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永恒的尽头》酿泉客

2、chapter 2

　　当灿烂的夕阳在天际逐渐隐没时，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在两个侍女搀扶下，在王宫花园里的人造池塘边慢慢散着步。她有着宝石般的蓝眸，手臂白皙光滑，一头秀丽的黑色卷发用精致的发饰盘在头顶。
　　虽然有着人人避讳的乌发，但身边的仆从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她是国王最深爱的女子，米勒的乌发王后——伊莲娜殿下。
　　伊莲娜悠闲地走着，两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正当她慢慢走出了花园，沿着走廊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一个中年女子匆匆赶来，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贵安，我的王后殿下。”
　　伊莲娜微微颔首，微笑道：“贵安，伯恩夫人。”
　　“王后殿下，国王陛下正在与教皇会谈，他吩咐我先扶您去用晚膳。”伯恩夫人走到伊莲娜跟前说。
　　伊莲娜脸色微凝，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还是一言未发。她在伯恩夫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回寝殿。
　　从伯恩夫人赶来的走廊再往前走一些便是王宫殿，金发的米勒王坐在王座上，底下是前来拜访的大主教。
　　萨德教皇左手持着镶满宝石的权杖，右手放到胸前，弯腰行礼道：“我的陛下，希望您能认真考虑，毕竟这是神的旨意，关乎米勒繁盛。”
　　“好的，教皇大人，这件事我会和我的大臣们商讨的。塞德拉，送教皇大人回萨克瑞德圣殿。”
　　“那臣下先告退了”萨德教皇又深鞠一躬，随着侍从长塞德拉离开了。
　　“去请诺瑞欧宰相和菲利查将军他们过来议事，要快。”米勒王对身后侍立的侍从吩咐道。“对了，你去和伊莲娜说，我今晚不能和她共进晚餐了。”
　　“是，陛下。”
　　侍从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个正在享用晚餐的大臣请入了王宫。
　　红色的原木桌上摆满了佳肴，坐在桌前的三人却是谁也没有胃口。
　　“陛下，臣等听闻塞德教皇千里迢迢从马尔瑞赶来米勒，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讨吧。”诺瑞欧问道。
　　菲利查啧了一声：“那老家伙能安什么好心。”
　　“塞德大主教想让我们加入盟军，出兵围剿沙漠里的那些居民，顺便让我们消减一些米勒里的乌发黑眼之人。”米勒王摩挲着酒杯，“你们怎么看。”
　　菲利查看向诺瑞欧。
　　诺瑞欧朗声答道：“陛下，教廷的势力已经渗透了米勒周边的国家，就连米勒的大部分公民都是站在教廷那一边的。而且教皇这次亲临米勒并向陛下称臣，自教廷建立以来是从没有哪个国王收到这种礼遇的。况且教皇又以圣谕为由，如果陛下这次不按教皇或者说是神谕所说的来做，恐怕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宰相大人，我怎么从不不知道您是教廷的人？”菲利查冷笑着看着诺瑞欧。
　　“将军大人何出此言，臣不过是以事实论事。”
　　菲利查刚想开口继续嘲讽，便听米勒王怒道：“够了！你们一定要每次一见面就吵架吗！”
　　菲利查立马闭上嘴，坐得端正。
　　米勒王叹口气，冲诺瑞欧挥了下手，说“诺瑞欧，你继续。”
　　“陛下，教皇这次是想把米勒也收入教廷，但臣觉得陛下这次和教皇合作也未尝不可。毕竟现在米勒周围的那些国家都虎视眈眈，就等陛下再次拒绝教廷，拒绝神谕，他们便可以此为由，结盟发兵攻打米勒。”诺瑞欧越说越激动，“陛下，您觉得那些愚蠢的邻国会在意那些乌懦吗？不，他们只是想找到一个好借口。而不论陛下同意结盟与否，教廷都有办法控制米勒，甚至是毁灭。但是陛下，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就可以获得主导权。米勒的繁盛在陛下英明的治理下已经到来，只要陛下掌握主导权，教皇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米勒王转向菲利查：“菲利查，你怎么想？”
　　“只要陛下下令，臣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菲利查坐得更端正了。
　　诺瑞欧听了，默默别过头翻了个白眼。
　　米勒王彻底沉默了。诺瑞欧看米勒王又开始犹豫，加紧劝道：“陛下，要以大局为重。”
　　米勒王坐直身子，一脸凝重：“乌懦是米勒主要的劳动力，突然下令消减肯定会有影响。既然教廷这么想把乌懦给清除掉，我觉得可以借教廷的名义，先将五十岁以上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和三岁以下的儿童集中起来，再赶到沙漠里。等清剿沙漠里的乌懦时再一起清理了，至于那些青壮年就先留着。爱卿们就得怎么样？”
　　“陛下英明。”底下的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菲利查，你这段时间要加大力度整顿军队。”
　　“是，陛下，臣现在就去办。”菲利查行了一礼，恭敬地退下了。
　　“那臣也告退了。”诺瑞欧右手放胸前，行礼告退，却在转身离开时被米勒王叫住。
　　“能不能稳住人心，抵御教廷的干涉就要看你了，我的宰相。”
　　“是，我的陛下。”诺瑞欧转过身，再次鞠躬，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王城中颁布了一条根据神谕所定的政令：经教廷恩准，凡在今年年满五十及以上，未满三岁及以下的低等罪民，需前往圣迹朝拜，洗清罪孽。
　　一时间，米勒沸腾了。
　　米勒王下朝后，匆匆赶往寝殿，却被侍女告知王后正在花园。
　　在一株玫瑰旁，米勒王找到了他的王后。伊莲娜阖着眼，倚在木椅上，膝上躺着一本书，晚风不时吹拂起她洁白的裙摆。
　　米勒王将伊莲娜被微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用指腹擦去女子两颊上的泪痕，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伊莲娜惊醒过来，膝上的书摔到地上。她下意识的拽住捧着她脸颊的那双手，在梦里的惊慌无措仍未曾从她眼中消散。
　　当她看清眼前的爱人，无助的眼泪再次落下。她捂着脸悲泣着：“神啊，我前世犯下什么罪，今生要以乌发来偿还。如果我曾犯下过错，又为何要牵连无辜之人。我的陛下，让我也去沙漠赎罪吧。”
　　米勒王拉开伊莲娜的手，擦去她的泪水，疑惑地问：“亲爱的，你梦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慌张。”
　　“陛下，乌发之人背负着罪孽，我终究会给您带来灾祸的。教皇都已经提醒您了，如果我不和那些乌发之人一样离开，终会有灾祸降临。”
　　“伊莲娜，在我们的婚礼上，我曾向神宣誓，不伦往后发生什么，我都将与你并肩而行，”米勒王亲吻着伊莲娜潮湿的手心，“亲爱的，告诉我神在你梦中说了什么。”
　　“一个金发之人告诉我，三日后将有黑发旅人从沙漠来到米勒，他可以帮我解除诅咒。”伊莲娜捡起地上的书，翻开扉页交给米勒王，“陛下，这就是信物。”
　　扉页上，躺着一张写有古老咒语的纸张。
　　米勒王吻了下伊莲娜：“亲爱的，我会去边境找那个旅人，你在宫里安心养胎。”
　　同一时间的沙漠上，奥西斯推开门望向天空，绚丽的晚霞铺洒到了天际。他回身搀扶起奥切安：“先生，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奥切安依靠奥西斯手臂站了起来，半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个人似乎都放下了最初的隔阂和戒备。当奥西斯有意无意的挑起话头时，奥切安也会微笑着回应。
　　奥西斯将奥切安的一条胳膊绕到自己脖子后，搀扶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金发青年，一步一步朝米勒的方向走去。
　　“奥西斯，我们离米勒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