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烟水袅袅

4、第 4 章

　　有了公司CEO与会，项目讨论很快就进行下去。江天钧对融宇选的楼盘很满意，对价格也没有额外要求。他只提出了三个非相关公司名额，希望将优惠价下压到六折，白冉之前办过类似的合约，六折价格公司是可以给到的，于是欣然同意。

　　江天钧就很大气地从傅程手里接过笔，豪放地在AB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合同签好，白冉把中环大厦的钥匙交给对方。接下来只要把合同扫描件发给律师，再把原件寄回公司，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白冉合上自己的电脑，对于江天钧的雷厉风行表示欣赏。

　　徐志机灵地说道：“这个是你赶运气，上午投资人同意了部分融资，当然要赶快搬家了。”

　　白冉签完合同一身轻松，也交手笑着道：“中环国际大厦可是热销区，你们公司发展肯定越来越好，很快就日进斗金了。”

　　徐志哈哈大笑：“借你吉言了。”他又问站在旁边的宋沅，“听说你跟白小姐还是校友，既然融资成功了，合同也签完了，出去庆祝一下怎么样？”

　　宋沅看了一眼白冉，对徐志浅浅一笑：“高中校友。”

　　“高中校友也是校友啊，”徐志回头看向白冉，“都是熟人，一起去吧。”

　　白冉总觉得宋沅那一眼有别的意思，心里七上八下地告怯。没来得及拒绝，江天钧站起身说：“我还有事，你们去。”他拍了拍吴疏雨的肩膀，“也带上小吴。”

　　白冉数数人头，对面四个人，怎么也不太想去。刚在心里暗想了想，却发现宋沅向着她走过来，白冉立刻警惕起来，手机这时却响起来。白冉连忙说了句不好意思，走到走廊上打电话。

　　电话是林姗姗打来的，问她项目签得怎么样。
　　白冉一五一十地说了情况，说对方要去庆功，她正想找理由溜步。

　　“干嘛不去啊？”林姗姗听完，却在那头喊了起来，“都是认识的怕什么，宋沅不也在那里嘛？”

　　白冉心说就是他在，自己才要避嫌呢。

　　林姗姗说：“我知道，你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他们人多你感觉不方便嘛。没关系我来给你撑场子，反正我喜欢热闹，他们大老板我也认识，多我一个不算多。”

　　白冉低呼起来：“姗姗你别来啊。”

　　林姗姗却不管她：“我已经调转方向了，半小时肯定到慧远。”随即便是导航的声音，林姗姗火速挂掉了电话。白冉拿着黑屏的手机，靠在走廊墙壁上欲哭无泪。

　　宋沅安静地从门里走出来，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好像多年来现实的映射，面对的永远只有她的背影。

　　“想走吗？”身后突然有人问，白冉回过头，宋沅跟了出来。

　　走廊有点逆光，看不清宋沅的表情，但从他说话的语气中，白冉感觉得到默默无言的气氛。

　　白冉开始打退堂鼓：“我还有点事。”

　　宋沅说：“其实我也不想去。”

　　“嗯？”不想去干嘛要答应，白冉困惑。

　　宋沅却说：“我以为你会去。”

　　这男人……白冉的心顿时又急跳了两下。昨晚他说那种话，白冉根本就没敢接，话题岔开就下车了。以为他是玩笑，现在看来是认真的么？联想到方才的前前后后，不会连这次合同签订也有他的功劳在里面吧？

　　白冉不是温吞的性格，看着宋沅问他：“宋沅，我想问一句，你之前说要当我男友的话，是真的吗？”

　　宋沅却问她：“如果我说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倒把白冉问住了，再想想他的言外之意，如果她说不接受，他估计就要说开玩笑了。白冉想了想才说：“你不觉得从昨晚到现在，你提的问题都很突兀吗？”

　　话一出口，白冉就觉得语气太过严厉了，想说什么补救一下，却看到宋沅浅浅微笑起来。那好像雪山融化、春风化雨的笑容，揉化在他那温和又柔软的气质里，像漂浮在天边轻盈的云朵。

　　白冉不知道他笑什么，正纳闷时，里头徐志走了出来，手搭在宋沅肩上问：“怎么样，你们老朋友商量得如何？”

　　宋沅趁热打铁，对白冉发出邀请：“去吧，不突兀。”

　　白冉只好笑着点点头，心想他这双关真会蒙混过关。

　　徐志在慧远附近的香满楼订了家庭包厢，带KTV，桌游和餐厅的雅室。知道林姗姗要来，江天钧特意嘱咐宋沅，等林姗姗到了再开始点菜。徐志没见过林姗姗，说久闻大名未见其人，当然等她来再上席。白冉见他一脸激动，才晓得林姗姗跟江天钧关系匪浅。

　　这群人是属于一个交际圈的。白冉有了这个认识。

　　她虽然跟林姗姗高中三年同一个宿舍，但后来去外地上学也没见过她的朋友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加深闺蜜友情，白冉开始觉得这个庆功会的必要了。

　　想起林姗姗那咋呼的性格，白冉不知道她来了会掀起多大的水花。但林姗姗算是她这边的帮客，白冉确实如释重负。

　　她放松地微笑起来。

　　宋沅看到她的笑容，也对着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白冉余光发现了，心立刻急跳了两下，仿佛被人抓破了心事，变得紧张起来。

　　紧张什么啊？白冉回过神来，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疼痛让她保持了冷静，她的脸色又恢复了淡然。

　　林姗姗给宋沅打了电话，说路上堵车她得延长一刻钟到，宋沅就提议大家吃些点心，打盘uno消时。慧远负责对接的那两个员工也过来了，当着几个核心层老总的面子，几句调侃把场子推得火热。

　　白冉奇怪的是宋沅也就罢了，怎么大家都对林姗姗这么客气。徐志就跟她咬耳朵，说林姗姗曾是江天钧的女友。白冉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江天钧的态度那么暧昧，原来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白冉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林姗姗也不事先告诉自己一句，太对不起自己的闺蜜身份了。徐志安慰她：“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白冉却打算好好盘问林姗姗。

　　白冉上次打牌，还是在大二的时候。那时候年轻好热闹，在校园广场陪大家喝啤酒打游戏牌。一晃几年过去了，再次摸牌都觉得手生。眼看着几个人纷纷丢牌下场了，白冉就着急起来。要是落得最后一个，那就太难看了。好在剩下几个人轮了几圈，一直没分胜负，白冉手里的牌也越来越少，她才慢慢放心些了。

　　同来的一个叫赵子洋的年轻人，性格热络好说笑，打牌却没一点天赋。随着众人纷纷退场，他却攒了二十几张牌在手，不满地叫起来：“不对啊。”

　　徐志已经下场了，端着红酒杯坐在沙发里笑：“怎么不对了？”

　　赵子洋就喊：“我怎么发现你们都在互相递牌啊。”

　　吴疏雨握着十张牌晃：“我没递牌啊。”

　　“没说你。”赵子洋点名批评，“刚才徐总给小米递牌，现在宋总又给白小姐递牌。”

　　徐志笑哈哈的：“你才看出来啊。”

　　白冉听后却愣住了。

　　她握着手里最后一张牌，回想方才一轮轮牌序，似乎有好几次，看到宋沅的牌只剩一张，但他总是没有打出去。她开始还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原来是因为宋沅一直帮她——他是故意留在场上的。

　　但被徐志这么一点破，牌场上顿时热闹起来，几个场上玩家纷纷指责下场玩家作弊，你说我回得鸡飞狗跳。

　　白冉就放下手中的牌，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宋沅。他没有跟大家一起闹笑，微沉眉眼思考着什么，侧脸的姿势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白冉发现他是那种很清秀的样貌，有让人分不清年龄的清雅气质。不管他穿着休闲短袖还是西装外套，他都散发出一股平静温和的优雅来，这在白冉的朋友圈里都是独树一帜的。

　　白冉一时想入了神，没注意自己正盯着宋沅看。

　　宋沅突然抬起头来，冷不防跟白冉视线撞个正着。白冉立刻就转过头去，宋沅的目光在她侧脸痴痴地转了一圈，又遗憾地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