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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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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申提交后,方淮大大舒口气。
“这段时间可以放松点,但也别太松,后面还有面试。”
小圆桌上,笔记本电脑里,正在播放一部美剧,最近,每天吃完饭,陆岷就拉着方淮看剧练口语。
方淮抚着额头,有点看不进去,“我老想看字幕怎么办?”
“注意力放在耳朵,不要放眼睛。”
茶桌上的水壶沸腾,陆岷正给方淮冲红糖姜茶。
这几天方淮生理期,气色不好,从来不会痛的人,可能是学习劳累,加上降温感冒,不仅肚子抽痛,还浑身发冷。
陆岷倒了一杯,手触发现很烫,凉一会儿,才端给她。
“快喝。”
“谢谢。”
方淮接过杯子,热气里混着生姜还有红糖香味,浅尝一口,不太甜,姜味刺舌,她不想喝,对上陆岷严厉地眼神,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一杯见底,又倒一杯。
盯着玻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方淮舌头发酸,满口姜辣,本能的抗拒,迟迟下不去嘴。
陆岷在她身边坐下,“喝不下,要不要喂?”
方淮斜睨一眼,“不用。”
又不是小孩。
闭着眼睛,一口闷掉,方淮眉心挤出沟壑,整张脸皱在一起。
陆岷觉得好笑,“有这么难喝吗?”
“又辣又甜,味道怪死了。”
方淮恨恨地盯着陆岷手里的玻璃壶,那里面还有一半,方淮暗暗发誓,死都不会再喝一口。
陆岷从她表情里读出怨恨,摇摇头。
“赵嘉许把你宠坏了,和我在一起,你必须做个成年人。”伸手拿过她的杯子,“全部喝完才能走。”
方淮装作没听到,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转移话题。
“这个词还能这么用?学到了。”
陆岷把杯子倒满,递到她手上,“别和我较量耐心。”
最后一口姜茶下肚,胃里翻江倒海,从嘴到喉咙都火辣辣,方淮没有被照顾后的感动,只有被逼着喝药的委屈。
陆岷纯粹是把她当病人治疗。
方淮很想赵嘉许,只有他会在乎她的心情,给予情绪反馈。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情绪呵护,她是需要的,因为一直都有,现在让她适应没有的生活,她很窝火。
方淮回到卧室想了很久。
她必须全部都要。
要学业事业,也要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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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许打个喷嚏。
他不得不把和方淮的现状向沈重云交底。
隐去她已婚的部分,主要提出国读书这项。
沈重云沉默了。
就像赵嘉晴在北京工作,根本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去国外读书,距离更远,生活环境差异更大。
她再喜欢方淮,也明白两人在一起不现实。
“没缘分就算了。”
沈重云叹口气,活了大半辈子,她已经深刻领悟命运两字的无奈。
这世间绝大部分事情,都逃不出命运安排。
“团团好,你也好就行了,不是非得做一家人。”
赵嘉许点点头,同意母亲的观点。
“遇到合适的接触接触。”
沈重云是传统母亲,儿子三十岁,翻过年就三十一,成家立业,业有了,该成家了,过日子嘛,和谁过都是过,只要经营的好,都能幸福美满。
“随缘吧。”见母亲眉头蹙起,连忙改口,“我会留意的。”
周一,市建设局召开全市建工安全生产工作会,要求市里面正在进行的建设工程施工方必须参会。
作为施工方负责人的赵嘉许本来可以安排其他人,他犹豫两刻,让谢工守着工地,他亲自去。
开完会还早,赵嘉许给丁思言打电话,问她中午有没有空。
丁思言很惊喜。
这种情况,只要没有重要工作安排,她必须有空。
两人约在文庙旁的鲜鱼馆。
离丁思言单位很近。
她到的时候,赵嘉许坐在靠里侧的位置喝茶。
黑衬衣,皮夹克,贴头型的板寸,搭配一张刚毅英武的脸,只是简单的喝茶动作,气度非凡,把周遭几桌吃饭的同性全比了下去。
不管男人女人,都有虚荣心。
外形好的异性在哪里都吃香。
赵嘉许这样的,是本地工作稳定的适龄女青年的上上选。
丁思言有些后悔出门前没画个妆。
一瞬后又想开了。
人家只是礼尚往来请个吃饭,平日素颜的人,突然化妆,反而怪异,再有小心思,丁思言也有自己的骄傲。
女人不能上赶,再好的男人,也不必自降身价。
丁思言走近,两人眼神不期而遇,都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等多久了?”
赵嘉许给她倒茶,“没多久,刚到。”
丁思言落座,赵嘉许把菜谱递给她,接过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这家她没吃过,没吃过的地方,她不喜欢点菜,怕踩雷。
合上菜谱,“你点吧,我不挑食。”
赵嘉许不是磨叽的人,接过菜单,喊来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轻车熟路,一看就是常客。
“这家你常来?”
“来过几次。”
不能算常来,方淮喜欢吃鱼,赵嘉许看到做鱼的馆子会有意识进去试试,发现味道不错,就带方淮去吃。
这家方淮很喜欢,吃过好几次。
和丁思言通电话的时候,赵嘉许瞟眼看到这家店,方向一转,在路边车位停下。
赵嘉许慢慢理鱼刺,听丁思言说话,她总能找到话题,或是工作,或是生活,或是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
感觉就像嘉晴坐在对面,熟悉以后口若悬河,讲完事情还要点评一下,多少带点主观想法,绝不毒舌,只有适度的小幽默。
让气氛轻松愉快。
“嘉许哥,你喜欢吃鱼?”
桌面上,三菜一汤,热菜是剁椒鱼头,凉菜是凉拌鱼皮,一个抄豆苗,还有一个鲫鱼豆腐汤。
赵嘉许眸色中一瞬息的凝滞,勾了勾嘴角,“是,比较喜欢吃鱼。”
丁思言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心里有点遗憾,丁思言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印象太深刻,对鱼有种本能的恐惧,特别是鲫鱼。
客随主便,丁思言没有脸大到,自己说什么都吃,然后菜点上来,又说不喜欢吃某个菜,她没那么矫情,豆苗、鱼皮还有豆腐都可以吃。
丁思言就着鲫鱼汤泡饭,由衷地夸奖,“这个鲫鱼汤好鲜。”
“是,他家的鲫鱼是野生的,汤很鲜。”
赵嘉许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
这是方淮的原话,当时方淮把鲫鱼汤喝得只剩下点残渣,十分笃定的评价。
赵嘉许不信,说哪来那么多野生鲫鱼。
方淮不屑地回答,你要相信我这张吃了二十多年鱼的嘴,不信一会儿去问老板。
结账的时候,赵嘉许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鲫鱼味道不错,从哪里进的,老板有种遇到知音地兴奋,你们识货,这是从山里溪流钓的,钓到几条卖几条,能吃到有口福。
方淮嘴巴撅得老高,得意的眉毛都要飞上天。
赵嘉许脑子里全是她那天得意洋洋的样子,盘子里的鱼肉理好,他下意识就要往对面送,抬眼看去,丁思言正夹起一块豆腐。
他把鱼肉送进嘴,鱼肉鲜嫩,是方团团最喜欢的味道。
吃完饭,两人聊了一会儿,又喝了半盏茶才离开。
赵嘉许把丁思言送回单位后,没有马上离开,他点燃一支烟,夹烟的手垂在车门外,收音机里播放着交通信息,尽管是地级市,偶尔也有路很堵的时候。
中午出了半小时太阳,这会儿云层厚实,有种沉重得要掉下来的压迫感。
连续抽了三根烟的赵嘉许,正要抽第四支,电话响了。
是谢工打来的。
度假区项目工地有人闹事。
**
回复完周什安的消息,陆岷把手机放进抽屉,有人进门,一个细小地声音传来。
“医生……”
陆岷抬头,那个带奶奶和怀孕妈妈看病的男童又来了。
这几天气温很低,最高才七八度,男孩穿着一件满是污迹的旧棉衣,下身的裤子很薄,看起来像夏天穿的面料,脚上一双看不出颜色的球鞋。
在距离桌子一米的地方停住,注视陆岷的目光满含光彩,又带着些许羞涩。
“把病历本给我。”
他对孩子伸出手,微扬唇角,对小孩子,他会有意识和蔼一些。
“哪里不舒服?”
“妈妈,妈妈肚子疼。”
翻开病历本,准备好写字的陆岷抬起头。
孩子身后空空如也。
“你妈妈在哪儿?”
孩子脸上浮起难过地表情,“在门口,她走不动了。”
陆岷来到候诊大厅,果然看到孩子妈妈,她的肚子已经很大,脸色很不好,蜡黄发青,鼻翼两侧都是斑点。
坐在不锈钢休息椅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陆岷喊来值班护士,带着孕妇和孩子去妇产科,上次她们就走错科室,去了他那里,让她去妇产科,孕妇不愿听,就是要坐在他的诊室。
这次陆岷没有顺从她。
把她转去妇产科。
孕妇的情况不太好,胎位不正,羊水浑浊,医生要求她马上住院。
小孩父亲还有家人很晚才赶到,一堆人无头苍蝇般在候诊大厅跑来跑去,父亲头发凌乱,一身尘土,似乎从哪个工地上匆匆赶来。
下班的陆岷路过大厅,男孩正和父亲说着什么,语速飞快,眼角余光瞄到他,对他笑了笑。
陆岷对他点点头,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