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起岚烟》哓の寂寞然

4、第四章

　　古色古香的书斋里，有一身形颀长少年，凝神挥墨写字。
　　他身穿玄色长袍，下摆绣着银色莲花。他玉冠高高束在头上，背后墨色的头发落下，仿佛就要与衣衫溶为一体。
　　少年缓缓落笔，眼看一幅恢宏潇洒的“有容乃大”便要完成，只听得一声软糯的高呼“殿下”——门“哐当”一开——那“大”字的最后一捺也顺理成章的歪掉。
　　少年抚额。
　　一个红衫少女笑意盈盈进屋，她眨着眼，“原来你在这里呀。”
　　她又奇异地“咦”了一声。“你不是看不见吗？这么写字的？”
　　少年寒着面，不吭声。檀木做的书桌上，香炉幽幽地燃烧着。只听得躲在少女身后小和尚嘀咕：“殿下只是不能远视，又不是瞎子。”
　　“是你带她来的？”尊贵的少年突然出声。
　　无释霎时面色惨白，他在心中泪流满面，“不不不不是……”
　　熄岚把无释从身后拉出来，疑惑地瞧着，“是我求小师傅带我来的，小师傅，你害怕什么……”
　　“哦？虽是一只小凤凰，也足以号令其他了。无释，你这只金刚鹦鹉，还真是不得不从啊……”少年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我……”
　　“殿下。”空彦提着一壶茶水突然出现，打断了少年的话。
　　他从容地将茶水倒入晶莹剔透的青瓷盏里，随着茶水的盛满，淡淡的清甜的味道飘了出来。他回转身来，对熄岚和无释微笑：“你们怎么在这里？快过来喝茶……”他又朝桌上瞥了一眼，“恩……茶盏没有了，无释，你带熄岚姑娘到瑶阁去取可好？顺道请熄岚姑娘去品品碧梧特有的梧叶茶。”
　　无释听了空彦的话，拉着熄岚就要走。
　　熄岚皱眉，她敛了笑容，她说：“其实，空彦师傅，我有话对殿下说……”
　　“熄岚姑娘，还是先与无释去品茶罢。”
　　熄岚顿了顿，有些不甘地看了眼少年，她的脸蛋红扑扑地鼓起：“好吧……”便不舍地随无释出了门。
　　穿过游廊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少女突然拉住无释的僧袍，她说：“小师傅，墨涟怎么不理我？他，他的眼睛怎么了？小师傅，你们又是什么人？”
　　少女的眼里充满了疑惑，她原来以为碧梧只是修仙度劫的地方，可是来了这么多天，她在这样一个偌大的寺里只见到过空彦，无释两个僧人……还有，还有他——她以为难以再见的那个人。
　　无释低头看见少女揪住自己的衣角，只觉得一股血气往面上涌，单纯的小和尚在心里大叫：“淡定淡定！”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面对着熄岚总是不对劲。
　　无释缓了缓心神，正了正神色，捋平了舌头，才道：“恩，是这样的。听说殿下是龙王的二儿子，因为一些原因……殿下的眼睛受了伤，回到碧梧养伤。从我有记忆起，就跟师父和师兄生活在一起，师父说，殿下是碧梧的主人……”
　　“师父？我入寺以来怎从未见过？”
　　“师父为殿下到潭郸求药，还未回来，”无释顿了顿，他对若有所思的熄岚，状似神秘道：“熄岚姑娘，你不能对殿下直呼名讳，这是不敬之罪。还有，熄岚姑娘，你……与殿下是什么关系？”
　　“我……与他，”少女敛眉低头，酒红色的发丝没有任何束缚，柔顺地垂下来，掩住了她的神色，“从前，他曾救过我……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