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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荞麦棒 ...

  •   “警官,查案呢。”远处传来一阵声音。两人一同回头看,马路上慢悠悠走上来一个满头白发的人,他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两个对视了一眼,看了彼此一眼全身上下,今天他们便服出警,车也换了,居然还是被认出来。

      于是两人只能点头微笑。

      许诚趁机套近乎,终于站起身,由于蹲得太久,双腿发麻,身边并没有任何借助的外力,只能强忍撑住。

      “大爷,你逛上来啊。”

      “家里闷得很,游过来走走。”

      “警官,查到什么没有。”老人找一个石头坐下,整个身体摇摇欲坠般在风里。

      “机密。”许诚笑着说,趁机走到老人旁边找一个位置坐下。

      “什么都没查到吧。”老人的眼睛,早已看穿一切。

      “您火眼金睛。”说着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老人突然警戒起来,四周瞻望空无一人才回过头,看着许诚,一脸诚恳地说道:“那天晚上,我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许诚也变得警戒起来,更靠近老人身边。

      “我听见声音了。”老人的声音很小,好像只有气息在说话。

      “什么声音。”许诚警戒又问。

      “歌声。”老人说完,目光定定地看着许诚。

      “什么歌声。”当许诚问时,他好像失落似的低下头,频频摇头。

      “儿歌。”严警官走到他俩身后,突然开口。

      许诚又被吓了一跳,老人却像没事人一样摇头。

      他摇头不是因为不知道不是儿歌,而是他从未听过那样的旋律。

      他仔细回想,再仔细,但是那样的旋律他还是从未听过。

      八月三日晚,月亮很清,夜晚很静,老人睡不着,他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前看夜空,偶尔有蛙声,有风声,而那天晚上,狗儿们却出奇的安静,整个村庄都沉睡在寂静的世界里,大概是夜晚太静,入夜后气温下降,老人的意识格外的清醒。

      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什么响动,紧接着就是动一声西一声的狗吠,夜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就连挂在树上的梨落在地上也像被砸出一个洞一样。

      风吹着叶子摩擦也会让人心惊胆战的夜晚,老人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心想着,不会是贼来偷那家的牛,老花眼睁得很大,用手擦了几遍,可是一声响动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就隐隐约约听见了歌声。

      “传出来的歌声,是男声还是女声,或者是孩童歌声。”严警官小心试探。

      老人只是摇头,刚听见时,他以为自己耳鸣,并未太在意,直到英雄家出事,仔细回想,应该就是那晚的事。

      “声音的大概方位能确认吗?”严警官问老人,站在他面前时,好像他的白发更白了,脸色更加苍白。

      这样的话,好像他回答的每一句话都不值得被考证。

      老人用手指着下方,他说:“我家就是下面,下方的第四家,我不知道歌曲是什么,但我能确定歌声就是从英雄家这个方位传出,那晚的南风将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包括生命。”

      老人好像有些伤感,目光呆滞望着远处的山,那山里除了密密麻麻的树林,看不见其余任何东西,密不通风。

      老人的话不能当做证词,因为老人的耳朵笨拙,老人的眼神模糊,听不清也看不明。

      何况他也以为自己耳鸣

      严警官和许诚都并不那么认为,他们觉得任何人,只有处于高度警惕时,所听所瞧,有一半以上可以称为事实。

      但这条线索除了曾加谋杀的可能性,并未发现有任何破案的重要线索。

      百姓是隐藏在人民中的高级侦探,他们的眼睛就像无孔不入的针眼摄像头。

      那晚的南风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包括生命,除了生命,还带走些什么呢。

      严警官在心里这样问自己,看向蹲在老人旁边的许诚,他目光深邃,深沉地盯着地面,陷入沉思。

      严警官动了动左脚,踩着的核桃枯叶发出响动,许诚抽回思绪,看向老人,他还是目光呆滞,望着远方。

      “对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许诚无法形容凶器,他看向一旁的严警官,严警官抬抬眉,瘪瘪嘴,目光看向它处,他要给许诚独立成长的时间。

      “比如,很长的木棍,三到四米左右,大概这么粗。”许诚手握成一个形状在老人的眼前比划。

      “木棍有很多,但是这么粗的……应该是,荞麦棒。”老人思索片刻,脱口而出。

      “荞麦棒。”许诚小声说出口,与严警官对视一眼。

      “荞麦棒有那么长吗,据我了解,荞麦棒顶多就是半米左右,不会有那么长的荞麦棒。”

      两人投向探索的目光,老人抿嘴一笑,像是涉及到自己的领域能开口侃侃而谈。

      “原本荞麦棒是不长,但是我们有些时候会用竹子,或是其它比较轻的根子捆在上面,延长长度方便用。”

      “这样会用在些什么用途。”许诚问出口,老人思索片刻,然后回答:“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也没有特定的用法,但有些家就喜欢这样弄,即使不用。”

      “即使不用,也会这样做。”

      “对,但是如今这个年代,种的荞麦少了,荞麦棒也就少见了。”

      老人的话一下子将凶器范围缩小。

      “这周围人家,你还记得有那些家有。”许诚问。

      老人摇头,示意不清楚。

      “您在想想。”

      “实在不记得了。”

      “非要说有……”老人开始回忆思考,两人用同一种迫切目光看着老人,但目光收敛。

      “我隐约记得,英雄家有一根。”

      老人的话一处,这好像是一种针对性的答案,如果他开口不是英雄家,或许会打消两人的怀疑态度。

      “您看见过,还是隐约在记忆里。”严警官话一出,老人态度有了变化,一开始的不确定性转化为肯定。

      “我看见过英雄家女儿用来打树上的梨。”

      “梨。”

      许诚刚问出口,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响动,三人纷纷抬头,只见门前被砍断的梨树上站着一只乌鸦,被砍断的梨树朝四周伸展长出许多枝桠,上面挂满还未成熟的梨。

      乌鸦站在最高处,用嘴逐梨,梨脱离了枝桠,顺着往下掉,拍打着叶子,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面,乌鸦见识,拍打了两下翅膀,埋头继续逐梨。

      “你看,梨甜,连乌鸦都惦记着。”老人看着高高的树尖上,乌鸦伸头缩脑,好像是感觉到了强烈的目光,拍打羽翼,展开翅膀飞走了。

      乌鸦飞走了,它逐过的梨又掉了下来,地面是一声粗犷的巨响,好像落下来的不是梨,是一块沉重的石头。

      三人陷入沉思。

      从树上落下来的不知是梨还是他们心中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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