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起岚烟》哓の寂寞然

5、第五章

　　屋内。香炉里的香料已烧尽成灰。
　　少年轻啜一口茶，来到桌前，皱眉凝视那幅略有瑕疵的字，不语。忽而仿佛想到什么，黯蓝色的眼眸里含了一丝笑意。
　　“殿下……”一直静默的空彦出了声。
　　“空彦，我曾告诉过你，在我修养期间，不要让外人入寺。”少年倏尔打断空彦的话，眼中一点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
　　空彦俯身低头，他道：“据空彦所知，潭郸的栀芹未能尽除殿下的眼疾，且三月必服一次。师父此去已有月余，尚不知何时能够归来，殿下此时已不能视远物，只怕到时……”空彦停顿一下，抬头看了眼少年依旧毫无波澜的冷漠的面孔，“想要完全治好殿下的眼疾，需要的是凤凰的一颗内丹……世上的凤凰今已罕见，空彦查过，熄岚姑娘是云滇的侄女……”
　　“空彦！”听到空彦的最后一句话，少年冰一般的面色有了丝毫变化，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少年闭上了眼睛，眼角红色的泪痣似血一般，“云滇是云滇，她是她。此事，莫要再提。”
　　“殿下……”
　　“没听清楚吗？”
　　“是。”

　　已是午后。
　　此时碧梧是一天中最暖的时候，灿烂的阳光透过云层，纠缠袅袅水汽，再穿过茂密的叶间，洒在客居的前廊。
　　熄岚正要回屋，突然听得一声叫唤，她转身，看到身后神色温和的空彦……

　　点丹圆内有一条清溪，溪边一排翠柳，柳条轻拂在水面上飘荡，像情人的手。柳下有一少年，雪衣墨发，美丽的面庞，尽显风华。此时，他正拧紧了眉，似乎有些不耐。
　　“你还要藏多久？”
　　说话间，柳叶间一阵晃动，几声窸窣，两三片绿叶悠悠飘了下来，只见一只小小的火红色的鸟轻盈地着地——足尖盈盈一点，落地成一明媚的少女。
　　少女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冰冷的注视，一如既往地笑着：“殿下真是聪慧，一下便猜出熄岚的藏处。”
　　“我没心情陪你玩，不要再跟着我。”四周静悄悄的，熄岚低着头，没有回答。
　　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的失落，突然感到没由来的烦躁，他转身要走。
　　“墨涟……”熄岚低低地喊了出来，她再抬头时，已不见了笑容，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有水光，波光潋滟的，哀哀地望着他。
　　少年的身子顿了顿，他抿了抿削薄的嘴唇，话语中含着他未察觉的柔软，“不要总跟着我，如果你只是觉得日子无聊，可以去找无释，空彦……或者你想着报琉洲救命之恩，那么我告诉你，我从未救过你。”
　　“可是，可是你就是墨涟呀……我看着你这样，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在你身边。你说我自私也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嫌我烦。墨涟……”熄岚突然抓起少年的手，她涨红了眼眶，白皙的脸上闪烁着慌张与几分羞涩，“空彦师傅告诉我，在我渡劫那一天，可取出我的内丹救你……我，我可以帮你，那你，能不能让我在这段日子里陪着你……”
　　冷漠美丽高贵的少年墨涟，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好像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心里突然啪嗒的一声，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只觉被少女紧握的手毫无力气，有一滴一滴滚烫的水珠落下来，深深灼在他的手上。
　　也烧灼了他的心，竟也微微的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