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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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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出发去省里的那天晚上，只背了一个书包，里面放了几件干净的换洗衣物。所有的物证材料都塑封好，结实地绑在了身上。
为了不引起注意，沈清没有去车站送他，尽量当作一次普通的出行。而安欣去市纪委的时间，还要取决于李响什么时候到达省纪委。
一旦他在路上遇到什么问题，都需要安欣在这边转移注意力，替李响拖延时间。这期间他们也只能通过手机保持联系，实际上都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
沈清抱着双臂站在阳台上，默默地目送李响离去。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冷静，但其实心慌得厉害。也不知道他此去，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阻碍。
因为不想他还要顾虑自己，希望他能坚定地往前走。沈清选择藏住了自己的担忧害怕，给他留了理智镇定的一面，至少可以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李响去省城的一路都很顺利，一直到入住宾馆，都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他给沈清还有安欣他们报了平安，准备休整一下，第二天早上去省纪委门口等着。
他们已经打听好了，临江省纪委监委的徐忠，在负责审查和处理群众的举报。只要等他们一上班，这材料就可以递上去了。
沈清在知道他平安到达省里，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了一点点。为了确保家人的平安，她第二天上完课，就回莽村看老爷子去了。
李山对于李响被停职的事，是一无所知，自然也不会知道沈清今天为什么会回来。他也只以为是和平时一样，回来看看他这个老头子。
“清清啊，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呢。”李山乐呵呵地接过她手里的糕点零食。他这个儿媳妇总是把他当小孩似的，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往家里买。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以前李响也就是老盯着他吃降压药，没有沈清这么细致入微，什么方面都考虑到。
“爸，你别舍不得吃，过期了不还得扔了，多可惜啊。”沈清顺便看了一下，以前买的那些保质期，发现确实有东西过期了还没吃，“这些我给你扔了。”
“哎哎哎，扔了多可惜，我看挺好的，还能吃。”老人家是有些固执在身上的，过期了也舍不得丢。
沈清又换了一个方法劝道，“爸，您要是吃坏了，到时候上医院还不是得花钱吗？这样，我把这些拿去给三叔，他们家养了鸡鸭，给鸡鸭吃，总不算浪费吧？”
“嗯……那行吧。”李山想了想觉得也对，遂同意了。
“清清，最近响响怎么样？他今晚回来吃饭吗？”
“他啊，最近太忙了，局里安排他去市里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今天不来了。他让我来看看您，有没有按时吃药。”
“好吧。响响现在是队长，确实也忙。哎呀你们放心好了，药我每天都按时吃了。”
沈清帮着李山整理完了家里，看了一眼时间，快到饭点了。正想着去做点菜，大门突然响动了一下，她迅速瞄了一眼窗外，有个人走了进来。
“李响家是在这儿吧？”
还没等老爷子出声，沈清就迅速把人拉到了里屋，让他待在里面别出声，又顺便把门反锁了起来。对方见里面没人吱声，直接暴力地踹开了大门。
“嘿！这小子居然敢……”
“嘘——爸，别出声。”
“我看到你们了，最好自己乖乖出来，少遭点罪。”
沈清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喉咙逐渐发紧，不敢应声，额间开始冒细密的汗，害怕之余还是把李山挡在了身后。
她只能掏出手机，立刻给张彪发了一条短信，现在只有他能帮上忙了。
老旧的房门只有薄薄的一层木板，一下，两下，很快就被对方砍了一个大洞。
李山见状不妙，赶紧把沈清往后拉，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清清啊，别怕，爸保护你。”
“爸，我不怕。”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把一旁的衣柜，推倒在地挡死了大半扇门。沈清转身又拿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了过去，吓得那人退了半步。
她接着又打开了窗户，拖过了仅剩的一把椅子，“爸，你先出去。”
“不行不行，你先出去。”
沈清也不管李山什么反应，硬是推着他老人家，就往窗户外翻，两人尽量快速地往外跑。可是，年纪大了终归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再加上李山又有高血压，根本走不了多远。
那人一看就是专业的，跑肯定是跑不过他的了。沈清看见路边的一个破旧水缸，便拉着李山，硬是让他躲了进去，“爸，你别出声，就蹲在这里。”
“那你怎么办？这不行，还是你躲这儿。”李山连连摇头，不同意这个办法。
“爸！听我的，我年轻跑得快，他追不上我的，你放心。”沈清强硬地把人按了回去，又小声地叮嘱道，“我没来找你，不准出来。”
说完，她就往反方向跑，特意选了一条看似好躲藏的小路。果然，那人也往她这个方向追来了，沈清只能往不同的草垛里钻，尽量拖延时间等警察来。
“别跑了，我都看见你了。”蒙面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淡定自若地向她靠近，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再跑我就不确定，能不能给你留个全尸了。”
沈清已经跑到了死路里，蹲在唯一的废木柴堆后面，捂着嘴巴瑟瑟发抖。她默默地抓了一把黄土，攥在手心，在心里疯狂默念：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忽然，一把刀子猛地伸到了她眼前，沈清条件反射地把土扬了出去，散沙糊了他一脸，瞬间把人给惹毛了，“臭娘们儿，我看你是想死得更快一点。”
那人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揉了揉眼睛，迅速就把刀扎向她，每一刀都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沈清只能不停地后退，努力地躲闪，还是被划伤了好几下。
不过几秒钟，他瞬间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拿着刀直接捅进了她的腹部。沈清下意识就捂住了刀柄，用尽全力抵挡着他的伤害。
“住手！”突然一群人跑了过来，远远就看到是一帮莽村的村民，在李山的带头下，拿着一堆农用工具，追了过来，“放开她！”
不打算和他们纠缠的蒙面人，直接硬生生地拔出了小刀，两三下就跃墙而去了。沈清捂着鲜血直流的腹部，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张彪带着人也随后赶到了现场，把人迅速送到了医院，又留了部分人勘验现场，收集证据。张彪陪李山守在抢救室门口，他蹲在一旁的角落里，根本不敢把这事告诉李响。
“李响呢，给李响打电话，快叫他来。”
“老爷子，响队去市里开会了，怕是赶不回来。”
“赶不回来也得回来！他媳妇儿还躺在抢救室，他不回来像话吗？！”
张彪只能一边安抚老爷子，一边等着抢救室里的结果，心里还在担心去省纪委的李响，还有去市纪委的安欣。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还要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伤到了内部脏器出现大出血，导致沈清一度陷入了休克状态，她的体温和血压在不停地下降。医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输血也存在一定风险，都需要亲属签字确认。
因为直系亲属不在，最后只能由李山代为签字。李山此刻正自责得要命，坐在外面老泪纵横。当时怎么就听这孩子的话，躲在了一边。他都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向李响交代。
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迟迟难以醒来。
……
“我求求你，你放过李响，我求你了！”沈清跪得干脆利落，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弃之不顾，“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放过他！我求求你！”
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在此刻早已涕泗横流，泪水混杂着尘土，发丝糊着脸颊，眼底尽是恳切与惶恐。
“沈清，你站起来！马上离开这！”他早已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不愿见她这般卑微的模样，也害怕她因此身陷囫囵。
“哈哈哈哈——好一对苦命鸳鸯啊，”高启盛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抵着李响的刀剑，又近了几寸，鲜红的血液开始慢慢滴下，“沈清！你知不知道，我恨透了你那副看淡一切的清高样子。凭什么？我们才是青梅竹马，凭什么是他。你越是这样，我越恨你！”
她害怕到整个人都在颤抖，跪在地上的膝盖早已磨出血迹，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意，仍旧想要往前挪动，试图再靠近一点。
“对，没错，我绑架你，威胁你，恐吓你。我就等着你亲口说，求我。沈清，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呢？啊？”
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陷阱，她每向前的一步，不过是离危险更近一步，最终落入无底的深渊。
沈清眼底的错愕一闪而逝去，极力稳住心神，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劝道，“阿盛，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高启强你说话啊，劝劝你弟弟，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对，沈清说的对，阿盛我们一定还有办法的，你别冲动。阿盛，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
“李响，我可真嫉妒你啊……”高启盛早就听不进劝了，他猩红的眼角，泛起了一丝苦涩，与其被她忘记，不如让她永远恨自己，“哥，对不住了！”
他忽然丢下了手中的刀，勒着李响的脖子，往后用力一跃，直接翻过了围栏，一起从三楼摔了下去。
“李响！！！”
“阿盛！！！”
沈清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奋力向前扑了过去。他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从她的眼前迅速划落。
“砰——”一声巨响，人应声坠地。
她终究还是没能抓住爱的人。
“啊——”沈清和高启强，同时撕心裂肺地喊出了声。
她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看到躺在担架上，几乎没了生气的人。沈清的理智瞬间崩溃，只能凭借着本能，跟着医疗队跑。
在救护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甚至还隔着半米距离。
登时，天旋地转，她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直直地栽倒在地上，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
“李响！！！”她猛然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赶紧看向了四周，要找人确认，“李响呢？他人呢？”
“嫂子，响哥在回来的路上呢。”张彪看见她醒来，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她继续说道，“他没事儿。”
“不行，我要给他打电话。”沈清害怕那个梦境是真的，又开始着急忙慌地找手机，“手机，我手机呢？”
她因为找不到手机，急得直接开始掉眼泪，整个人都在颤抖，情绪很不对劲。张彪赶紧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李响的电话。
还好医生之前嘱咐过，刚刚出重症监护室，病人还未完全恢复清醒的状态，很有可能还会出现意识混乱的情况。
张彪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自然是顺从至极，电话通了之后，立刻就递了过去。
“清清，你醒啦？”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沙哑颤抖，周围还有喧嚣的汽车鸣笛声，能听到他还有些气喘吁吁，好像在往什么地方跑。
沈清双手捧着手机，紧贴在耳边，连手都在发抖，还是有点不敢确定，“是李响吗？”
“是我，我马上到医院了。”他那边跑得更快了，开始喘着粗气，却仍然在安抚道，“响哥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平安回来。”
话音刚落，人就站在了病房门口，亲眼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沈清才真的放下了悬着的心，眼泪直接无声地落了下来。
李响上前小心地抱住了她，如同往常一般，摸着她的发顶，温声细语地说道，“我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清清，这是真的。”
说完他又让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温热的触感和坚实的拥抱，才让她恢复了一点意识，这好像是真的，李响没有死，就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
她绷不住情绪，抱着人开始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嗒嗒地说道，“回来了……是李响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出发前就知道她会担心自己，但没想到让她这么担心。与此同时，李响心底还有愧疚，因为他在底线和软肋之间，优先选择了底线。
尽管他知道如果是沈清，也会和他做同样的选择。可是，最后他还是免不了会感到自责。李响觉得他自己对得起良心和底线，却唯独对不住她。
在他给省纪委递交材料的时候，中途他就收到了陌生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字——“清山”。但他还是坚持找到了省纪委举报中心，向徐忠实名递交了举报材料。
他前脚刚迈出省纪委大楼，后脚就接到了张彪的电话，说沈清出事了。李响立刻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在她醒来之前赶到医院。
“对不起。”李响抱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受得要死，他宁可受伤的是自己，“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在她身上接二连三，发生不好的事情，李响知道这都是明晃晃的威胁。他却没有一点办法，每次到最后却只能说抱歉。
沈清一直默默地支持他，却总因他身陷险境，替他受过。这让李响陷入了，无限的愧疚和自责之中。
以后的每分每秒，他都不想和她再分开了。
“李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沈清窝在他怀里，紧紧地攥着他的手，生怕眼前的都是虚幻。
她还没有完全从昏迷时，那个梦境里缓和过来。那个梦就像这麻醉一样，后劲太大了。
他们好像差一点就要分离了。
“好，我在呢，我一直好好的在这呢。”李响双臂有力地圈着她，眼底藏着情绪晦涩难明。
一滴透明的液体，忽然就落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生生地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清仰起头侧目，才发现他红着眼眶，满脸都是泪水。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脸颊，“响哥，我其实什么都不怕，就怕见不到你。”
“清清，检举材料交上去了，以后的日子都会好的。”李响既像是对她说的，又像在说给自己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