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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   姚新夏收拾完厨房的一摊子,又去二楼给宁沅铺床,回到一楼火塘时,见宁沅抱着膝盖,盯着碳火发呆。

      “没事吧?头晕不晕?”

      说着话,大掌覆过来,宁沅感到额头一烫,一具热烘烘地身体倚着她坐下。

      宁沅顺势靠在姚新夏肩头,“不晕,还不困,说会儿话吧。”

      姚新夏用火钳把几块还亮着的炭支成一个小山,清理了火炭周围的煤灰,原本开始暗淡的火炭重新复明。

      明火让宁沅暖意融融,她挽着姚新夏的胳膊,头在他肩头蹭了蹭。

      “宁沅。”

      姚新夏突然出声,他的话音含着轻微地嗡声,喝过酒的喉咙,有嘶哑的颗粒感,听得宁沅心头酥麻。

      “嗯。”

      姚新夏从裤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这栋房子还有这张卡,是我的全部身家。”

      把卡放到宁沅膝盖上,姚新夏吸了吸鼻子。

      “我俩的事,你想清楚,如果迟早要离开涼江,我们就算了。”

      “你说什么?!”

      宁沅松开手,直起身,眼睛冒起火。

      姚新夏嘴巴微张,他没想到,才刚开个头,她反应就那么大。

      怔怔片刻,眸光一沉,“我没许哥那么好脾气,被甩还要替对方着想,还有我现在谈,就是以结婚为目的谈,只是玩玩,我没精力。

      宁沅,如果你是玩玩,就放过我,我输不起。”

      “姚新夏,你见过玩玩还兼职当保姆的吗?玩玩,我玩你什么了,嗯,我说错了,你不是傻子,你是没良心的瞎子!”

      宁沅起身,左右找东西,目光看向餐桌,上面只有一锅油汤,不行;又看向火塘,一把生铁火钳,也不行;最后目光投到橱柜,锅铲亮晶晶的插在筷筒,仿佛在向宁沅招手。

      姚新夏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把锅铲爆头。

      “宁沅,我错了,啊!”

      两人绕着火塘你追我躲,最后,姚新夏一个回马枪,终于夺下锅铲,把人死死困在怀里。

      “别生气,是我说错话。”

      宁沅垂下眼帘,目光投在别处。

      “我给你讲个故事。”

      姚新夏搂着宁沅,两人在火塘边重新坐下。

      这个故事并不复杂。

      姚新夏大学毕业后应征入伍,被分配到前女友罗韵所在城市的特勤中队,一次出任务,遇到刚毕业不久的罗韵,年轻男女,看对眼恋爱了。

      这是姚新夏的初恋。

      罗韵她妈嫌弃姚新夏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房,姚新夏把奶奶存给他的老婆本连带大学四年打工攒下的积蓄全部付了首付。

      房子写罗韵一个人的名字,每月按揭姚新夏承担。

      姚新夏爱得炙热又真诚,12岁就失去双亲的他,对家庭的渴望是本能的,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力付出。

      罗韵母亲还是不满意,觉得姚新夏在本地毫无根基,老家在西南山区,还有要赡养一个年迈的奶奶。

      背着姚新夏,不断给罗韵安排相亲。

      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罗韵终究被家里说服,和姚新夏分手,罗家拿出十万买断房子。

      洪水过后,一片泥泞,姚新夏三年服役期满,带着十万和一颗碎成渣的心回到老家。

      “我倒不怪她变心,也不怪她拿走房子,可你能不能吃相好看点,好歹分了手再去相亲,一边哄着我付房贷展望未来,一边背地骑驴找马……

      就这么个玩意,来了还有脸让我当导游,脸真的大。”

      宁沅白他一眼,“不是她脸大,是你眼光差,你说你买个房子为什么只写一个人名字,再喜欢也不是这么个喜欢法,你这叫拧不清,人家还给你十万赔偿,不给你,你一点办法没有。”

      姚新夏拿着一根引火用的小树枝,拨弄着碳灰,叹口气,“是,我是个傻子。”

      宁沅看他眼神低落,忍不住摸摸他头顶的发茬。

      “下次不准那么傻,要写也是写两个人的名字。”

      姚新夏点头像捣蒜,“当然,写我和你的名字。”

      宁沅收回手,“你到挺会顺杆爬,既然你和我交心,我也和你交心。

      来烧烤店打工,照顾奶奶都是为接近你,玩弄是不存在的,可现在谈结婚太早,你了解我吗,知道我家啥情况吗,你不怕我家比你前任家还奇葩吗?

      所以你的银行卡收回去,保管好。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赚钱,有了经济基础,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我有个想法,周什安提过,度假村是市里的重点项目,他后续会请专业团队打理,结合涼江周边的旅游景点来推广。”

      宁沅手指在空气里画个半圆,“你们这个军屯小镇历史底蕴深厚,自带流量,我今天把房子从里到外看了一遍,觉得做个民宿非常可行,我有中学同学在老家做民宿做的很成功,我准备向她取经。

      我会先做个项目方案,辣椒油那个竞争太激烈,卖完库存别弄了,明天你陪我去拍点屯堡素材,以风景人文先引流,为后面开店做准备……”

      宁沅越说越兴奋,姚新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一刻,崇拜、欣赏、爱慕,洪水般淹没姚新夏,他知道自己彻底沉迷到宁沅为他们规划的未来中。

      无法自拔。

      **

      检查房屋各处还有监控设备,姚新夏和宁沅返回涼江,当初是为了方便奶奶就医选的医院旁边的小区,房租付了半年。

      宁沅和姚新夏商量,他们暂时继续住,等到期再商量怎么办。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辣椒酱处理完后,白天姚新夏拉着宁沅到处去拍视频素材,宁沅剪好后发在短视频号上。

      比起原来的做饭视频,风景游记类的视频更受欢迎,粉丝、点赞收藏数涨了不少,这给了宁沅很大的信心。

      又一天熬夜剪完视频,一看时间,凌晨5点,她随便冲个澡睡下,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持续爆响的手机铃声叫醒。

      拿起一看,头皮一跳。

      以为眼花,仔细再看,没看错,真是她妈。

      “妈妈……什么?!你快到涼江?!”

      宁沅被她妈的话炸醒,前一刻还在混沌状态的脑细胞,即刻苏醒工作。

      涼江高铁站出站口。

      宁沅看到她妈还有小弟宁滔一人扶着一个行李箱出来。

      “宁滔不用上学吗?”

      看到姐姐笑得灿烂的小胖孩听到上学两字,眼睛里的光彩瞬间熄灭。

      宁母给宁沅使眼色,“我给他请了一周的假,小学生休息几天没事的。”

      宁沅猜测宁滔多半又是在学校闯祸了,被老师赶回家。

      宁滔今年十一岁,小学五年级,孩子除了胖点还有不爱读书,没啥大毛病。

      该卷的年龄,又在卷死人不偿命的省份,不爱读书是致命的缺点。

      她没跑出来前,还能管管他,自从她跑到Y省,宁滔不服任何人管,不写作业,不听课,上课讲话,考试乱做,除了没骚扰女同学,一个学生不该做的,全做了。

      老师勒令他回家反省一周。

      “凭什么呀?现在可是义务教育阶段,老师她懂不懂法?”

      宁沅盯着满腹牢骚的宁母,觉得母亲说的话匪夷所思,她离开后,家里已经不正常到这个地步了。

      “人家又没说开除,只是回家反省,调整一下。”

      “老师很会推卸责任,水平太次。”

      宁沅啧啧几声,再瞥向宁滔,眉毛都要打结,表情也十分严肃。

      “宁滔,我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姐,我饿了,你要骂要打能不能先让我吃饱再来,吃饱了随便你罚。”

      小胖子最不能耽误的就是那张嘴,手揉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几个月没见的姐姐,弄得宁沅不好开口了。

      宁沅带他们在小区外面的餐馆,从一堆重口味里挑出几个不辣的凑齐两菜一汤。

      宁母边吃边抱怨,“味精味好重,怎么菜汤还配辣椒的,吃得太粗糙了,这个米饭味道也不好,这边条件好差,不如我们——”

      “妈,你将就点吃吧,又不是月球来的,都是地球人,哪来的优越感。”

      宁沅想说,你一个农村出来的打工妹,好日子没过几天,怎么就看不上粗茶淡饭了,毕竟是她妈,因为她的野心,才有了她和宁滔,也才有机会出国念了两年硕士。

      “丫头,你黑好多,皮肤也粗糙啦,女孩子不好偷懒的。”

      “上班忙得很,没空。”

      “那就跟我回去。”

      宁母放下筷子,这个穷地方她实在不想待,干脆早点说出此行目的。

      宁沅脸彻底黑下来。

      “回去干嘛,把我卖给魏东亭?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这么对我。”

      “说什么啊,你这个丫头,东亭回来说你想玩多久都可以,是你爸让我来接你,旅游吧,玩几个月够了,家还是要回的,你看你不在,你弟弟书都读不进去了……”

      眼见女儿脸色越来越差,宁母适时闭嘴,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一下,一脸嫌弃地扔在地上,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包纸巾。

      抽一张出来,分成两半,一半自己用,一半递给宁滔。

      “回家再说,宁滔你吃快点。”

      宁沅把身体转了个方向,她实在不想面对她妈那张脸,但凡她为自己考虑一点,也不会把她逼得离家出走。

      为了给即将破产的父亲续命,她的好妈妈可是绞尽脑汁,不顾廉耻地把她往魏东亭怀里送。

      回到被宁沅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小屋,宁滔很是高兴,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宁母从进小区就开始各种嫌弃、挑剔,听得宁沅只想找个耳塞把耳朵堵起来。

      “这个屋子太简陋了,真是穷地方,还市中心,就这样,啧啧……”宁母用纸巾捂着鼻子,两个指头戳着卫生间门,把门顶上。

      “东亭说啊,你们婚房前有个湖,湖里有天鹅,绿化特别好,结了婚以后,给你请个阿姨,你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想做什么随便你。

      宁浣多可笑你知道吗,带着个儿子还说要找比自己小的,以为东亭还惦记他,东亭和我说,他心里只有你,你一回去就领证办婚礼。

      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也不照照镜子,还以为是小姑娘呢,男人又不傻,帮你养孩子……”

      宁沅自动关闭耳道,不想听那些曾把她逼到抑郁自杀的人和事。

      姚新夏今天去李鸿玉那边开会了,结束直接去烧烤城,她在微信上和他说情况,让他今晚暂时别回来,在烧烤城将就一下。

      回复里,姚新夏表示不理解,问她是不是不想她妈见到他。

      姚新夏像只敏感地幼犬,生怕被宁沅抛弃。

      宁沅盯着宁母喋喋不休地嘴,脑子里全是姚新夏失落地样子,她纯粹是想保护他,宁沅比谁都明白,自己妈是个什么货色。

      她妈,二十岁做小三,勾搭比自己大十多岁的老男人,二十一岁生下宁沅,中途熬死原配,都没能如愿,直到三十六岁,生下宁滔,才小三转正。

      宁沅无法评价自己的母亲。

      她实在没脸把这样的妈介绍给一腔赤诚地姚新夏。

      正如她对姚新夏说的,她宁沅的家庭,比他那个势利的前女友家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加奇葩。

      如果可以,宁沅希望姚新夏这辈子都不要见她的家人,知道她家背后这些奇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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