为天下浩大,任我去闯荡,师傅总说天下人的幸便是我们的幸。

      以往,我会庆幸自己身负重任,待我下山时,便是我寻求一生所为的时候。

      被你打乱了,我惶恐,为何我的命运如此,又侥幸,上下师兄弟那么多,总有一人可替我吧。

      直至收讫到师傅的书信,才发觉这些时日终究要结束了,我想贪心的留下,可书信里却伸出无数只手将我拖住。

      我走了,遵从我此次下山的所愿,也遵从师傅。

      为自己的胆怯找了个可悲的借口。

      我无法说自己为难,你或许不信,正如我来时,羲和柔旭,只是被晃了心智的,是我。

      我已到序垣寺,比祈鸣冷些,不像春未。

      在叩响寺门那刻,我想了许多,转身离开此时这些话是否便是在你耳边说了。

      可不曾有重来之时,那日的景象我永生难忘,书信几百封,若有缘,都予你。

      顺颂,时绥。

      书手予玉郎:

      转瞬间已然秋风至今,前些日子我随珺昀师兄下山。

      路至京兆,找了间茶馆坐了坐,所幸带了足够的银子,不像往年般无知。

      师兄却如同那时的我一般。

      远远的瞧了瞧,元公子还是那般粘着你,也好,免得你无聊对时间。

      我总觉得你像什么,向阳花,你永远装不下烦心事,羲和如何,你便如何。

      珩之却不认同,至于他觉得你像什么,便等你自己去问之一二。

      我总能一眼瞧见你,倒不是红衣亮眼,我的眼中尽有千万人,只有你是让我找寻的。

      师傅书信中说,你为家中二老只身前往祈鸣寺,添了不少的香油钱,一句不曾问过我,只问了序垣在哪,一年四季又如何。

      这便足够了。

      我不知这些会沦落何处,也不知会不会被你看了去,寺里的日子总是那么单调,也只有在叙写这些时才得一借慰。

      数了数,已有一百七十八封,都是积堆在一起的思与念。

      只待来日,全数赠予玉郎。

      顺颂,时绥。

      手书一封予玉郎:

      序垣落得大雪一场,师兄命我前往村坞找寻药材,路至半山腰时,雪虐风饕,无奈暂避于山洞之中。

      转瞬之间,明明未曾做些什么,离去京兆已一年之久,压在箱底的书信,何时被你看去。

      初次下南山时,路道积雪,羲和却柔旭。

      我不解,为何我的心,如此雾蒙蒙,蒙住的不止是你,连同将我一同吞噬。

      每个寂静的夜晚,总会想起年时,想起上元夜,是打着灯笼在前方领路的你,是不会遗忘我的你。

      可这些话,如同年时的爆竹灿烂一时,转瞬消失在黑夜里,又如同上元夜的天灯,从我手中托出,终将之去又无人知晓。

      我寻了药材,雪势暂停,待我回寺之时,又纷纷扬扬,怎得下的那么急,我托出一片雪花,融化于掌心,变成一滩积水。

      仿如它不曾来过,唯一能证明的,便是那滩积水。

      京兆又如何,是否与序垣一般。

      我记得千万个你,每日便会蒙生出新的你,你又何时,从梦中走出,站临我身前,其闻我之心事。

      手此复奉,顺颂,时绥。

      手书一封寄予玉郎:

      昨夜寒风不住扬,惊醒梦中坐,已三更。

      起身独自绕寺堂,夜寂静,云外月朦胧。

      骤然间,天凝地闭,寒风侵肌,那日的大雪落得一场风寒,夜里辗转反侧,从梦中惊醒,睡意难寻,披了间外衫推门而出,堂内万籁俱寂,大殿之中略有烛火闪映,明月被团团云层围住,也不再照亮脚下。

      空有几日未与你记叙,仿如变成一朵薄荷,未有寒风吹通,也被层层寒意簇拥着。

      恍惚间,你出现于眼前,静悄悄的,嘴边一抹笑颜,我不敢求个真切,哪怕是温病的糊涂了,倒是想贪恋的让你再停留一番。

      数几日,脑海中总是被一抹红影占据,我知那是你,可你疾走的太快,我追不上。

      任由你消失于我眼中,下次再相见,又是何时。

      近期如何,甚念。

      那日在堂中许久,或许便是那日染上的风寒,再睁眼时,我的眼中只有你。

      想起那年九冬,你与元公子贪恋玩耍,隔日便感染风寒,一张脸红扑扑的,和院里的虎刺梅般。

      郎中开的药你觉着苦不得意喝,一屋子的人哄着你服下,那时我便想,奉若至宝,独子得惜,应是这般吧。

      你被簇拥着,被关怀备至,我站在门边,一时竟被隔开。

      那样的感觉,我说不明,入夜你塞进一块饴于我手中,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眼前的你一双眼睛很亮,很真诚。

      手心的饴温热异常,你说夕食见我闷闷不乐,我诧异,你都瞧见了。

      那块饴从用飱时便被你带在身上,只为捂热后再送予我。

      已然,我总是想起你,我的心意不再朦胧不堪。

      被层层云群掩盖住的明月也再照亮脚下路。

      手此复奉,顺颂,时绥。

      手书一封予阮公子:

      问安。

      你从何处听到我的消息?裴少卿?或是路大人?又或是我的消息已无人问津了。

      抱歉阮玉,我如今做的,与当年和你说的,有些出入,我到底是违背了下山的初心。

      几载之前,被师弟问起在尘间有何流连的,我作了谎,骗予师弟也欺了自己。

      我已无脸面再面对你,所以,这是最后一封。

      若当年未曾心软带我进城,你便不会被困于许久,我无法舍弃一切,这是自小时,我就追寻的。

      那样的决定,或许再来一次,我到底还是会选择。

      我自私至极,配不得阮公子的厚爱,那些时日,我权当是镜花水月,偷来的一般,多年来,一直埋于我心底。

      与你重逢时,元公子那般护着你,你也看我如生人,我看着有些不是滋味,但无奈,这一切,都是我应受的。

      我们之间,也似兰因絮果,不曾相识,便不会落得这样。

      愿你以后,好景常在。

      手此复奉,顺颂,时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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