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见回路》一点也不非

3、哦哦怪

　　后来，篮球赛也在俩人双双中暑住院中结束了。
　　至于那几颗没有送出去的糖，于回又将它们塞进了糖罐里。

　　“先画辅助线，连接BP，由勾股定理……”白色粉笔在黑板上摩擦，林爽一边写一边讲，“最后，这道题的另一种解法就解出来了。”
　　将粉笔抛进粉笔盒中，林爽侧身看向老师。
　　数学老师王丽蓉抱着课本，单手推了推眼镜，露出温和的笑容，赞许道：“写的很对，你下去吧。”
　　“马上就要月考，这也是你们初二第一次月考，都抓点紧，好好复习，”王丽蓉清清嗓子，眼神锐利，“让我看看你们这个假期以及这一个月以来，都学到了些什么。”
　　讲台下鸦雀无声，她又不满意地敲敲黑板：“都听见我说的了吗？”
　　“听见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家其实都不太喜欢这个只向着好学生，爱摆脸色的班主任。

　　数学课下课，于回抽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她在写之前又瞄了眼靠后几排的林爽。
　　林爽周围照旧围着许多人，正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说什么。
　　于回撩了把头发，内心暗下决定：这次月考，一定不能输给林爽！
　　全身心投入与数学题的斗争中。
　　而林爽那边，他脸上的红肿将消未消，双手环胸靠在座椅上，正一脸不耐听他的狐朋狗友唠叨。
　　蒋先贵捶了下林爽的肩膀，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哎爽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也不跟哥们儿讲讲啊？”
　　“讲什么？”他抬眼看向站着的蒋先贵。
　　“就是……”一旁的袁杰挤眉弄眼，意有所指地看向前三排，那个正埋头做题的背影，“她呀。”
　　“咱哥几个可是都看见了，那天你中暑昏过去，她可比谁都紧张。”
　　蒋先贵揶揄道：“爽哥你别装了，快跟哥们儿讲讲，女朋友？”
　　林爽起身，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说：“不是，青梅竹马。”
　　话音刚落，起哄声音此起彼伏。
　　有个男生故意提高音量：“原来是爽哥的小青梅啊！”
　　于回闻言顿了顿笔，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像是血都冲到了脑门，热的慌。
　　她外表不动声色，感觉自己像块石头，心跳却快得出奇。
　　林爽咳嗽一声：“瞎起什么哄？”
　　又揽住袁杰的脖子，环顾四周围着的人，扬声说：“走，下节体育课，跟哥打球去。”
　　蒋先贵比林爽高，被他搭着肩膀拖着走，整个身子斜着，十分不舒服，他抗议：“哎，爽哥，你还没说完呢！”
　　“想听啥你？”林爽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低声威胁道，“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烂桃花吗？”
　　蒋先贵乖乖闭了嘴，眼神示意旁边的袁杰开口问，他实在太想听八卦了。
　　他又想起那天那个急匆匆奔向林爽的女孩，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那样着急，紧张的不得了。
　　袁杰摇摇头，他挺会察言观色，知道林爽现在不想他们问，给蒋先贵比了个口型：等会儿问。
　　随着他们的离去，教室里霎时间安静不少，宋清清本来和几个女生在聊化妆品，这件事之后，她又走到于回面前。
　　将一颗巧克力放在于回作业本上。
　　于回写字的手顿住了，一抬头就看见宋清清坐在她面前。
　　她又无意识捏了捏笔，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宋清清蓦地笑了，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她的长发扎着高马尾，一个小兔子形状的发圈十分可爱。
　　她看出于回的局促，于是主动搭话道：“巧克力请你吃，要一起去上体育课吗？”
　　于回点点头，合起笔，刚起身就被宋清清十分亲昵地牵住了手。
　　于回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回握或者抽出，任由她牵着带她下楼。
　　好软，女孩子的手怎么可以这么软！
　　直到到了操场，宋清清才松开她的手。
　　林爽几个人正在篮球场那边打篮球，他运球时一个转身，就看见宋清清和于回。
　　他眼睛微眯，明明很远的距离，还是一眼锁定在她俩牵在一起的手上。
　　他将篮球扔在地上，扔下一句：“不打了，该上体育课了。”
　　于回手心被凉风一吹，刚刚的触感仿佛还没消失。
　　宋清清看她呆呆的样子，又笑了，拉着她坐在看台上，问道：“你怎么傻傻的，在发呆嘛？”
　　于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脸红，掩唇咳嗽一声：“哦……在想数学题。”
　　“我们于大学霸，该醒醒神啦，体育课就是用来放松的。”
　　“嗯……”于回捏捏手，继续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宋清清看她闷不做声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这几天为什么不找你玩？”
　　于回十分诚实地点点头，回答道：“我差不多也猜到了，像我这样无趣的人，你肯定受不了。”
　　“嗯……”宋清清故作深沉，“一天到晚只想着做题，满脑子的数学物理……确实蛮无趣的。”
　　于回：……
　　宋清清又转了话锋：“但是，我并不觉得你无趣，在我的朋友里，只有你是这样专注学习的，我很佩服你，也很好奇你的学霸日常生活是怎样的。”
　　“你已经了解了。”于回低下头，闷声说。
　　“是呀，所以我决定带你看看除学习以为的事情，比学习更有趣的事。”
　　于回猛然抬起头看向她，问：“那你……为什么……”
　　宋清清眼里窜起小火苗，怒了：“还不是因为林爽！他防我像防贼。”
　　上课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操场上她们班已经站好了队，有人朝她俩招手，让她俩快点过来。
　　于回长大嘴巴，慢半拍回了声：“啊？”林爽?
　　“就是他！警告我离你远点，”宋清清面色不善，重申道，“你的竹马让我离你远一点。”
　　“为……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管他，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我……”
　　“哎先不说这些了，反正我还是拿你当朋友的，先去上课！”宋清清拉着于回跑向队伍。
　　于回的回答也被咽进了肚子里。
　　她愿意。
　　不过在此之前，于回在队伍里撸撸袖子，她要先问问林爽想干什么。

　　晚上放学，于回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走向她和林爽常约的地点，一棵樱花树下。
　　此时樱花已经落完，满树翠绿。
　　于回老远就看见林爽蹲在地上，书包放在树旁，背对着她。
　　她悄悄凑过去，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就看见他拿根小树枝在泥土里画圈。
　　这是在干什么？
　　“画个圈圈诅咒……谁？”
　　冷不防听见耳边的声音，林爽被吓得浑身一抖。
　　于回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没事吧？”
　　林爽站起来，闷声说：“没事。”
　　又提起书包，说：“走吧，回家。”
　　回家路上，两人气氛又陷入沉默，于回向来不知道怎么挑起话题自然又合适，两人之间总是林爽先开口。
　　有点尴尬，该说点什么……于回想起宋清清的事，问道：“宋清清……你为什么不让她跟我来往？”
　　“她都告诉你了？”
　　“啊？她跟我说，是你警告她离我远点。”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就这些？”
　　“嗯？还有别的？”于回挑眉扭头看向他。
　　“我确实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有说……”
　　“嗯？”
　　他清清嗓子，嘟囔道：“我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在晚上回家的时候缠着你。”
　　“谁知道她这么跟你说的……”
　　于回愣愣看了他两眼，看着他直勾勾像小狗的眼神，突然不敢问为什么。

　　当天晚上，于回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宋清清一起牵着手在公园玩。
　　宋清清的手好软啊，于回知道这是梦，所以无所顾忌地捏了捏她的手。
　　眼前景色，烟柳如画，公园湖面上有一群鸭子结伴游来游去。
　　它们脚掌使劲拨啊拨，绿水红掌，异常可爱。
　　突然她就看见湖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短碎发，白衬衫。
　　他看见于回，使劲朝她招手，双手聚拢成喇叭的样子，声音还是以前清透的感觉，朝她大喊：“我知道，我对你有很强烈的占有欲我没有办法忍受你眼里看不见我也没办法忍受别人牵着你的手，还有，”他深吸一口气，又接着喊“我没有好好喜欢过别人我可以为你改掉占有欲太强的毛病，你别不要我，我喜欢你！喜欢你！你听到了吗于回！”
　　妈耶！
　　于回一个哆嗦，瞬间坐了起来。
　　心跳得乱七八糟。
　　她自己也思绪混乱，抱住脑袋，使劲甩了甩头。
　　要死了要死了！
　　她居然……居然梦见林爽……
　　救命！
　　林爽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啊！！
　　她深吸口气，拍拍胸口，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
　　微微拉开窗帘，借着月光，看见指针刚好指在了五点。
　　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闹铃声音，她一个激灵差点扔掉闹钟，又手忙脚乱关掉闹钟。
　　她闭着眼又躺在床上，耳边似乎还有林爽的声音“我喜欢你！喜欢你！你听到了吗于回！”
　　救命！
　　她翻身抱紧闹钟。
　　好可怕！
　　在床上待了一会儿，感觉内心平复了一些，她掀开被子，打开台灯，开始背单词。
　　学习使我摒弃一切胡思乱想！于回这样想着，又全身心扑在单词的海洋。

　　因为这个梦，于回这两天看林爽，哪哪都不对劲。
　　平时在教室里不怎么说话，这下更是能避则避。
　　晚上回家的路上，也不敢跟林爽靠太近，他跟她搭话时也老是心不在焉。
　　终于，考完了月考，于回松口气，考场不一样，就不用和林爽一起回去了。
　　她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从教学楼跑出来，看都不看一眼那棵樱花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校门口。
　　“喂！你跑什么！”林爽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伸手拉住她的书包带。
　　“没……没跑呀，我散步，散步呢。”于回无比尴尬的放慢脚步。
　　她还没跑几步呢！
　　“散步？”林爽挑眉，一脸无语地看着她，“编瞎话也选个好一点的说辞啊。”
　　于回尴尬笑笑。
　　“说，为什么躲着我？”
　　“没……”
　　“不许说没有，你明明这两天就在躲着我。”林爽埋怨道。
　　“那是因为……”于回环顾四周，快来个救兵，帮她脱困！
　　这一看就看见宋清清正朝他俩走过来。
　　“宋清清！”于回大喊一声，用力朝她招手。
　　宋清清也扬起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林爽——皱起眉头，很不欢迎这半路插进来的不速之客。
　　宋清清理都不理林爽，挽起于回的胳膊，开心道：“你在等我嘛？”
　　于回使劲点点头。
　　“那我和于回先走啦，林爽。”宋清清朝林爽挥挥手，挽着于回就要离开。
　　“哎，急什么，于回又不和你同路。”
　　于回连忙开口：“没关系，我很乐意！”
　　“听见了吗？回回说她很乐意，就不劳您费心了。”这个“您”字宋清清特意加重了音调，她笑着看向林爽，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笑里藏刀，于回你小心识人不清。”林爽扔下这句评价，头也不回走了。
　　于回也皱了皱眉，她不能理解林爽的话，在她这些天和宋清清的相处中，她觉得宋清清是个很可爱的女生，长得漂亮，人缘也好，性格也很棒。
　　她也没有多想，想着回头问问林爽为什么这么说。

　　但是接下来几天，林爽也不怎么搭理她了。
　　虽然晚上还是会一起回家，但是……林爽不再找话题和她聊天了。
　　她心里莫名有点愧疚，有种自己之前不该因为一个奇怪的梦就冷落他的愧疚。
　　于是她尝试主动提起话题：“今天的物理课好难。”
　　“哦。”
　　于回捏捏手指，再接再厉：“马上就出月考成绩了。”
　　“哦。”
　　依旧是同样的回应。
　　于回叹口气，又绞尽脑汁想了好多，最后眼睛一亮，说：“咱们班篮球队好厉害，上次和七班的比赛就赢了！”
　　“……哦。”
　　怎么还是“哦”啊？他不是很喜欢篮球的吗……
　　于回一鼓作气，三而衰。
　　她垂头丧气，有点想放弃和这个“哦哦怪”搭话的想法。
　　却不想，听见“噗嗤”的笑声。
　　她立刻转头，看见林爽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于回立刻翻了个白眼，抿嘴道：“笑吧笑吧，笑死你，有什么好笑的。”
　　林爽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来。
　　于回捏着书包带子，甩开他快步往前走。
　　突然感觉手腕被人拽住。
　　“喂，你知不知道，想把话聊下去，得用问句啊。”他笑着对她说，两颗虎牙洁白光亮。
　　“哦……”她垂下眼，应了声，“知道了。”
　　“本来还有点生气，但看见你笨笨的，就气不起来了。”
　　笨？谁笨？！
　　于回抬头想瞪他，又想起来好像是自己先不对的，又硬生生把白眼收了回去。
　　林爽又笑了，他松开她的手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纳闷道：“我笑点也不低呀……”
　　又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是你太好笑了。”
　　“林爽！你是不是找打！”于回看着已经跑远的林爽，愤愤说道。
　　又没能问宋清清的事，于回跺跺脚，还是去追了林爽。