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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剿匪 ...

  •   不等众人杀进,箭矢把大当家死死钉在地上。剩下的山匪脚步一滞,大当家那样的身手,不过三箭便被那人杀死,他们可瞧见箭壶里还有不少箭矢,到时该不会被这人射成筛子吧。众人踌躇不前,二当家冷声道:“他投箭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两只手,我们一人砍一刀就能杀了他。大哥待你们不薄,是他收留了你们!大哥这仇必须要报,我把话放在这里,今天若有人后退,就算他不杀,回寨后我也定斩之!”

      卫珵无奈抽出雪霁,本想擒贼擒王,以为带头的死了剩下的自然树倒猢狲散,却没想到这二当家竟要与他不死不休,只怕他们是没命回去了。他急冲而去,只见剑光过处血液喷溅,地下是满地乱滚的头颅,地上是皎若游龙的身姿。雪霁冰凉剑锋横在二当家喉头,卫珵却并没有急着杀他,问到:“你们来的时候身上没有血气,但你可知,今日在此的全是官家子,岂是你们说靠近就能靠近的?”

      二当家瞳孔微缩,当时他们在山路上遇见个骑马的年轻公子,行囊隐约可见不少的金银珠宝,这才一路追踪到乐水亭,可如今仔细一看,哪有那人的影子?若不是他认出伏子清,敲笔银子便会放人离开,恐怕连引诱他们来这里的人都没想到其中有个小白脸竟是眨眼收人性命的无常。二当家没那么好心告诉卫珵原由,冷笑着望去,在触及那张还在滴血的、面无表情的脸时,心中却实在忍不住发怵。

      “不说算了。”二当家脖颈上顿时出现一道深深血线,卫珵抖了抖剑身,雪霁澄澈如初。他转身走回乐水亭,只是刚踏出一步,众人便齐齐后退。为首的伏子清还算镇定,只是不像刚才那般有底气,一对上眼便不自觉的挪开。卫珵把雪霁收入剑鞘,似乎察觉到仪容不妥,用指腹擦了擦脸上血迹,道:“失礼了。”

      来时亭中人声鼎沸,如今却满室寂静,竟无一人敢应声。好在卢舒窈缓过神来:“今日多谢卫公子仗义出手。”又朝其余人歉意到:“今天是我安排不周,让各位受惊了。”

      卫珵朝卢舒窈点点头,径直走回闻弦意身边。刚一坐下,便听闻弦意开口到:“你刚才的剑倒有几分像四师弟。”

      卫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日叶知秋的剑委实惊艳,以至于他一握剑便不自觉模仿叶知秋剑意纵横的气势,又听闻弦意道:“招数是有几分相像,只是四师弟求剑道极致,气势大开大合,却不是用来杀人的剑。”

      “道理我虽然明白,但出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卫珵若有所思抚着剑鞘,当时无意识的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融合在一起,竟然达到兼具飘逸灵动和见血封喉的效果,可谓是意外之喜。

      大约半炷香后,黑压压的护卫从山头急速赶来,想必是得到了山上遇匪的消息。亭中的官家子弟们认出自家侍卫,心中惊惧终于卸了大半,随之升腾而起的便是被山匪冒犯的恼怒,决心下山后让家中向郡里施压,务必把这窝匪徒全端了。

      伏子清望着跪在眼前的侍卫,他知道江南虽然富饶平和,山上却藏了许多本郡无力接收的外地流民,他们无奈落草为寇,成了真正山匪手里随意丢弃的兵器,既不要命,又想活命,往往更为棘手。伏子清特地调了些人驻守四周,就是为了防止山匪袭击,可他们竟然让山匪从眼皮子底下溜了进来,这竟也是要上战场的战士吗?伏子清深深看了卫珵一眼,翻身上马冷喝到:“回府!”

      *

      茶盏里的碧螺春已经凉了,卢舒窈望向卫珵,温柔道:“卫公子还没想好吗?”

      自雅集回来后,当日的诸多世家开始陆续向郡守施压,要求清剿江南郡的山匪恶霸。只是说起来容易,真要剔除这块腐肉,却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决的事情。山上地势复杂,成型的寨子虽然好找,可谁知密林中还藏了多少散落匪徒?正当卢飞鸿头疼之际,伏子清主动请缨,称只要闻府那位卫公子愿意同去,他便亲自带兵上山剿匪,于是便有了卢舒窈登门拜访这一幕。

      “郡守这么多年都没能铲除山匪,想必是个棘手的包袱,为何认为我会接下?”

      似乎早猜到卫珵会这么问,卢舒窈微微一笑:“江南虽好,终归没有京城艳丽多姿,此去山高路远,多一个人护送,不好吗?”

      卫珵听出弦外之音,诧异的看向对方。说句凉薄的话,不管这儿的山匪如何横行,遭殃的也只是庶民,断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去找郡守亲眷麻烦。都说爱民如子父母官,然而许多人贱时口口声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等自己真正坐上那个位置,便能感受到权力在手的快感,便越想获得更大的权力,哪分得出心思管老百姓死活。

      他疑心郡守被皇帝抚恤迷了眼,以为卫家深受皇恩浩荡,故意找借口套近乎。可能在豪族把控中以平民之身爬到郡守之位的卢飞鸿显然不会是这么简单人物,若说看不清卫家背后利害,他也不大相信。卫珵思考片刻后应允到:“我想先看看参与剿匪的兵士。”

      校场内,伏子清皱眉看着操练的士兵,迅疾勇猛可谓是全不沾边,他虽头回带兵,往日却见过父亲训练亲卫,这些老油子莫不是欺生故意敷衍,他按捺住心中不快朝百夫长问到:“你们平时也是这么操练的?”

      百夫长是个脸带刀疤的魁梧男人,对于被调到伏子清手下颇有微词,虽然给大少爷做护卫是不可多得的美差,但他的志向却是在疆场上驰骋纵横,哪有时间陪少爷胡闹,本想随便耍两手糊弄过去,谁料被伏子清看了出来,有些心虚的冲手下言辞冷硬到:“没吃饭吗!”

      伏子清神色稍霁,心中却还是不太得劲。那日卫珵的身手始终印在脑海里,他回来后托人打听过肃州军近年出色小将的名单,上面压根没有卫珵的名字,可以他的目光看来,就算是父亲的亲卫也不见得能打过卫珵,莫非边塞将士当真悍勇至此?伏子清忽然有些不甘心,都是热血好男儿,怎地江南兵就被养得如此废物,甚至比不过父亲给他的侍卫。他上前一步,随手挑了个人道:“你,来和我打一场。”

      被挑中的是个身形高瘦的青年,他愣了愣,随后求助的望向百夫长。眼前站着的这位可是参将的公子,若不慎伤着哪里,他回去还不得被扒下层皮。伏子清把青年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青年在怕什么,说到:“你尽管打,我绝不追究。”

      卫珵刚进校场就看到两人比试,他朝百夫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身影,不过数十招的功夫,青年便被打倒在地。伏子清背对卫珵,没察觉到校场多出个人来,他看着青年蹙眉到:“若你们都是这种水平,上山剿匪无异于送死。”

      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山匪盘踞已久,郡守和父亲早就有了铲除的心思,只不过几乎次次无功而返,直到他爹亲自领兵入山才有了收获。他们从被俘虏的山匪口中得知寨里有个云州退役老兵,本想还乡后安安稳稳的种田养老,结果那年不幸遇上大旱,官府赋税又催得紧,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和同乡流落到了江南,快饿死时被大当家救回了寨子,从此就在寨子里用云州军的法子训练山匪,以至于这群山匪十分难缠。

      百夫长有些不乐意了,他们日夜操劳,到头来竟被这衣食无忧的公子哥看轻了,他忍不住辩驳到:“这小子平时在营里也是个浑水摸鱼的主儿,要不您换个人打一场?”

      伏子清转身看向百夫长,余光瞟到正在看戏的卫珵,索性指着他道:“这位卫公子曾在肃州军呆过,你若是能赢过他,我就会向父亲举荐你。若是不能,你们今天就开始加练。”

      “诶等等等等,我可没答应打。”卫珵不想被伏子清拿做磨练下属的试刀石,百夫长哪管他乐不乐意,提起长枪就朝卫珵攻去。他早就对被誉为大梁最坚固防线的肃州军十分好奇,听说卫珵曾在肃州军呆过,哪能放过这个切磋的好机会。卫珵侧身躲开攻击,左手抓住枪杆无奈道:“说了不打,找别人去。”

      百夫长抽不动长枪,眼中战意愈胜,他很久没碰到过像样的对手了,营里的崽子们没见过血,打起来十分无趣,唯有参将派人来视察时才能打过瘾。他紧握枪杆右腿横扫,卫珵借力腾起,反身屈肘打向脑袋,又在将要打中时急忙收力,生怕打出个好歹来。只是卸力后再找回攻势可就难了,他后撤躲到伏子清身后,见百夫长按着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上去没了一战之力时才松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加练,有问题?”见众人没有异议,伏子清满意点头,他后知后觉想起卫珵来,微哂道:“实在抱歉……卫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卫珵没好气道:“本想来瞧瞧江南军是如何气象,没想到却见识了伏公子的威风。”

      伏子清自知理亏,倒也不计较卫珵不客气的话语,“江南不似边塞,战火难得一见,他们杀的人甚至没有纨绔们的护卫多,你在肃州军呆了那么久,想必也看出大都是些充场面的货色,若哪天云州失守,就凭这些人守住江南郡?”伏子清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卫珵疑惑到:“那你还带他们去剿匪?听卢小姐说,你是主动向郡守请缨的。”

      “江南门阀派系虬结,这次雅集丢了大面子,纷纷向郡守施压出兵剿匪。卫兄初到江南也许不知,从前的郡守大多是世家推上去的傀儡,自然不可能违抗他们。如今这位虽然没和世家勾连,却也因为没有强大背景而常常被掣肘。出兵是必然的,与其等他们指定无能之人领兵,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伏子清看向正在操练的青年们,沉声道:“以前每次剿匪的队伍都没能完整的回来,我想,你也许会带来改变。”

      “我?”卫珵讶然,没想到伏子清对自己评价这么高,他斟酌到:“人力终有尽时,十日后就要上山了,你不会真以为临时练几天就能让他们脱胎换骨吧?若山匪真如你们说的那样凶猛,他们还是会死。”

      “我知道。”伏子清直视卫珵双眼,“但我想赌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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