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线》乌木不知春

56、状态

　　卢澈安走到阳台那里，犹豫了半天才叫出口“爸”
　　“回来了”卢述山回头看了一眼他
　　他看见卢述山手里拿着烟“不是早就戒烟了吗？”
　　“没打算抽”卢述山收到盒子揣进衣服兜里“你昨天那时候在家吧”
　　卢澈安点了点头
　　“你还是知道了”卢述山扯了扯嘴角

　　卢澈安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用眼神描摹轮廓
　　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既然我不是你亲生，那”卢澈安声音越来越小
　　“既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为什么我还在和你妈妈离婚之后——养你”卢述山替他说出来

　　卢述山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叹了口气
　　“其实我不明白，是不是亲生的有那么重要吗？”
　　“亲生的能怎么样，不是亲生的又能怎么样。”卢述山从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在想，血缘是多么天大的事情，让所有人绑在一起动弹不得。
　　“因为什么我能知道吗，最开始的原因”卢澈安想过很多他们故事的开始

　　卢述山抬起头回想当年的场景，已经是十八年前了，那会他二十八“当时”
　　“我之前和文樘言他爸是一个大学的”
　　卢澈安皱起眉头，文樘言他爸不是学医的吗？
　　卢述山转过身坐到沙发，解释到“我念过一年临床”
　　“后来因为你奶奶不同意，重新考的，这不重要。”
　　“主要是当时不小了，你妈妈和文樘言他妈是大学室友，那会刚和她前男友分手，就介绍我们相亲”
　　“她发现自己怀了你，而当时我又急切地想要，脱离你奶奶的掌控，我们就结婚了，就是这样”
　　卢澈安低头看着脚尖“别人都不知道”
　　卢述山点了点头

　　卢澈安嘲笑着自己，果然就不应该出现
　　“也许你不像别人一样出生，但是你对我们来说”
　　“也是特别的”
　　卢澈安意外卢述山会这么说，在他的记忆里虽然卢述山不是那样严格的父亲，但也却对说不上是温柔
　　现在这样讲就像是在乎他的心情了一样

　　“这世界上有太多家庭，太多种父母，教育不同性格的孩子。只是我和你妈妈恰好是不大幸福的那一种”
　　“还记得你刚出生那会，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有多手足无措，你那么小、那么轻，怕自己抱的太紧、抱的太松让你没有安全感”
　　卢述山说着、说着突然停下，陷入回忆。
　　这也是第一次卢澈安知道他的心情，他从前从不会说这些的。

　　当时卢述山大概是喜大于惊
　　他早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所以没想过这种场景。
　　“你第一次开口叫我的时候” 他手足无措，就愣在那不敢动，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点好笑

　　卢述山看向卢澈安“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个儿子”

　　卢澈安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太多，小时候的回忆全部涌现
　　好奇怪
　　人好奇怪
　　无论之前有多少不好、坏的地方，第一个想起的去总是那样温馨的美好的记忆。

　　卢澈安闭上眼睛避免被过多的情绪影响，说出了看到的“初中的时候，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
　　卢述山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虑反应了下，扶额随后说道“抱歉”
　　低下头“所以你变成这样真的是有我的影响”
　　“也不是”卢澈安觉得即使没有他也不一定不是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卢澈安问他“喜欢男人”
　　“你真想知道这个”卢述山反问
　　“嗯”
　　“简单的说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之后就喜欢男的了”
　　“那你和他在一起过吗？”他继续问道
　　卢述山长舒一口气，耸了耸肩膀“没有，他有女朋友”
　　“没有努力一下吗？”
　　卢述山无奈的笑，他果然还是个小孩“努力什么，这种事情努力又有什么结果，退一万步即使说了，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
　　“我又给不了他保证”
　　卢澈安顺着他的话问“保证？”
　　“我不会把他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别人，知道我是的，算上你不过3个人”卢述山摆了摆手，算了。

　　卢述山不想再说这件事“你喜欢那孩子呢”
　　“我”卢澈安支支吾吾的
　　“之前高中的那个，不是对吧”
　　他没想到卢述山知道，今晚有太多惊讶了
　　“喂，你可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卢述山向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时候把你送进去只是想做做样子的，没想到”
　　“我知道”他不想提这件事
　　因为好像大家都是无可奈何，就只能牺牲他
　　他又没法原谅

　　“是那孩子吧”卢述山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卢澈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假期不总是赖在他家吗？”卢述山补充道“前段时间还去了”
　　“你怎么知道”卢澈安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果然是他”卢述山别过头“真是孽缘”
　　虽然这话卢澈安不爱听，但卢述山还是说了“你们真的知道什么喜欢吗”
　　“什么？”
　　“如果你们只是因为彼此陪伴的时间更长而觉得特殊的话，会不会这只是因为孤单。”卢述山有点后悔说出来了“算了，当我没说”

　　转而解释今天说的这些话
　　“我今天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原谅”卢述山实话说“不用一定能看见，只要知道，让我知道你在哪，在做什么就好”
　　“志愿准备报哪里”
　　卢澈安没有隐瞒“白城”
　　“不错的城市，有事的话打电话，不要怕麻烦”卢述山说今天的最后一句话，就回房间了。

　　卢澈安想到上初中的时候，总是有人羡慕他
　　可他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有一天就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我很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骂啰嗦没人管多爽
　　如果自由如他所说，那确实我很自由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他觉得自由并非如此
　　一个人说想做某件事、能做某件事、一定要做成某件事，虽然都是在思想上停留着，但是这些是有本质区别的。

　　遵从内心的渴望而行动
　　所以他觉得自由本质是选择，拥有着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选择。
　　但显而易见，他不是
　　他不想去网吧
　　只是他更不想——自己一个人

　　孤单吗？

　　第二天，卢澈安起来上学的时候，卢述山已经走了。
　　早餐摆在桌子上
　　蛋炒饭一吃就是他做的
　　好咸

　　“文樘言”卢澈安敲门，好不容易出门比他早
　　“今天收拾的这么快”文樘言背上书包打着哈气“看来昨天没吵架”
　　“还行吧，我也没那么爱吵架吧”他表示不认同
　　“对了，昨天没写的练习，今天要补上”文樘言无情的说出真正的实话
　　他也顾不上刚才的气“什么”那么多怎么写的完啊，还有今天的作业呢
　　“分两三天补不行吗？”
　　“不行”文樘言也表示不行
　　不行肯定写不完的，于是一路都在嘟囔着写不完
　　结果就是，这一天只要坐在那就在写题，效率虽然比平时高了一点，但是真的太多了，两天才补完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