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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晨钟 第一卷 晨钟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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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四)
大漠的黄昏,悲壮是它唯一的气质.
我坐于屋顶,看着远处的落日余霞,入了喉的烈酒如烧开了般,猛烈刺激着我的脏腑.
别告诉我你眼中泛着的泪光是为了那一群家伙.宋江南提了一坛子酒爬了上来.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会动真情,呵呵,为了这个,来,我陪你喝!
宋江南举着酒坛一仰脖子,身后的微风轻轻抚动着他的长衫......
我默默地举起酒坛,默默地望着那一拨人远行,他们才是真英雄,响当当的汉子!我凑着嘴,酒顺着脖子浸湿了我的衣襟......
梦突然又醒了.窗外一片漆黑.隐隐在天边处挂了几颗星星,越发显得冷清.
我从床上坐起,披上衣服,走出门外.
梦醒后的感觉似有说不出的惆怅......
半天,我才回过神来,这里不是大漠,没有落日黄昏......
清风寨......我叨念着这三个字,用手抚过门外椅栏上雕刻着的细细的花纹,虽是夜晚,看不到栏上雕刻之物,却隐隐还是能触觉那种精致与曾有的繁华.
第二天,一早渡边师父便来敲门.
我在门后应了一声,用长条的宽带子束好那柄婆婆给我的剑,把它缠在背上,打开门,阿德也在.神情比昨日见到时平静了许多,也不再恶狠狠地盯着我看了.
我朝渡边师父感激地望了一眼.
我们出发吧. 渡边师父向我歪了歪脑袋.
三人穿过一条小弄,又穿过几户零零碎碎的院落,从外面望进去还能看到用篱笆围着的院子里几只懒散的老母鸡在地上觅着食.
就是三天前发生的吗?渡边在问阿德.
这句话他已经问过好多遍了.
每次阿德都咬着嘴唇,显然不愿意再回想当日发生的事.
不想说就算了.渡边师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寨子的人都不见了?这些都是疑问,我没问出口.渡边师父大概也想知道,只是他也没问.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阿德说.那是后来了,在我们离开清风寨后,阿德才这样对我们说的.
这么大的一座寨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本是一句听上去很是滑稽的话,我们却并不感到可笑.
后来阿德又说,那天我一早起来寨子就变成这样了.
也就是它是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
那天我睡得比平常都安稳,连狗叫的声音都没听到.记得那天我看太史公看得倦了还是和衣上的床,应该不是太早,也有后半夜了吧,平常我睡得都不是太早,白天人杂书看不进.我睡眠一向不好晚上听到什么响动都会醒来的,那天真是静得出奇了,前半夜还能听到猫啊狗啊的声音,后半夜真是什么都没听到......
你肯定寨子里的其他人是他们自己离开的?
我肯定.
你为什么敢这么肯定,说不定他们跟这里的当家们一样......
我没说完就看见阿德连打了两个冷战.
如果你见过清风寨当家们的死状你也会跟阿德一样,阿德的表现已经是相当的镇定了.可能是渡边师父在他身边的缘故.
夷?渡边师父呢?我转过头,看渡边师父已经落在我们身后一大截了,一个人低着头在后面走着.
渡边师父,您快点,我们要在正午之前赶到二叔那去.阿德朝后喊着,他腿脚不方便,但是走起路来并没有比常人慢.
二叔就是这清风寨的二当家.叫苏少白.
阿德的爹是这里的三当家,按理阿得应该叫二当家二伯,只因了这二当家辈分虽高,却很是年轻.二十六七的样子就排上了老二的坐次.寨子里大小的事名义上由大当家管着,事实上出谋划策的却是这位年轻的二当家.尤其是近几年,大当家沉迷武学,更是由二当家事事出面了.
渡边师父在后面\"唔\"了一声,赶了上来.
二叔失踪后,他后山的庄院一直空着,怎么会有炊烟冒出来的呢?阿德奇怪的问渡边师父.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们远远看到炊烟,还想着能在清风寨吃上一锅鲜美的鱼头汤.不想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渡边师父向阿德问了炊烟升起的大概位置.
那是二叔以前住的地方啊.奇怪真是奇怪.阿德连连晃着脑袋,似乎遇到了极不可思义的事.
本来二叔失踪在寨子里是个秘密,现在寨子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说了也无妨.阿德说.
二叔早在一年前就失踪了,这本来只有几位当家的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听我爹跟小娘说话时听到的.说完阿德竟红了红脸.那自然是他爹晚上跟那个掐得出水来的小娘说\"悄悄话\"时不小心漏的嘴.阿德碰巧撞到了,听到了,自然也就看到了点什么.所以当他说起的时候脸还是不经意地红了红.
已经完全来到野外了,真想不到,清风寨里的二当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清风寨这名字与这样一处地方倒真是极为符衬.
前面是一座修葺得很整齐的小院落,拦院的大门旁挂了一幅用颜体写就的对联,再细细一看那字不是用漆写上去的,而是用剑锋刻上后再涂上颜料的.
呵.好俊的剑术.渡边师父看着那字感叹一句.不过瞧着这字似乎略显脂粉气了点.看完他又加了一句.
推开门,迎面一个大的花坛里堆了一面假山石,绕过花坛,能看到的便是各式各样的树木花草,曲径通幽,虽已深秋,依旧时时有鸟鸣声袭来......
少白君好闲致啊.渡边师父边走边叹,很是羡慕的样子,似乎把此行的目的给忘了,一会伸手摘了一朵不知名开得极艳的花,一会又用手碰了碰沿途垂下的柳条枝.
我来得不多,二叔不喜欢外人踏入他的庄院,对我还算是客气了,说我是个读书人,跟他们不一样.
阿德边走边说,大概是五年前吧,我来过一次,具体不大记得了.阿德搔着脑袋,停下来向四周看了看.怎么又回来了.渡边师父看着刚才被他打过结的一段柳枝.
我们在院子里走了很久,没找到能升起炊烟的厨房,感觉就是在一个偌大的园子里绕圈圈......
应该是在西厢房那边的,我记得......阿德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领着我们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